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女儿不介意
马车驶到白府大门，下了车，白静嘉进府，直接来到白夫人房间。
“女儿给母亲请安！”白静嘉行了个万福礼。
“阿嘉，戏好看吗？”白夫人关切地问。
白夫人有些不高兴，女儿看戏，竟不喊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女儿与自己显得这么生份了。
“母亲哪天想去，女儿陪您去。”
白夫人欣慰地笑了笑，又与白静嘉拉了些家常。说话间，总会有意无意提到这家的小姐与那家的公子订了亲，还有哪家公子准备什么时候迎娶新娘子了。总之，就是绕不过这男男女女婚嫁之事。
白静嘉面色淡淡地听着，待母亲说得口干舌燥，实在不想说话的空当。她忽然说道，“母亲，女儿已经相中了一人，请母亲安排人上门去说合。”
“啊！”白夫人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女儿十七岁还没满，这般年龄的女孩子哪一个不是脸皮子薄。可面前这位，说起这话来，脸不红，心不跳，大大方方，像是在说别人一般。
白夫人很佩服女儿的心态，虽然觉得她此举太不低调了，可还是怀着极大的兴趣问道。“是哪家公子？”
“六王爷墨悠然！”
“什么？”白夫人一下子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她这个时候想低调，也低调不起来了。
“请母亲成全。”白静嘉平静地说。
“你，你，你……你知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白夫人大声说道。
“女儿知道。”
“那你还要嫁给她。”白夫人瞪着一双杏眼，不解地望着女儿。
“母亲，世人看人，多看在表面，我们凡尘俗子往往容易被表面的东西所迷惑。看似好人的人，也许并不是真的好。相反，那些看似不好的人，也许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坏。
就如六王爷墨悠然，我们现在看到的他，或许并不是真正的他。我不能保证墨悠然是个好夫君，但他一定是最适合我的。”白静嘉缓缓地说道，虽然脸上仍然是那么平静，但却让人感受到里面所饱含的那份坚定。
白夫人的眉头拧得都快打架了。对于白静嘉说的这番话，她觉得实在难以理解。
既然她都不能保证墨悠然是个好夫君，那为什么还要主动嫁给他呢？还说什么他最适合她。难道，只有当不了好夫君的男子才适合她吗？这是什么逻辑。
白夫人是个简单的人，她觉得女人嫁人就不能嫁给那些名声不好的男人，就如男人娶老婆，不能娶名声不好的女人一样。
“女儿，你千万不要贪图那个王妃的名号。跟着那样一个王爷，这王妃的名号，随时都有可能不保。”
白夫人的话不无道理，像墨悠然这么荒唐的搞法，说不定哪一天，惹恼了皇帝，就会将他贬为庶人或夺去王爷的封号。到时，不要说王妃，就连普通官家都比不上。
白静嘉自然不会像白夫人那样去想。她只知道，所有皇子中，似乎只有墨悠然结局是最好的。当然，她愿意选择以他为夫，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最后是远离了京城，去了无人管束的庸地。
这点是最重要的。如果她留在京城，难免又卷入像前世一样的纷争中。而这些纷争，不是说你想逃避就能逃避的了的。
一旦大王爷和二王爷争夺皇位，父亲是朝中大臣，难免会身陷其中。上世中，就是因为他过于耿直的性格，才导致卷入皇子的□□中。如果，他有一个王爷女婿的话，是不是会为了避嫌，保持中立，而避免后面不幸事情的发生呢？
当然，于她而言，远离京城，才是她远离悲惨命运的一条途径。两世中，她始终没有逃脱命运的噩运，跟她始终没有脱离这个环境也有关系。
有时，转变命运的关键，在于离开原先的环境，重新开辟新的生存空间。
总结前两世的不幸，她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珍爱生命，远离京城。
“母亲，女儿心意已决，请母亲成全。”她向白夫人深深行了一礼，面色沉静而坚决。
“哎！”白夫人重重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那我得去同你父亲商量一下。”
白静嘉向母亲福了福身，便回到自己房间。
白夫人望着白静嘉远去的身影，眸中流露出深深的忧虑。
“小姐，老爷和夫人让您到前厅去一下，说有事情商议。”用过晚膳，刚净了手，白夫人房里的丫环走进来对白静嘉说道。
白静嘉点点头，她十分清楚父母找她去干什么的。她整了整衣服，便来到了前厅。
一进去，白静嘉就感受到了一股凝重的气氛。她向父母行了礼，便安静地站在下首。
“阿嘉，你可知道那个墨悠然是个什么样的人吗？”白其琛严肃地说道。
“女儿知道。”白静嘉静静地说道。
“那你还……”白其琛顿了顿，看到白静嘉如此平静和淡定，一点都没有十七岁少女应该有的羞涩和紧张，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难道，你就那么在意王妃的名头，你要知道，你嫁给他是不会幸福的。”他不相信自己的女儿是那种为了贪图这点虚荣，就完全不顾及自己今后幸福的女子。
“不！”白静嘉斩钉截铁地说，“女儿选择他，自然有女儿的道理。父亲认为女人的幸福是什么？嫁一个好男人，这辈子就幸福了。可我们如何判断一个男人是好还是不好呢？”
“自然是像你父亲这样的。”白夫人听到这句话，急不可待地插嘴肯定说道。
“母亲对父亲的认识是建立在两人共同生活了几十年，耳鬓厮磨，并养育了三个子女的基础上。试想，当年母亲在未嫁给父亲的时候，还不是一样惴惴不安。这是母亲运气好，遇到了像父亲这样的好男儿。可又有多少女子，运气不好，又识人不清，把自己一辈子搭进去的。”
“所以啊，你得保持清醒的头脑，像墨悠然那样的男子，怎么可能是好男人？女人要是嫁给这种男子，一辈子都不会幸福的。”白夫人抓住白静嘉的话头，有力地回击着。
白静嘉摇了摇头，“母亲希望我嫁给章文华或解赫，可母亲又如何判断他们就是适合我的人呢？母亲如何知道我嫁给他们，就会幸福呢？”
“这……这……这不是明摆着吗？那章文华一表人才，风度翩翩，又满腹经纶。那解赫，少年英雄，忠君爱国，两人都可算得上是国家横梁。”白夫人不明白，这么简单的道理，女儿怎么会不懂呢？
“那又如何？”白静嘉倔强地说道。“这只是表面。仅仅靠这些表面的现象，母亲就认定他们会给女儿带来幸福，我倒觉得这实在不靠谱。夫妻相处是一辈子的事，不共同生活若干年，你压根就判断不出，你嫁的那人是君子，还是小人，到底适不适合你。”
“哎！”白夫人无力地叹了口气，她觉得白静嘉太固执了，简直到了钻牛角尖的地步。
“照你的意思，你又怎么断定嫁给墨悠然就会幸福呢？”憋了半天，白其琛终于忍不住，反问白静嘉。
白静嘉当然判断不出来，她是人，又不是神。她只是根据两世的经历，能判断章文华和解赫并非她的良人。她若嫁了这其中的任意一人，都将结局悲惨，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可这些，她又怎么跟父母说得清呢？
她也知道上面的这番说词实在是站不住脚，能被人轻易推翻。她也不能判断嫁给墨悠然就会幸福，但她还是希望能嫁给她。因为她已经彻底断了男人能让她幸福的念头。
幸福靠别人施舍，终究不靠谱。难道，女人只能从婚姻中才能得到幸福吗？
这一世，她已对婚姻死了心，可她又需要一段婚姻给自己做保护层。嫁给那个人，只是她的权宜之计。
可这是她心中的秘密，是不能让父母知道的。
“父亲、母亲，您们放心。女儿自然不是头脑一时发热，女儿也会暗中去观察、调查墨悠然。若是真的品质败坏，自然不会选择他。”
说完，她向白其琛和白夫人行了礼，并请两人早些歇息，便走出厅堂。
在她跨出厅堂的那一刻，白其琛向白夫人使了使眼色，白夫人意识到，马上跟着走了出去。
“女儿啊！”来到一个僻静处，白夫人从后面追上来。她向身边的丫环和似云摆摆手，几人马上自觉地远离她们母女二人。
刚刚在房中，因为有些话不好当着丫环仆从的面说，所以，白其琛特意让白夫人私下去说。
“女儿，关于那位王爷，我们别的且不说，什么贪玩成性，不求上进，不务正业。像这样的纨绔子弟，咱大轩朝也不止他一个，咱也不能计较太多。可你知不知道，他经常出入妓馆。”
“知道！”
“知道，你还要嫁她？”
“那么，母亲请告诉我，那章文华和解赫是不是从来不进妓馆。”
“这……”这倒难倒了白夫人，这大轩朝不要说稍微有点钱的，就是没钱的，恨不得借钱，也要去妓馆开开眼界。就连白其琛这样洁身自好的男人，出于交际应酬的需要也去过，只不过没跟人厮混罢了。
“好，这个不算！我再问你，你可知那墨悠然还养男宠。你说，你怎么能嫁给这样的人。这简直就不是个正常的男人嘛！”
不正常才好，白静嘉心里暗想。她这一世，还真想找个不正常的。太正常了，又得回到前世那般一样的生活。
“母亲！”白静嘉一双明亮的眼睛坚定地望着白夫人，“女儿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