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阳·托付水镜
练辰终于缓过了神。他听闻伏兮如此说，便道：“伏兮，你最好与乐胥远一点，不然下次见面，我不会念及旧情。”
伏兮面对此番威胁，却笑道：“我今日不过是觉得九重天有点过于聒噪，就来这儿图个清静。练辰君可不要误会。”
练辰望向天边还在不断浮现的阵阵雷光，道：“长姐与乐胥的事情你也别插手。”
伏兮又笑道：“我怕死，练姬殿下我可不敢惹。”说罢，他将鹅黄纸伞一束，置于背后，“有空我会去幽冥玩玩，有时候还是觉得你那儿比较清静。”而后一道柔和的金光再次笼罩，伏兮缓缓飞向了空中。
四位司命已经再次聚集在了练辰身后，容景年匆匆扫了一眼。四人之中，唯有水镜的双瞳是异瞳。其他三位都与练辰一至，长了一双若湛蓝琉璃的双眼。
“练辰君。”容景年唤道。他虽不怎么待见这位堕神，但是在凡世游荡的百年，他还是有话想与练辰说，“此地出现的怨魂，都归你管是吗？”
练辰显然是没想到容景年会突然对他开口，愣了片刻后，他道：“冥魂之事我已经交由长姐代管，我主管冥魄。”
果然如此。
“冥主的参拜者是史无前例地多，人人都想成仙，可灵魄分配皆出于你手。”容景年看着周边已经寸草不生、满目疮痍的环境，“冥主应当不怎么来凡世，但是不来凡世也应该知道凡世中都发生了什么。你身居冥主之位，应当告知你的参拜者，既然选择修道成仙，就不能过分聒噪，也不能一味地参拜你将希望全部寄托在你的身上。”
容景年只是将这些年来的所见所闻告知练辰，只是告知，练辰会不会听他也不确定。但是练辰沉默片刻后，却点了点头。
这让容景年不由暗自诧异。
水镜看着眼前的两人，抱着灵镜便再次走到了容景年身后。一时间，容景年怀疑水镜是不是和练辰出了嫌隙。难道她还想跟着？
容景年见状道：“那日与练辰君告别之后，我便遇到了水镜，她救我多次，万分感谢。现在她也应该回去幽冥了。她虽然有护人的能力，但没必要跟着我一道犯险。”容景年将水镜稍稍拉到身前，“跟着你的主人回去罢。”
水镜的目光依旧空洞却有灵气，她面无表情地被拉到容景年身前，但是容景年一松手，她又偏执地走了回去。容景年懵了：“你不回幽冥？”
“她近几日在与我闹别扭，已经出走幽冥好几日。我这个身子不便来凡世。”练辰看了看周遭的环境，简直惨不忍睹。“这几日也多谢你照顾水镜，既然她想跟着你和你亲近，便让她跟着罢，她不赌气了自然就会回幽冥。”
见了这情形容景年算是知晓为何他人都说练辰宠爱这位从不露脸的司命。灵魄听命于魂，但是能跟自己的魂闹别扭的也唯有水镜这一个。能闹别扭，也可以看出练辰有多宠她。“水镜不是我的灵魄，我可能会委屈她，练辰君不介意？”容景年反问。
练辰笑道：“水镜不会给你添乱，也没那么碎嘴。你与乐胥那一战我看到了，因此这段日子将水镜交给你领着我完全放心。”
练辰说完这话，水镜又靠近了容景年几步。若不是容景年见过她绞杀怨魂的样子，水镜乍看之下确实像个刚满十岁，惹人怜爱的小女娃。
容景年还想拒绝，练辰又道：“今日选择帮你一来是看在水镜，二来是我本就看不惯乐胥，你别想太多。”而后他不再给容景年说话的机会，带着三位司命就消失在了面目全非的万极宗校场中。
练辰走后，包裹在山头的那道水色护盾也就撤下。北方天空雷光还未停止，练师与乐胥还在较真。
不过这事容景年也管不着。
“你真是和练辰君闹别扭了才出走幽冥的？”容景年这话一说，他才发现自己问了也没用。水镜好像真的不会说话。
水镜赤着双足，悠悠地飘下山头。容景年跟上，这才想起还有两位伤残人士。水镜飞往的方向，正是安置着莫连辰与竭缘的地方。
竭缘被关在水球中那么久，已经挠着盾壁扯了半天的嗓子，在见到容景年之后恨不得冲出去扒了他的一层皮；而莫连辰依旧在沉睡。
水镜御着装载着竭缘的水球已经飞往空中，但是对照顾莫连辰一事又“撂挑子不干了”。水球轰然间消失，莫连辰直接倒在了容景年怀中。容景年没办法，只好将莫连辰横抱而起，御剑上空。
然而飞了一阵子，容景年突然发现莫连辰左手上的那枚指环不见了。那是莫连辰非常在意的指环，丢了还不得急眼？再一看，莫连辰左耳的那枚耳钉也不见了，以及腰间那枚银铃。“该不会是被人顺手牵羊顺走了罢？”容景年赶忙御剑飞了回去，然而飞了没多久，那三样消失的东西幽光一闪，又出现在了莫连辰身上。“原来是藏进虚鼎里去了吗”
莫连辰闭着双眼微蹙了眉宇，感觉到自己正被容景年抱着，索性假装还在昏迷，将头埋在容景年怀里任凭他处置。
“醒了就别装了。”容景年早已察觉。哪有人在昏迷之时会嘴角微弯的？
莫连辰缓缓睁开双眼，笑道：“还真是瞒不住你。”说着他就要从容景年怀里下来。
“快到了，你就安分点罢。伤口才止了血，别到时候又喷出来。”容景年道，“以后别乱来了，小命还要不要了？”
莫连辰就这么静静地听容景年训斥他。
“不过还是谢谢，要是没了你我可能真的就被宗主扒皮了。”竭缘早在碎嘴之时将事情发展讲了个大概，容景年知晓自己当初的情况有如何危险。
将伤残人士安置好之后，容景年又去趁夜去山下捎了两只肥美的老母鸡给黄姑。黄鼠狼精一看竭缘断了腿，居然亲自煎药，将莫连辰闲置在了一旁。
容景年帮莫连辰清洗了伤口后，黄姑端着药进来，笑脸盈盈地对竭缘道：“这药有些苦，你乖乖喝，喝完我给你拿块蜜饯塞塞嘴。”
竭缘不喜欢黄姑，一把拿了她手中的汤药。
黄姑赶紧道：“小心烫。”
竭缘“呼噜噜”地将黑褐色的汤药喝了个干净，而后撇着嘴道：“喝个药就喝个药，哪里来那么多废话。”
容景年听了，当即捶了竭缘一头，道：“小白眼狼，你跟黄姑怎么说话？这是有求于人的态度吗！”
黄姑在竭缘这边踢了铁板，这就黑着脸转向了莫连辰。莫连辰躺在榻上还在小憩，黄姑抓了一把药狠狠往他胸口一堵，惹得莫连辰疼得从头哆嗦到脚，一个劲地喊疼，心中却在不断咒骂：黄鼠狼你给我等着！
容景年看着莫连辰已经被黄姑折腾到几近崩溃，可能离见到幽冥之主只差一口气，便对黄姑道：“还是我来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