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狗血的不合理
定更时分。
破庙之内。
两人围火而坐。
王宝钏烧得满脸通红，代战公主一脸内疚，解下自己斗篷，披在王宝钏身上。
“对不起啊，我原本想走到下个驿站的，没想到路上下了这么大的雨。”她说，“本宫不该把你拉来的。”
王宝钏不敢摇头，怕自己更加晕眩，只轻轻地气声道：“是我愿意跟公主来的。”
说着，又咳了几声。
“水烧开了，你快点喝，好好睡一觉。”代战公主主动去盛了碗水交给王宝钏。
她虽然金枝玉叶，也是行过军打过仗的人，一些野外生存知识都门清。
“多谢公主。”王宝钏依然柔柔地道谢。
“哎呀别谢我了。”代战公主跺了跺脚，“我抢了你男人欸，你都不生气的嘛！”
提到薛平贵，王宝钏垂下眼帘：“他……能得到公主的垂青，是他的幸事……”
“你、你就没别的话要说？”代战公主追问。
“没有。”
“薛平贵瞒了你十八年，在西凉好吃好喝大权在握，你在寒窑忍饥挨饿差点儿饿死，你真的一句怨言都没有？”代战公主继续追问。
“公主……您别问了……”
王宝钏呛咳起来。
“你就不后悔自己当初瞎了眼非要跟着他吗？”
“公主！”
王宝钏大咳起来，手抖得拿不住碗，面色灰败，泪水滚落，哀哀地望着代战。
“……好了好了我不问了，就算不问，我也知道了。”代战公主坐到王宝钏身边，搂着她还在发抖的单薄肩膀，“现在这里只有咱们俩，你就别逞强了，一切有本宫为你做主。”
王宝钏的颤抖过了一阵才慢慢平复：“公主……”
十八年来坚持的信念一朝崩塌，她怎么可能没有想法，怎么可能不恨不怨？
但满腹心酸，无人可说。
她埋首在代战公主温暖的肩头，汲取一些安心。
“……这就是你安排的剧情？”沈弋兮指着破庙，再次向李虫确认。
“啊，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嘛？”李虫不解地眨眼，“深更半夜，荒郊野外，孤女寡女，同病相怜。多好的深入了解彼此的机会啊。”
沈弋兮：“这种套路你没想过合理性吗？”
“合理性？”
“一个执掌大权的公主，带着个疑似别国的奸细，两人一骑，堂而皇之跑出国门，西凉国没人了吗？”
“哎呀你不懂，没有这种氛围，哪里来的促膝长谈啊。系统大神你知道吗，按照心理学的角度，人在陌生的地方，会不自觉地抱团，这个时候呢，就算两人是陌生人，也有亲近之意。况且代战本来就对不住王宝钏嘛，她这个时候心里脆弱，正好跟王宝钏握手言和。”
“那王宝钏生病发烧呢？”
“发烧不也很脆弱吗？需要依靠什么的。”
沈弋兮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李虫的辩解。
毕竟二女的关系到了最后必须融洽和美，这也是《红鬃烈马》不可动摇的关键内容。
两人趴在树上，远远地继续看了下去。
代战不怎么会安慰人，王宝钏也隐忍惯了，两人并没有爆发激烈的争吵，而是相拥而眠，不多时便沉沉睡去。
大雨过后，月亮显得分外皎洁。
空气中全是草木清新的气息，耳畔虫鸣阵阵，鼻端……暗香浮动？
沈弋兮鼻翼翕动，很快将视线落在李虫身上。
“系统大神还有什么吩咐？”李虫狗腿地问。
沈弋兮动了动嘴唇，没说话。
她不说话，不代表李虫不说话。
李虫小跳步挪到她脸颊旁，蹭蹭她：“别担心，虽然狗血恶俗，但观众就喜欢看狗血的嘛，你放一百二十个心，我一定给你弄个大团圆结局！”
沈弋兮不理，目光直视前方道：“可惜。”
“嗯？可惜什么？”
“可惜不够狗血。”沈弋兮评价，“通常一男一女露宿荒郊，男子中药，女子解救，干柴烈火，才叫狗血。现在性别不对，有所欠缺。”
“我才不会那么肤浅。”李虫眯着眼睛悄声说，“现在只是狗血的第一步。”
“也是通常狗血情节的第一步……”沈弋兮忽然警惕起来，“既然这么狗血恶俗的剧情都出现了，你不会还安排了薛平贵闯庙吧？”
那无疑就是修罗场了。
李虫惊讶：“咦，这都被你猜到了！”
沈弋兮：“如果你能解释他为什么趁夜赶路，为什么马蹄声没有惊动别人，为什么马达江海没跟着，那么继续狗血下去也很正常。”
李虫抖抖羽毛：“很简单啊，他们遇上老虎，马丢了，人走散了嘛。”
仿佛就为这句话做注脚一般，一条黑影缓缓行来，往破庙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