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前线
刘志在村口用望远镜察看着对面情况，火势太大也没法去派兵过去搜查。他本意是让王副官前去劝降的，父亲的前线打仗正是需用人，希望将这一百多人的武装力量收为己用。从那两声弹响他知道了王副官肯定是劝降失败导致不得已引爆炸弹，救王副官出来已是不可能的了，但是却可以让害死他的人死无葬身之地。于是他下令将对面山变成一片焦土。
如今是真真的焦土了，大火燃烧了整整一天一夜还在蔓延开来，望远镜中的冯家场已是一摊焦黑的废墟。
马老爷回到家后就生病了，整日高烧不退偶尔还说胡话，村里大夫来了几次也未有效果。马良友提议上城里大医院去检查，于是家里留了腿脚不便马良友和白玉姑娘还有赵妈看家。马夫人和老吴送马老爷到县城医院去。马翠莲也催促着她丈夫也跟着一同前去，刘志以这里还需要善后手下又无可托付的能人为由要留下。马翠莲便含着泪跟着她母亲一同前去了县城的医院。
他们走后马良友就拜托白玉的父亲以及赵妈去联系买主，他准备将自家的老宅和田地全部卖掉。活生生的百号人凄惨的死在河对岸，从战火毁掉的面积来看这里面还很有可能伤及无辜，任谁见了这惨状心里也会膈应，更何况这些人的死还跟马家有关，日日夜夜的承载着愧疚，普通人的心里怎么承受的了？他断定他父亲应该就是得的这种心病导致药石无用。这地方是万万不可再待了，无法去面对那些亡灵，也无法去面对这里的村民。他让白玉将家里能带走的东西全部打包，等房子一转手或者是吴叔回来时就可往县城里搬。
这七八月的天气真是天干物燥的时候，火势已蔓延到后山，如果这两天老天爷还不下雨的话这整座山都要被烧成灰烬。刘志派了两个小队过河去营救那边的村民将他们接到马府来暂住，并给他们许诺今后那片山就是他们自己的。田林虽已毁不过春风吹又生，村民们虽是心疼辛苦了半年的庄稼将颗粒无收，但是今后土地是自己的再也不用缴租金心里想也算因祸得福。原本那边土地就是来龙寨老寨主的土地，如今来龙寨都没了土地自然归这场仗的胜利者，而他又将土地分给村民。这在当时基本没有哪个村民是自己能拥有土地的，所以村民心里反到不管他毁林毁家，得出有舍才有得的道理来。当然也有一部份原因是因为刘志手下有兵有炮，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又怎能与当兵的抗衡？连带家伙的来龙寨不是也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吗？
刘志留下两个小队在这里善后便撤离了村子，驻扎的部队赶往前线作战。他承认这次是失败的既没有得到这支武装力量又损失了一员猛将，他心里有强烈的挫败感。于是他觉得自己必须去前线立功找回荣誉感。部队到县城的时候就地休息，他则去县城的医院匆匆见了马翠莲嘱咐她：“等你父亲病一好转立刻启程回省城。我母亲早念叨着你怎么还没回去。等仗一结束我和父亲就回来。”他将她紧紧的拥入怀里，久久的都不想放手。父亲已去前线三月未回家，自己此去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马翠莲心里本来还在气他手段太残忍，对自己的父母又太冷淡。如今他却要上前线打仗，那是存在着任何的可能任何意想不到的变数。她心里的焦虑通过水汪汪的大眼睛表现出来无比的担心，但她说不出任何话来，她不知道该问那一句或者该说些什么。她多次的轻启朱唇也还是没有言语。手下的卫兵催促着他该走了，他才一狠心将她推开快速的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看着刘志的军车渐渐远去她才意识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此番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不管再怎么恨他气他，他终究还是自己的丈夫，自己的第一个男人。她感觉身体的沉重无力便蹲下了身子将头埋在腿上不停的抽泣。
“他这样的男人始终是属于战场的，你的婆婆会教你怎么来面对这些分离”马夫人的声音从她背后响起。
她抬起头抹掉眼泪站起身看见她母亲正靠在她背后的门框上对她说：“我突然明白你婆婆怎么看起来那么佛性了。你父亲这病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不过在医院里有医生护士在还有我和你吴叔在，我们这么多人照顾他，你也不用多担心。你回来也这么久了早超出女子回门的时间了，也该回去伺候你婆婆了，如今你已是人家的儿媳自然要体谅着人家的面子与感受。不能总待在娘家，女子家女子家女子自己有个家，你明白不？不是当妈的要赶你走，只是你也有你的家的需要照顾，不要落下什么话柄还说我们马家的人不懂事没教养。”
马翠莲听的句句有理又字字带血，血浓于水的亲情被婚姻扯的割皮带肉。她已是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在这个从小长大的家庭里已是客人的身份又怎能赖在这儿不走？她的眼睛被蒙上了一层雾气，喉咙有些哽咽发不出声儿，只得点点头表示她母亲说的对。
这时李明程和林勇正好提着篮子水果来医院看望马老爷，看见这娘俩的气氛不太对，便将礼物交给马夫人又一起去病房看马老爷。马老爷睡在床上见他们进来灰蒙蒙的眼睛里闪着些光，嘴角抽搐了几下说了些让人听不懂的话来。马夫人解释道：“老爷不知怎么的就瘫痪了，身子不能动话也说不出。不过从他眼神里看出他很高兴你们来看他。”
李明程替马老爷拭去眼角的泪水说：“我的父亲已不在了，我希望马叔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儿女失去父母的心情我是最有体会的，我不想良友哥和翠莲跟我受一样的苦。马叔你要坚强一点好好的活下去。”
只见马老爷眼角又流出两行浊泪出来。
林勇见马翠莲有气无力的斜靠在病房的门框上便扶她去过道的长椅子上坐下来。“听我父亲说那晚你有过来我家找我，是否就是因为马叔的事情？很遗憾我回来的晚了些错过了你。”马翠莲点点头仍不言语。林勇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他知道吗？刘志当时是不在家吗？”他怕问的很小心怕显露出自己的心思又怕引起她的反感。
“他在！他什么都知道”马翠莲叹着气说。
“那他怎么不连夜将你送回去？那晚你们吵架了？是因为什么？”林勇小心的追问到。
“他是个捉摸不透的人，我猜不到他的心里，也不明白他的想法。我在他面前就是一张白纸，他在我面前就是个秘”她有些苦笑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