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这样
何雅玲端起手中满满的一杯酒,回头冲门口的颜筱柔道,“今天一天没吃饭,一定饿了吧,筱筱,你自己去外面弄点吃的!”她不想让自己的女儿看到自己这个样子。
话音刚落,钱有良一把搂过何雅玲的腰,大笑道,“来来来,再陪我喝两杯!”
“你干什么?不要这样!”何雅玲想甩开他的手,哪知钱有良存心要占她便宜,岂会轻易放手。
何雅玲红着脸,双手紧紧拽着自己的衣领,想哭却哭不出来。
颜筱柔静静地看着这一幕,脸上不动声色,然而紧握的拳头却泄露了心底的愤怒,她抓起旁边桌子上的啤酒瓶,狠狠砸在地上。
这突如其来的响声让钱有良一怔,何雅玲趁机推开了他,收拾好自己的衣衫,道,“钱老板,玩笑开过头了!”
钱有良看着颜筱柔,颜筱柔亦是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筱筱起伏的胸膛下似乎有一座火山要爆发。
“臭丫头,你瞪眼看什么呢?”钱有良不客气地狠狠道。
颜筱柔的拳头捏地“咯咯”响,耳边回想起何雅玲恳求自己的话,“你,颜筱柔,要忍住,我,何雅玲,也要忍住,这一次,一定不能让自己像以前那样冲动……我们重新开始……”
然而,钱有良没打算轻易放过颜筱柔,他不屑道,“又不是没见过,你妈跟别的男人做同样的事,你应该见得多了才对,何必这么大惊小怪!”
钱有良话未说完,颜筱柔已经一个箭步上前,她一脚踏上茶几,下一刻,身体高高跃起,落下时竟用膝盖顶住了钱有良的腰,而她的手死死掐着钱有良的脖子。
“没有摸,钱老板只不过是多喝了一点酒,真的没有摸!”
然而,颜筱柔仿佛入了魔障,对何雅玲的话根本充耳不闻,她一咬牙,没有松手,反而加大了手上的力道。
钱有良的脸很快变成了猪肝色,呼吸越发困难,他挣扎着想扳开颜筱柔的手,可是,依然只是徒劳。
何雅玲看着自己的女儿决绝的眼神,再看着钱有良向眼眶外凸出的眼睛,几乎要哭出来,她一边死命地拉扯着颜筱柔的手,一边哀求道,“筱筱啊,我都说没有摸,钱老板只是喝多了,算了算了……筱筱啊,我都说没事了,我什么事都没有,你不要再闹了!”
颜筱柔沉默地像一座石像,冷漠的眼神几乎让空气冻结成冰,而此刻的钱有良,舌头已经吐出口外,脸色紫中带黑,眼看就要昏厥过去。
何雅玲急火攻心,收起了恳求和眼泪,看着颜筱柔,怒道,“你妈我是戏子,不是什么大家闺秀,戏子无情,婊子无义,就算被这种人欺负也没什么好委屈的,我就是这样下贱的人,而你就是这样下贱的人生的女儿,该接受就接受,该无视就无视,该忍受就忍受,就算钱老板这样对我,真的摸了我,我也没什么好委屈的!”
说到这里,她眼中的泪一行又一行落下,狠狠地捶打着颜筱柔的胸口,哭道,“你给我放手,你倒是给我放手啊!坏丫头,不是说好要忍住,不是说好不再冲动,不是说好要重新开始,你这个言而无信的坏丫头,你给我放手啊!”
沉闷地捶打声连同何雅玲哭喊的声音就这样传到颜筱柔耳中。
颜筱柔只觉得整个人如坠冰窖,全身僵硬,呆若木鸡,眼眸中的寒意却越发的浓烈,耳边不断回响着何雅玲刚才的话,“我就是这样下贱的人……下贱的人……下贱的人……而你就是这样下贱的人生的女儿……”
颜筱柔很想笑,笑声却哽在了喉咙里,很想仰天呐喊,悲苦却化作了心中的愤恨。
难道……这就是人生,这就是命运,这就是活着的惩罚。
钱有良双眼发白,脸色由黑转青,而颜筱柔却像傻子一样看着自己的母亲,双手依然死死掐着身下男人的脖子。
何雅玲已经开始尖叫,“我叫你放开!听到没有,放开啊”随即她张开嘴,狠狠咬在了颜筱柔手背上,这一下又狠又深,牙齿深深地嵌进了颜筱柔的血肉中,一道嫣红的鲜血顺着她的手腕,蜿蜒而下,“滴答滴答”落在地上。
颜筱柔痛地皱起了眉,然而,比这更痛的是她的心。
她怔怔地看着何雅玲,眼神黯淡了下去,终于慢慢地松开了手。
“钱老板,你没事吧?要不要喝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何雅玲一边帮钱有良揉着胸口,一边陪着笑脸。
钱有良根本说不出话来,他猛烈地咳嗽着,好像要把自己肺叶咳碎似得。
这样咳了半响,他才缓过神来,指着颜筱柔的鼻子叫骂道,“你给我记住……给我记住……从现在起,你的人生彻底完蛋了,只要你有本事留在烽火城,我就要你像烂泥一样,永无出头之日……你给我记住……死丫头……”
颜筱柔冷冷地看了这个男人一眼,慢慢地转身,一言不发地往门口走去,脚步沉默而疏远。身后传来男人昏天暗地的咳嗽声,还有何雅玲苦苦哀求的话语。
“钱老板,请原谅她吧,我求你了,她只是个孩子而已,真的对不起,你要我怎么做,要我怎么做才肯原谅他?要我跪下吗?我跪下你能原谅她吗?那我给你跪下吧我给你跪下了,钱老板,求求你,原谅她吧!……”
颜筱柔没有回头,没有流泪,没有言语,像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一步步走出了“夜来香”酒吧。一出门口,却见一个黑影静静地站在她的对面,正是刚才被勒索的少年林啸俊。
长风绞沙,星辰浩渺,林啸俊漆黑的眼眸中带着浓浓的忧伤,他静默地站在那里,静默地看着颜筱柔。
显然,他看到了刚才那一幕,看到了卑微乞求的何雅玲,也看到了像疯子一样的颜筱柔。
颜筱柔看着他,看了足足有十秒钟,然后,她一言不发地继续往前走去,就在擦肩而过的一刹那,林啸俊一把拉住颜筱柔的手,另一只手举起一块石头,颤声道,“我……我帮你去揍他!”
石头汗津津的,显然在林啸俊手中握了好久。
然而颜筱柔却看不到这些细微之处,她头也不回,甩手道,“滚开!”
一堆老式家具横七竖八地扔在地上,货车早已不见了踪影,在那一堆家具中,红漆剥落的雕花梳妆台在夜色中格外凄美。
颜筱柔冷冷地看了一眼,随即越过那一堆破旧的家具,沉默地往街上走去。
“真的不要报仇吗?”林啸俊握着石头,傻乎乎地问着,眼看着颜筱柔越走越远,他连忙举步,决然地跟在颜筱柔身后。
就在这时,一辆银色的奔驰越过两人身边,往前急驰而去。
夜风盘旋,黄沙卷空。
曹忆何看着车窗外的颜筱柔和林啸俊,深如幽潭的眼眸露出一抹笑意。
“笑什么呢,忆何?”一个身材姣好,衣着得体的贵妇人靠在曹忆何身上,顺着他的目光望车窗外望去,正好瞧见颜筱柔冷艳的侧脸,不由笑道,“我们家忆何长大了,十七岁的小伙子是该谈女朋友了!”
曹忆何收回视线,回头笑道,“妈,你又多想了!”
贵妇人柔声道,“等这次祭拜完毕,我就给你介绍你爸爸的一位好友,现任警察厅厅长雷震霆。”
曹忆何忍着笑意道,“您要介绍的人恐怕不是这位警察厅厅长,而是他的女儿吧!”
贵妇人“扑哧”一声笑出来,点着曹忆何的额头道,“你就不能配合一下吗?一定要这么无情地揭露我才罢休吗?”
对于这个儿子,刘婉心简直疼到了骨子里。
英俊帅气的面容像极了他的父亲曹启臣,英挺的身躯散发着少男的迷人和优雅,虽然他才十七岁而已,却已经有了一副伟岸的肩膀和宽阔的胸膛。
这样的曹忆何让人无法挪开目光,尤其是那双眼睛,漆黑的眸子中总蒙着一层淡淡的忧伤,虽然扬起唇笑着,却依然带着无法言说的忧伤。
“忆何!”刘宛心突然轻唤道。
“恩!”曹忆何微笑地应着,“怎么了?”
看着曹忆何亮如星辰的眼眸,刘宛心怔了怔,连连摇头道,“没……没什么……就是长时间坐车有点头晕,一会儿能不能帮我上药店买点药?”
曹忆何点头道,“好!”
看着刘宛心疲倦的面容,曹忆何心疼地皱起了眉,道,“妈,以后我和爸过来祭拜就行了,你不一定要来的!”
刘宛心知道曹忆何心疼自己,不由会心一笑,最终却还是摇头道,“每年这个时候,我们曹家都会来烽火城祭拜一位姓林的先辈,多少代人都是如此,虽然真正的原因已经无法考证,但是,这已经成了曹家的一个传统,我作为你母亲,作为曹家的一份子,又怎么能因为路途遥远而退避一旁呢?”
曹忆何无奈一笑道,“你是这样,爸爸也是这样,曹家的人怎么都这么固执?”
刘宛心道,“启臣他比我们先到烽火城,现在说不定在街上一个人闲逛呢!”
“打高尔夫扭伤了腰的人还会出来闲逛吗?”曹忆何反问道。
刘宛心笑道,“这种事,你爸爸绝对做得出来,不信吗?打个赌怎么样?”
曹忆何道,“好,打赌!”
银色的奔驰一刻不停地朝酒店驶去。
大排档快打烊了,颜筱柔依然一杯接一杯地喝着,桌子上已经放了七八个空的啤酒瓶。
她的酒量向来不好,三杯即倒,可是现在却喝了整整八瓶。
林啸俊坐在颜筱柔对面,看着她一边喝酒,一边又哭又笑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竟升起一股浓浓的不舍来。
“不要再喝了!”林啸俊怯怯地劝道。
颜筱柔根本不看他,她的眼中只有酒精,心中只有凄凉,脑海中只有何雅玲说过的那句话,“你就是这样下贱的人生的女儿……”
“已经醉了……不要再喝了好不好……”林啸俊鼓起勇气一把夺过颜筱柔的酒杯。
颜筱柔抬起眼,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挤出两个字道,“滚开!”
这两个字立刻叫林啸俊眼眸黯淡,低下了头,别过脸去。
只是第一次见面而已,连彼此的名字都未曾知晓,眼前的少女却已经对自己说了两次“滚开”。看来他真的该离开才对,像他这种软弱的人,在哪里都不受欢迎啊!
可是,明明该这样离开,却又不忍心这样离开……
眼前一个人喝闷酒的少女,在酒吧像疯子一样的少女,在小巷下手毫不留情的少女,桀骜又孤独,冷漠又凄清,如何忍心把这样的她一个人留在这里……
仰头饮尽最后一杯酒,颜筱柔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漫无目的地往回走去,才走出两步,她便像一滩烂泥一样“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看着这情景,林啸俊连忙上前扶起她。
颜筱柔满身酒气,醉眼迷蒙,只觉得腹中一阵阵翻涌,有酸液从喉咙里往上冒。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买解酒的药!”林啸俊将颜筱柔扶到路边,随即便一刻不停地往药店跑去。
颜筱柔扶着路边的栏杆,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才往前跨出一步,一阵昏眩袭来,人又是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这一幕正好被曹忆何撞见,他刚刚替刘宛心买药回来,路过这里。
曹忆何向来不是多事之人,看着颜筱柔摔倒在马路上,知道她只是喝醉酒而已,本想这样驱车离去,却见三个学生模样的女生一边嚼着口香糖,一边吹着口哨站在了倒地的颜筱柔跟前……
一个女学生蹲下身,二话不说开始翻颜筱柔的口袋,没一会儿她便惊喜地大叫起来,“有一千块……宵夜有着落了……”
为首的女生正是烽火高中的大姐头钱清清,此刻,她冷笑一声道,“没看出来,这穷酸丫头还挺有钱的。”随即她冲另外一个女生道,“……如果她连胸衣都是名牌的话,我们以后的日子就逍遥了……我也不用跟我的死鬼老爹要钱花了!”
颜筱柔醉眼朦胧地看着两个黑影朝自己走来,甩甩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可是,酒劲一阵阵上涌,她根本使不出一点力气,甚至连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也变成了困难的事。
颜筱柔愤怒地瞪着三人,狠狠地咬破舌尖,这一丝痛楚让她暂时清醒过来。
“我不会放过你们的!”颜筱柔冷冷道。
“有种就试试看,你们会死在我手里的!”颜筱柔斜嘴冷笑道。
颜筱柔的威胁丝毫没有阻止另外两个女生的动作,牛仔裤很快被褪到了膝盖处。
“喂,放开她!”说话之人正是曹忆何,他本想驱车离开,可是这几个小丫头做的实在太过分,他无法袖手旁观。
三人一愣,齐齐转头。
明月皎皎,一个高大的人影落在冷月的清辉下,泛起一圈淡淡的光晕,钱清清等人一时看不清来人的面貌。
“我说,放开她!”男人一字一顿道。
钱清清冷哼一声,不慌不忙地离开颜筱柔的身体,不屑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是钱清清,我老爸可是夜来香的老板钱有良,这条街上有谁不认识他?你这个臭小子竟敢对我大呼小叫!”
然而,等她站定,看清曹忆何时,下一秒就是一声惊呼。
“天哪!”钱清清大张着嘴,说不出话来,眼前的男人实在太迷人了,高大挺拔的身姿,漆黑冰冷的眼眸,虽然只有十七岁而已,浑身却已经隐隐透着一股压迫人的气势。
看着钱清清,曹忆何淡淡道,“那你知道我是谁?”
“你是……谁?”钱清清面部表情有些痴呆。
“我是你绝对惹不起的人!”曹忆何话说的极其平淡,可就是这句看似平淡的话却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如果不想让你父亲的夜来香酒吧明天就关门大吉的话,现在就消失在我眼前,滚开!”曹忆何不耐烦道。
“清清,走吧!”另外两个女生拉着钱清清的手,一边冲曹忆何陪着笑脸,一边往街道另一头跑去。
钱清清离去时,回眸狠狠瞪了颜筱柔一眼,眼神中尽是恶毒。
曹忆何平静地看着倒在地上的颜筱柔。
四目相接,短暂的停留后,两人脸色微红,又同时别过脸去。
曹忆何一言不发地脱下身上黑色的西服,正要伸手递给颜筱柔,却听到一个怒吼的声音。
“你这个混蛋……”
怒吼之人正是林啸俊,他刚从药店出来,一路气喘吁吁地跑来,手中紧握着醒酒的药。
阴差阳错地,他并没有看到三个女生欺负颜筱柔的情景,而是看到颜筱柔衣衫不整地倒在地上,而曹忆何正脱掉西服向她走去,这样的场面,换成任何人都会误会。
林啸俊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没等曹忆何反应过来,便已经一拳挥了过去。
曹忆何猝不及防,一个踉跄,往后倒退了三步,一道血丝从他嘴角淌下来。他冷冷地看着林啸俊,一言不发,伸手擦去了嘴角的血丝。
眼前的男人有一种浑然天成的迫人气势,林啸俊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一步,呆呆地看着收回来的拳头这一拳用尽了林啸俊全身的力气,连他自己都被震住了。向来懦弱的他,竟然会为了一个连名字也未曾知晓的少女而动手。
看着林啸俊愣愣的模样,曹忆何扬起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讥讽,突然上前一步,一拳打在了他脸上。
这一拳又狠又准又迅速,林啸俊哪里经受的住,一连倒退四五步,依然没有站稳,“扑通”一声跌坐地上。血水从他嘴角裂开的一道口子中“汩汩”地流出来。
曹忆何看着林啸俊,笑道,“下次打架之前先弄清楚状况!”说罢,他看了颜筱柔一眼,又是淡淡一笑,方才转身离去。
林啸俊呆呆地看着曹忆何走向马路对面,银色的月华笼罩在他英挺伟岸的身躯上,这一刻,眼前的男人俊美如神,仿佛跌落凡间的神祗。
直到银色的奔驰发出低低的轰鸣声,林啸俊这才回过神来,看向身边的颜筱柔,焦虑道,“你……你没事吧!那个人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颜筱柔在林啸俊发呆的时候早已经套上了宽大的t恤,现在她的酒已经醒了大半,可以自己走回去了。
“不要跟着我!”颜筱柔头也不回地往前走着。
“你这样一个人在街上很危险!”林啸俊担忧道。
“我说了……不要跟着我……离我远一点……”颜筱柔毫不留情地拒绝道。
林啸俊眼睁睁地看着颜筱柔独自往前,直到她摇摇晃晃的身影慢慢地消失于街头转角处,他才黯然低下头去。
手中依然握着解酒药,嘴角撕裂的痛楚远远及不上心底泛起的痛楚。
“醉的人是我吧……该解酒的人也是我吧……”林啸俊苦笑一声,随即拧开解酒药的瓶盖,将一整瓶液体“咕咚咕咚”往自己喉咙中灌去。
颜筱柔还未走近“夜来香”酒吧,远远便看到一道熊熊的火光直冲天际,一个女人嘶声力竭地哭喊着。
颜筱柔甩甩头,定睛一看,熊熊燃烧着的正是那些扔在地上的破旧家当,而凄声哭喊的女人正是自己的母亲何雅玲。这些家当一直像宝贝一样被自己的母亲保存着,眼下却燃烧成了耀眼的火光。
这一吓顿时让颜筱柔从醉酒中清醒过来。
她跌跌撞撞地跑上前,一把抱住自己的母亲,大喊道,“怎么会这样?是谁干的?是哪个王八蛋干的?为什么要烧我们的东西?”
何雅玲呆呆地看着火海中燃烧的家具,尽管破旧,尽管不值钱,可那是她们全部的家当,是她的回忆,是她活下去的理由,是那个男人留给自己唯一的牵绊。
无论走到哪里,无论搬多少次家,她都舍不得扔掉,像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地带着它们。
可是现在……一切成空……
钱有良在火光的另一头哈哈大笑着,他的脖子上依然留着一道乌黑的指印。
何雅玲浑身僵硬,呆若木鸡,失神地喃喃道,“没有了……我的回忆没有了……我和他之间唯一的牵绊也烧成了灰烬……我把他弄丢了……”
说到这里,她突然撕心裂肺地哭喊起来,“还给我……把他还给我……把我们的回忆还给我……我说还给我……啊……”
何雅玲终于歇斯底里的痛哭起来。
这样的何雅玲让颜筱柔震惊,从来没见过自己的母亲这个样子,她不由拉着何雅玲的衣袖,急切道,“怎么回事?究竟怎么回事?”
何雅玲慢慢转过头,看着向来桀骜不驯的女儿,自言自语道,“你一定以为自己忍太多了吧!臭丫头,比起我所忍受的,你忍的那些根本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