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过河
刘志拉住马翠莲让她到灶房去帮忙,并接过她手里端的饭。房间里进来这么多人了,床上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刘志早就猜到有异,便故意将她支走。吴叔将屋里的灯加了些油又拨了拨灯芯,屋里照得亮堂堂的。刘志始终观察着床上但却不上前去。吴叔把灯拨亮后就去撩起床上的罩子轻声喊道:“文伯?文伯?”
文伯在床上安静平稳的像睡着了一般。吴叔回过头看了看刘志,刘志向他点了下头。吴叔将手指放在文伯的鼻孔下试探,又回头对刘志说:“走了”。
“那赶紧安排人准备吧”刘志说道。
马夫人和马翠莲站在门外听见他们说的便回话道:“上次大夫来开药的时候就让我们把东西准备好了的,文伯在马家劳苦了一辈子,也是应该替他送老还终的。如今老爷不在家里,良友腿脚又不能动,刘志又要忙着救老爷,老吴!文伯的后事你就拿主意将他好好的安葬”。
吴叔答道:“夫人我明白的,这里交给我就是了。”
刘志叫来其他的仆人和自己带来的几个卫兵进来帮忙。他自己则到饭厅吃饭去了。马夫人和马翠莲坐在饭桌旁正等他。白玉姑娘端着饭菜上楼往马良友房间去。
他们先把文伯从床上抬下来,身子凉凉的但还是软的,应该才断气不久。昏黄的灯光下也看不出脸色是怎样,从面上看起来很安详。“看起来走的时候很安详没有遭什么罪,得了这种病早点走也是解脱”其中有人说道。
又把床上的黄竹席扯在地上铺开将文伯的身子放上去。吴叔拿来几张草纸绑在文伯的面上。这是当地的一种风俗,至于为什么有这样的风俗我也不是太清楚,不过这种风俗已一直延续至今。从科学的医学角度来说应该是人死后会逐渐呈现尸斑会很恐怖,我想应该是为免给接触尸体的后人带来不良的心理影响,所以才用草纸蒙住死者的脸。
赵妈提来一桶水又拿来剪刀放在门口,其他人将水提进去。用剪刀剪开文伯的衣服,替他擦洗了身子后才穿上寿衣寿鞋。棺材本来也是订好的,只不过马夫人觉得家里摆着棺材晦气,便仍放在棺材铺里。今晚就只得摊在地上,安排人轮流守夜。吴叔在文伯的脚下点了一盏香油灯嘱咐着说:“火小的时候就拨一拨灯芯,千万别让他灭了”。
刘志饭后准备上楼休息的时候遇到吴叔还在忙便说道:“守夜的人安排了吗?够不够?人手不够的话就派人到上面叫些人下来”。
“守夜的都安排了!今晚该做的都做了,只是留人守夜。明后日可能需要姑爷多派些人帮忙”。吴叔放下手里提着的几刀草纸(一刀代表的是个单位,跟一打的意思差不多。草纸就是用来制作冥币的一种纸,枯黄的粗糙的厚薄不匀的一张一张粘在一起的纸,如今在街上的冥器店里仍然可以买到。)
刘志回答道:“嗯,明天抽十个人下来帮你。”见马夫人和翠莲也走过来便对她们说道:“吴叔都安排好了,妈你就上楼休息去吧。”
马夫人本来也没有胆量去看望文伯,虽然自己也将文伯当自家人,但是毕竟心里觉得瘆的慌。她甚至想让马翠莲同她住一起,要不是害怕刘志会不同意,刚刚吃饭的时候她就想说翠莲跟我睡,娘俩说说悄悄话。如今把救老爷的希望都寄托在刘志的身上,又哪里好将人家新婚夫妇分开。她想到反正还有白玉姑娘能陪她呢!
“嗯!今晚就辛苦老吴了!饭菜都给你们留着呢!今晚这楼上楼下的灯就让它全亮着吧!”马夫人看了看地上的草纸又说:“裁纸印钱这些小事让她们做嘛”她朝灶房那边努了努嘴。
“没事儿!反正这会子还早,慢慢裁也来得及!更何况等她们收拾着出来我都弄的差不多了”吴叔说。
“那好吧!”马夫人说完就上楼去了。
马翠莲想要帮助吴叔一起裁纸,可是被刘志拉着也上楼去了。
白玉姑娘担心马良友知道文伯去世的事情会不顾自己的腿脚下楼去,便什么也没有对他说。马良友只觉得楼下闹哄哄的,他猜测应该是刘志他们来的缘故也没多想。
文伯始终只是个下人,再怎么把他当亲人也没有替他燃放鞭炮。不过也确实是比其他人家的下人排场又大了许多,至少还订了柏木棺材寿衣寿鞋。别人家的下人未必会有这种待遇,像这种病死的下人又无亲人后代的基本都是席子一卷就抬到乱坟岗了。
第二日一早刘志便独自到了村口与驻守的副官商量着,由副官到对面去跟他们谈判。“带着我的话去,给他们两条路选择,如若有异立即鸣枪”刘志嘱咐道。“带一些人下去,留几个人在马府帮忙,其他的人你带过去以防万一”刘志继续说道。
副官带着小分队从石匣子坡下去,刘志则留在村口坐阵,拿着望远镜查看对面山上的动静。“对付你犹如捏碎一只蚂蚁,跟你谈判不过是陪你玩玩”刘志嘟囔着说。又对身后的士兵说:“都准备好了吗?”
“一切都已就绪,就等指令”他身后的士兵回答道。
副官带着五六个背着枪的小兵向对面走去,在过河的时候,对面树林里突然蹿出几大子弹打在他们脚下,“砰砰”几声尘土树叶应声而起。几个小兵赶紧躲在大树后面或者是翻进田埂里隐蔽,但是副官却站在原地未动不躲不闪。只听副官朝对面喊到:“我受少帅之命前来与大当家商量取两全之法,此番并无恶意!还请借个道让我们过去”。
“我们大当家说了只有刘志来了才算,其他做不了主的人来了也没用。”一个粗壮的声音从树丛里传出来。
“怎么没用?有没有用不得看大当家怎么想吗?”副官一边说一边往堤坝上走。对面的人似乎有些急了,一发发的子弹打在副官的左边的深不见底的河水里,激起一个个的水坑。或者右边的堤坝上,子弹在石头上擦出一道道火花留下黝黑的一道道槽痕。
副官似乎看不见对朝他飞来的子弹仍然面无惧色往前走。“我跟着刘都督征战多年,也是从枪林弹雨上走过的人,什么样的阵仗我没见过?今日你们若有意要取我性命,在还没过河的时候我就该千疮百孔了,既然如此大当家何不与我见上一见?至于我能与不能做主也得谈过之后才知道吧”副官将这些话说完树林里便不再蹿出子弹来,他回头朝自己带的那几个还隐蔽的兵说:“你们先回去,我单独去就行”。那原本隐蔽好的听见这话就是一翻身两跳跃就越过了几块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