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皇帝的柔情
太后听了一愣，“你想娶的人？”
墨悠然点点头，“那人不在这些画像中，也不是柳攸宁。”
“你不喜欢柳攸宁？”
“孙儿刚才反复强调过，我对柳攸宁只是兄妹之情。我一直把她当作小妹妹看。可皇祖母您就是不信。”墨悠然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出来。
这下太后来了兴趣，是什么样的女人能入墨悠然的眼。
“那你喜欢的是谁？”
“我喜欢的是枢密承旨白其琛大人家的小姐白静嘉。”墨悠然逼迫自己说出了这句话。
“白静嘉？”太后在脑海中迅速搜索着这个名字。她想起来，刚刚派去盯着墨悠然的宫人回来禀报过，说墨悠然在桃林中与一名女子交谈了一段时间。不过，从两人说话的神态、动作可以看出，两人关系似乎并不那么好，远不如与柳攸宁亲密。她听了，就没有在意，也没有把两人的关系往那方面想。
没想到，这个时候，墨悠然居然告诉她，他喜欢的就是这个白静嘉。
因为对白静嘉的情况还不太了解，太后觉得这个时候去皇上那里提这件事不太好。因为如果皇上问起白静嘉的情况，她什么也不知道肯定是不行的。她得把白静嘉的情况了解清楚了，再去皇上那儿提这件事。
“你这孩子，喜欢就喜欢，何不早点说。喜欢一个人，就这么难开口。”她用责备的语气说道。
“罢了。总算有一个喜欢的人也不容易。”当然，更让太后高兴的是，他喜欢的人总算是个女人。这下，终于可以冲破那些流言了。
“你先去你父皇那里请安。我得把白静嘉的情况了解清楚了，再去你父皇那里。”太后摆摆手，示意墨悠然退下。
墨悠然施礼走出了太后的寝宫。刚刚，就在太后要去找皇帝的时候，墨悠然作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虽然，在一两个时辰之前，他义正言辞地拒绝了白静嘉。但是，这个时候，他决定，如果要牺牲一个人，那也只能牺牲她了。
白静嘉非常坚决地表示要嫁给他，至于什么原因，按她自己说的，是因为对男人失去了信心，对婚姻失去了兴趣。而在她看来，他也是不喜欢受到婚姻的束缚。但是两人又不得不共同面对大轩朝的婚姻法制，于是，她觉得两人可以合作，共同避开朝廷法制，又可以过上不受干扰的生活。
嗯，想得很美！只是她真的以为自己是不喜欢受到婚姻的束缚，才不娶亲的吗？
白静嘉，这是你自己选择的！怨不得我。
看到墨悠然走远了，太后站起身来回走了走。
对于这个孙儿，她不是很了解，对于他刚才说的话，有多少可信度呢？
她皱紧了眉头，站住不动，忽然像想到了什么，眉头又舒展开来。
“小顺子，马上把六王爷府中的管家刘同给我找来，我有话要问他。”
顺公公答应一声是，便马上去跑腿喊人去了。
亏得这次刘同是陪墨悠然一起来的，一直在宫门口等着。没过多长时间，刘同便走进太后寝宫下跪行礼。
太后让刘同平身回话。
“这些日子，你家主子身体可好？”太后仍然是例行公事般先问问这些常规问题。
刘同与墨悠然的回答没有什么出入。
又问了些别的不痛不痒的话，太后正色道，“刘同，你当年也是莲妃最信任的奴才，莲妃去了，皇上出于对你的信任，将莲妃唯一的血脉托付给你。你为何就不劝导一下他，让他收敛一下行为，免得外界任意传播他的谣言。”
刘同一听，脸色大变，一下子又跪到了地上。“太后，奴才该死，奴才没有照顾好小主子，请太后责罚。”
太后虽说语气严厉了些，其实并没有动怒。墨悠然是个什么个性，她太清楚了。他连皇上和自己的话都听不进去，更何况一个奴才呢？她这样说，只不过是想先给刘同一个下马威。因为她马上就要进入正题，她可不希望刘同也来跟他打老虎眼。
“罢了！”太后摆摆手，“其实这也怨不得你。你不过是个奴才，他也是吃了些苦，心里难免有些怨言。连他父皇与我的话都不是十分听得进去，更何况你呢？哀家也知，你能将阿然活着带回来，就不知花了多少气力。起来吧！”
“谢太后！”刘同磕头谢过恩，再一次站起身。
刘同，并不是普通的管家，他原本出自宫中，是一位阉人。他和虞姝莲都是在很小的年纪入宫，虞姝莲家庭背景并不雄厚，父亲官职卑微，入宫所封妃位很低，很长一段时间在宫中生活清苦，受人排挤。
而刘同则出身贫苦人家，家里因为是穷得揭不开锅，才把他送入宫中换了几两银子。
在宫里这个只认权势和地位的地方，像刘同这样穷得连自己都养不活的小太监，都只有受欺负的份。
虞姝莲与他惺惺相惜，经常在一起抱团取暖。有一次，刘同家里来信，说是母亲病重，没钱治病，让他想办法弄点银子回去给老娘治病。刘同哪有银子，到处讨借不到，正急得团团转，无计可施之时，虞姝莲听说之后，便将自己仅存的一点生活费借给了他。而她自己则在很长一段时间省吃俭用，饿着肚子才把这点亏空补上去。
经历了这件事后，刘同与虞姝莲便成了患难之交，彼此就像亲人一样互相照应。刘同对虞姝莲更是忠心耿耿，
机缘巧合，虞姝莲意想不到地入了皇上的眼，被册封为莲妃，成了宠妃。刘同也成了莲妃最信任的太监。
后来，莲妃去世，离世前将墨悠然托付给刘同。于是，墨悠然便成了刘同的新主子。刘同对墨悠然是亦主亦子的感情，墨悠然身体不好，刘同尽心伺候。就连去庸地治病，皇上也钦点刘同陪同。
后来墨悠然从庸地回到京城，刘同便没再入宫，而是留在了六王爷府，成了王府的管家。
墨悠然待他如父，将王府内外事宜全权交给他打理。身在王府，不需要遵守宫中的那些繁缛礼节，不用再看别人脸色，也不用担心哪天不小心得罪了哪位主子就大祸临头。王府的经济条件也不算差，刘同作为管家的收入比他在皇宫内当小太监时要高出许多，而且生活在王府，出入又自由，行动不受限制。刘同作为一名太监，日子过成这样，倒也不知让宫内多少太监羡慕。
“我这次已经决意给你家主子赐婚，只不知他有没有中意的姑娘。你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可知道些什么？”对着奴才，太后问话非常直接。
刘同虽然离开皇宫已经有些年头了，可毕竟从小就接受的是宫里的教育，所以太后一问话，就从骨子里没想过要欺瞒。若是说假话骗了太后，自己都会觉得是在欺君。
“回太后，奴才想，王爷确实是对一位小姐动了情。”刘同于是将墨悠然对白静嘉种种不符合常理的行为像倒豆子一样全倒了出来。
比如，让人监视白静嘉的行动，还重点关注和她关系亲密的女性是谁等等。他觉得，除了对白静嘉动情，他想不出王爷为什么会这么做。
见刘同也这样肯定地认为，太后不得不相信，墨悠然确实喜欢的是白静嘉，而不是柳攸宁。
太后得了准信，便不再犹豫，让刘同回府，要开始着手为墨悠然的婚事作准备。一般按常理，一对新人，应该是先订亲，再成亲。不过，因为墨悠然的年龄早就超了，所以也省了订亲的环节，直接让皇帝颁旨赐婚。
太后这边暗自筹划着，那边墨悠然则去了御书房给皇帝请安。
皇帝五十来岁，身材健硕，虽然上了年纪，但是身体却很好。他气色爽朗，正在批阅奏折，见到墨悠然进来，并未表现出什么特别的神色。也是如太后一样，关心地问了他的身体情况和日常生活状况。
皇上问什么，墨悠然便答什么，态度也极为谦逊和谨慎。看到墨悠然与自己似乎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皇上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嘱咐墨悠然，平常要早些歇息，睡眠要充足，不要玩得太晚。饮食要按太医开的菜谱去吃，要懂得忌嘴。
总之，都是关于身体和养生方面的。至于，学业和婚事，皇上似乎不太感兴趣，并没有直接发问。
随后，皇帝又叫来身边的太监，让人到库房去拿了一些补药和人参、灵芝，让墨悠然拿回去好好补补身子。这些东西都是极为珍贵的药材，墨悠然谢过恩典。因皇帝还有政事要处理，便告辞退下。
望着墨悠然从御书房退出去的身影，皇帝的眼中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目光。
他提起笔在刚刚墨悠然进来之前批阅的地方想继续批阅，可一落笔便接连错了几个字。
他一时心烦，干脆搁笔不批了。他站起身，来到书架前，走到靠边的一层书架，从上面拿出一个长条锦盒。
他打开锦盒，盒子里装着一卷画轴。他拿出画轴，缓缓打开，只见上面画着一个绝美的女子。
皇上望着画中的女子，眼中充满了柔情。
他将画挂在书架上的一个挂钩上，抬手抚过画中女子的脸庞。他是那样专注，那样动情，那样柔软，让你都不觉得他是在抚摸一副画，而是真的在抚摸一张脸。
“莲儿，如果你在天有灵，定要保佑我们的然儿平平安安的！”皇帝对着画中的女子，轻轻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