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互相踢皮球
这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人吓人,吓死人!”
柳攸宁的胆子在女人当中,那可不算小的。可这一出,也把她吓了个够呛。
她“啊”的一声,往后一退,惊呼道,“你是谁啊!站我后面想干嘛!”
看到这位没礼貌的小姐吓得花容月貌,白静嘉心下冷笑道,“你不是挺能的吗?也会被我吓着?”
但她面上却仍然表现得温文尔雅,一脸的笑颜。“这位小姐,请座!”说罢,伸出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本来还一肚子气的柳攸宁也不好意思发脾气了,她疑惑地望着白静嘉,揣测着对方的身份。
见柳攸宁站着不动,白静嘉也不多说什么,便自己大大方方地坐到了主位上去。坐稳了,对一旁的似云说,“愣在这里干什么,客人的茶都凉了,还不去换杯热茶来。”
似云不得不佩服小姐的定性,小姐在来人的身后,亲耳听到这人咒骂自己,居然一点都不动气,还如此大度地招待她。说句实在话,若换了自己,早就一杯冷茶泼了过去。
她应了一声,默默地瞪了一眼柳攸宁,便走了出去。
“这位小姐,我想我们还是坐着说话比较好。”白静嘉微笑着望着柳攸宁,再一次做了个请的动作。
柳攸宁见白静嘉稳如泰山的模样,不由自主地按照她的指示去做。
她坐在了下首,这才想起自己还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呢?
“你是谁?”她直接问道,也不觉得自己突兀。
白静嘉不动声色地笑了笑,“看来你并不认识我,我确信也不认识你。说说,你不认识我,为什么要来见我?还在我家门口大吵大闹的。”
柳攸宁一愣,对方说话虽然面带微笑,声音轻言细语,但是语气中却充满了质问和责备。不得不说,她的强势在白静嘉面前一点便宜也没占到。对方不吃这一套,相反还掌握了主动权。
你不认识我,我不认识你,你到我家来闹什么?你这人不是莫名其妙吗?
白静嘉的话中就包含了这个意思。
“我想起来了,原来你就是白静嘉!”柳攸宁忽然大叫起来。
白静嘉面上还是淡淡的,只不过笑意没有刚开始那么浓了。她抬眼望望大惊小怪的柳攸宁,又垂下眼睑,摆弄着手中的帕子。
看到白静嘉这样无视自己,柳攸宁本想发脾气,可看到白静嘉这样稳重的样子,又不好意思发。
现在,白静嘉就是她的情敌。人在面对情敌的时候,都会不自觉地和对方进行比较。
柳攸宁知道对方是白静嘉后,第一时间就是观察她的长相。白静嘉的年龄其实比柳攸宁还小一岁。白静嘉快满十七岁,而柳攸宁则十八岁了。
若比外貌,柳攸宁毕竟年长一岁,再加上自小生活在庸地。庸地地处边境,风沙大,所以,庸地的女子皮肤都不太好。柳攸宁的皮肤有些黑,肤质也不那么滑嫩。
而白静嘉自小生活在京城,一直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皮肤白嫩,水灵灵的。若说五官,柳攸宁的是那种五官比较大,比较突出的。而白静嘉却是大眼睛,高鼻梁,小嘴巴,尖尖的下巴,一副娇俏的小模样。这种长相,更能激起男人保护的欲望和兴趣。
看到白静嘉的长相在自己之上,柳攸宁的心就凉了半截。外貌比不上,家世似乎也比不上,白家一直在京城,白父当了多年京官,在京城的根基要比她父亲深厚的多。
再看这白静嘉,年龄不大,说话却是这样稳重,不急不躁,稳如泰山。自己跟她一比,就像一个不懂事的小女孩一样。
稳住,得稳住。一定不能在这女人面前掉了价。柳攸宁在心底不停地对自己说着这句话,终是没有再说什么。
看到柳攸宁安静下来,不再闹腾,白静嘉抬起眼,慢慢问道,“你想起什么了?你认识我?”
柳攸宁吐了口气,也尽量放缓语速说,“我在宫里的百花园里见过你。”
当时在百花园,柳攸宁看到墨悠然与白静嘉聊得那么热乎,心里别提有多不痛快了。当时,就把白静嘉记在了心里。这次见面,一开始没有想起来,经白静嘉提醒,马上就想起来了。原来,那个与她的悠然哥哥聊得热闹的人就是白静嘉。
早知道,当时就应该冲上去,把他们两人隔开,不给这女人任何接近悠然哥哥的机会。
白静嘉并不接她的话,反而笑着说,“小姐不是京城人吧!”
京城的世家小家们,白静嘉要么直接认识,要么叫不上名字,但也会看着眼熟。但这位小姐,她是一点印象也没有,甚至看着面生。听她的口音,也不是京城口音。想必是外地人,但一个外地人竟然在她面前如此放肆,而她又自认为没有得罪过人。细想一下,她似乎知道对方是为什么而来了。
柳攸宁看到白静嘉猜出自己不是京城人,倒也直接。“我一直生活在庸地,前不久刚随父亲回京。”
“庸地……”白静嘉轻轻念叨着,她似乎跟那个地方没有任何联系。但是,她知道某一个人跟这个地方是有联系的。
“姑娘是……”白静嘉望着柳攸宁,等着她自报家门。
柳攸宁这个时候,倒不跟白静嘉杠了,很配合地说,“我是前庸地太守柳逸伦的女儿柳攸宁。我父亲这次进京述职,之后便会留京任用。”
这话一听,白静嘉就什么明白了。明白之后,她忽然觉得好笑。谁说墨悠然没女人敢嫁,这活生生的一个不摆在面前吗?赐婚的旨意刚一颁发,这情敌就跑到自己家砸场子来了。
说实在话,这一世,白静嘉是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当初之所以会想着嫁给墨悠然,就是觉得没有人愿意嫁给他。不曾想,这名声如此不好的一个人,居然还有女人爱他爱得这样彻骨。
若是皇帝没有赐婚,她也许就头也不回地走开了。你要,你拿去好了。不过,现在不行,圣旨都下了,她可不能大方地让给别人,不然,就是抗旨了。
“柳小姐,有事吗?”白静嘉温和却又拒人千里地说道。
“你不能嫁给悠然哥哥。”柳攸宁毫不客气地说。
“悠然哥哥。”白静嘉把这个称呼默念了一遍,看来两人关系不一般啊!
“为什么?”白静嘉不紧不慢地说。
“因为悠然哥哥根本不喜欢你。”柳攸宁气鼓鼓地说。
“那正好,我也不喜欢他。”白静嘉平静地说。
柳攸宁本以为白静嘉要与她据理力争,或争着面红耳赤。没想到,白静嘉却说出了这么一句超出她想象的话。
“那你还要嫁给他?”她瞪大了眼睛望着白静嘉。
“柳小姐,我希望你搞清楚一个问题,不是我要嫁给他,这是皇帝的赐婚。我不记得宫里来过人,征求过我的意见。可皇帝为什么会选中我,我想,必定是皇上征求过另外某个人的意见。既然皇帝下了旨意,作为臣子,除了服从,没有别的选择。”
“皇上征求过另外某个人的意见?”柳攸宁有点听懂了。“你的意思是说,是悠然哥哥同意要娶你的?”
“我不知道。现在皇上已经为我与他赐婚。这个问题,我还真不方便出面去问。不过,柳小姐帮我去问,似乎没有一点问题。”说罢,白静嘉微笑着望着柳攸宁。
柳攸宁一下子被哽得说不出话来。她原本以为白静嘉是个娇滴滴的小姐,肯定应付不了她的这种直截了当。没想到,这个白静嘉一点都不在意她的态度,而且最后,居然把问题都甩到了她面前。
“既然你说你不喜欢悠然哥哥,你就应该去跟皇帝说,让皇帝取消这门亲事。”柳攸宁决定效仿白静嘉,再把这个问题抛给她。
白静嘉不说话,望着桌上的茶盏,端起来,抿了一口。
见她不说话,柳攸宁以为她动了心,用一种亲切关怀的语气说,“我也是为你好。他不喜欢你,你不喜欢他。你们在一起不会幸福的。”
“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柳攸宁的话音刚落,白静嘉便放下茶盏,语气坚定地说。
“你……”柳攸宁一时语塞。
“我想,柳小姐刚刚没有认真听我说话。我最后重复一遍我刚才说的话,这是皇帝的赐婚,我不能拒绝。我若是拒绝了,便是抗旨。抗旨不遵的后果是什么,柳小姐也是官家出身的人,应该知道这个后果。柳小姐如果真是为我好,就不应该替我出这个主意,这是要灭族的。”
这话说得已经非常严重了,你让我抗旨,还口口声声说是为好,也太虚伪了吧!
柳攸宁自然知道抗旨的后果,她其实也没想着要害白静嘉。只是爱情已经蒙蔽了她的理智,这时,被白静嘉这么一点,倒显得自己有多卑鄙无耻,多小人一般。
她的脸有些微红,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如果六王爷跟皇上去说,那就不一样了。毕竟,他们是父子,什么都好商量。即使皇上生气,也不至于把六王爷怎么样。我看你左一个悠然哥哥,右一个悠然哥哥,关系定然不错。你去跟六王爷说,不要娶我,我想他一定会同意的。”白静嘉淡淡地说。
她把球又踢回去了。
柳攸宁的脸更红了。墨悠然若是听她的,她何必跑到这儿来丢人现眼。
白静嘉冷冷地看着她,心知肚明。她不明白,这明明就与她无关,虽然,她一开始是主动与墨悠然提出,她要嫁给他。可在她看来,这只是一次合作。若是对方答应,便合作,若是不答应,便不合作。这里面,可没掺杂什么男女情爱。
这种事情,你有种找男人去说啊,跑她这儿来闹,还指使她做这做那。凭什么啊,她又不欠柳攸宁的。
“柳小姐,我还有很多事要忙,就不招待你了。来人,送柳小姐出去。”白静嘉把该说的都说了,不想再拖泥带水,直接赶人了。
柳攸宁这时已经完全像泄了气的皮球,垂头丧气地走了。
看着柳攸宁的背影,白静嘉对身旁的似云说,“以后这位柳小姐再到我们家来,直接将她绑了,送到六王爷府去。”
似云正横眉冷对地望着柳攸宁的背影,心里已经将她骂了一百遍了。猛听白静嘉这样说,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待明白后,忍不住地将头点得像小鸡啄米。
小姐真是霸气。
白静嘉的霸气来自于几世的生活阅历。女人面对情感总是不理性,明明应该找男人扯皮的,却非要去找无辜的女人。
墨悠然本明确地拒绝了她,可后来猛地改变主意,肯定是因为要逃避娶另一个女人。这另一个人,现在,白静嘉已经知道是谁了。可这个人自己,却完全不自知。
女人,在面对男女情感时,就不能清醒一点么。
墨悠然若是想娶你,早就娶了。难道你就一点不知道。
送走柳攸宁后,白静嘉便不得一时空闲,包括整个白府也都忙开了。宫里每天都会来人,按照六礼的内容,一项项落实。特别是这些程序全部要在一个月内完成,便更加紧凑了。
这其间,也有几位平时与白静嘉关系密切的世家小姐登门祝贺,白静嘉倒也热情款待。虽然,知道她们对自己的这门婚事,都是抱着很复杂的情绪,不过,她自己倒并不在意。
这日忙完,白静嘉正倚在软榻上看书,忽然,一个侍卫进来,递上一封信笺,说,“外面有人给小姐送来一封信。”
白静嘉有些奇怪,她认识的人,有什么事,都可以直接进来见她,还需要给她送信吗?
她打开信,与其说这是一封信,不如说这是一张便条。
便条上写着,“马车在府外已备好,请随车前来一叙。”署名是墨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