第5章 新的日记
日记是文萱留下来的,是能够最直观反应当年所发生的事情。但那上面的记载极为有限……所有的故事,他们都已经看过了,甚至牢记于胸。
“如果能多记载一些就好了。”邝智诚有些无奈,扶着额头说:“今夜,总归还是要找个地方固定下来休息。反正哪里都不安全,与其到处跑消耗体力,不如安稳一点。”
那座小洋楼是不可能再回去了,也没有人敢回去。他们本来就打算在外面找个地方过夜,在广场周围望了望,选了一间最近的房子。在哪都一样,那么也就没必要挑剔了。明天就是最后一天,若是无法找出答案,他们都要死!但奈何过去四天,所有人都实在是太疲惫了,若是不休息,也没有办法应对明天的危险。
房子并不大,很普通的寻常人家。他们谁都没有进入房间中,而是就在大厅睡下。这个时候,谁都不敢单独行动了。
“你去休息一会,让我来吧。”说话的是邝智诚,他此刻也是在强撑着,但看到脸上已经有着沟壑的王小能,还是忍不住说。他都没有休息,自己说什么,也要坚持下去。
“你在第二班吧。”王小能说:“你和陶信华一起。”他看了看姜寒,这个女子眼帘无力的垂下,一头黑发早已杂乱不已:“姜寒,你跟我一起。”
这里的所有人,以他和邝智诚,柏向文,陶信华体能最好,其余三个人则是差一些。最前后两班的人可以得到更充分一些的休息。王小能也是斟酌后才做出的决定……第一班由他来,可以保证最快的反应速度。
五分钟后,除了他和姜寒之外,所有人都睡熟了。他搬了把椅子,默默坐在窗边,看着外面逐渐明朗起来的月色,不知想着什么。
这一次启示,是他的第六次启示。六这个数字并不能说明什么,在他之前,还有人经历过更多的次数……但眼下,只要他能够渡过,他就是在现在,成功渡过启示最多的人。
呼吸声变得沉重,用每次肺部的膨胀,去抵抗那如潮涌来般的睡意。王小能终于承受不住了,逐渐起身,伸了一个懒腰,努力让开始模糊的视线变得清晰一些。
月光下,山色清冽,映照头顶星河流淌。
他在窗户外围,看到了一个影子,流离在月光下,模糊的看不真切。她似乎在月光下跳舞,耳边回响着四十年代红遍大江南北的《花样的年华》,重现残雾愁雨的一幕。朦朦中,眼前的世界像胶片。王小能回过头,甚至怀疑身后有没有放映机的存在。
但身后什么都没有,明亮的光下,其他五个人都睡着。只有姜寒靠在墙角,有些疑惑的看着小能身后,露出一点不解。
她也看到了那个女子?王小能在洋房之中,也见过一个类似的女子。莫非她就是文萱?
“小能,你,你的身后……”
姜寒脸上的不解和困惑,逐渐转为恐惧,声线都颤抖了起来:“她……”
王小能缓缓转身,接下来,他看到了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景象。耳边有一道高声分贝尖叫爆炸,充斥着凄厉和哀嚎!
“救,救救我!”
女子的面庞早已没有了之前跳舞时的从容与优雅,而是变成了极度扭曲,双眼中流下鲜血:“我不想在这里了!救救我——”
话音未落,她的脖颈上,倏然被一只枯槁如落叶的手钳住,瘦弱但极为有力!呼喊的声音戛然而止,女子眼中露出深深的绝望与死寂,被那只手拖入黑暗中。
巨大的尖叫声将所有人全部唤醒,和在洋楼之中的震动声一样!邝智诚第一个醒来,望了望窗外,惊诧道:“发生了什么?”
王小能还未开口,他忽然就意识到——鬼根本不让他们休息!这接连的巨大声音,但却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危险,目的很有可能就是这个!
“那个女子,又出现了。”王小能缓缓说:“冤魂不散。她似乎没有恶意,但她想要告诉我们什么?”
不管她是不是文萱,她此刻在向他们寻求帮助!而那只枯槁的手,相对于她来说,则是要危险的更多,更多。当然,也不能排除这是启示的障眼法,毕竟对方是超自然力量,不能用常人的逻辑去推断。
地上飘落一点枯黄,像是秋天落叶的颜色。邝智诚注意到了它,直接从窗户翻出去,走到刚刚女子出现的地上,附下身捡起。
那是两张枯黄的纸,上面娟秀的字迹跳入眼中。他愣了一下,很快意识到……这似乎,也是文萱日记中的一部分。
她刚刚真的来过这里!
面前是一片密林,深邃的黑中仿佛有两道眼眸,透过空气注视着他。邝智诚不敢停留,几步小跑回来,拿出那两页纸,语气沉重:“小能……你把文萱的日记拿出来。”
那东西一直被王小能贴身放着。从贴身的衣袖拿出后,邝智诚把那两页纸贴了上去……大小与材质,完全一致。
在三月一日过后,日记上再也没有记载日期了。王小能看着这些字迹,心底有一点触动。他一字一句,轻轻念了出来——
孩子没了,伴随着我的灵魂,在那一夜焚烧成了虚无。
我没有回到被囚禁的地方,而是重新住进了仇家的大院。只不过不同的是,我身上什么都没有,只不过是一个活动空间大一些的囚徒而已。沉默失声,沉沦于斯,如火焰般燃烧的爱情早已消散,天佑对我再关心,我也不会回来了。
那个我,已经死了。
这个地方远离喧嚣世间,根本就没有办法逃跑!就算能逃出这座院子,一个人也没有办法走出茫茫大山。这里的村民受到仇家的多数恩情,更不可能为我提供庇护。我曾询问过天佑能否再带我逃出去,他的回答,却让我绝望。
“文萱,这是不可能的。同样的事,我不后悔,但我已经不能再做了。我终究是仇家的人,我……”
话未说完,他已是泣不成声。我没有哭,泪水早已被火蒸腾烧干,既然逃不出去,那就这样吧。
如囚徒一般,渡过余生匆匆一趟,也未尝不可。若我有罪,那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