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婚姻之事
马翠莲准备到对面山上的冯家场去购买一些布料回来做衣服，最近吴叔确实太忙了根本没时间去采购，便打算自己出去买，顺便带李明程出去转转。她在前院等了好一会儿才看见李明程小跑出来，到了她面前小声的说：“你母亲叫住我聊了会，不然我早过来啦。”“那快走吧，再晚点就要散场了”说着走出去了。冯家场与石匣子是两座对立面的大山分属不同的州县管辖中间隔着一条宽宽的新桥河，河上面没有架桥只有够一人走的堰堤。冯家场虽比不得她们自己场镇规模大但是日常生活用是可以够买的到，而且路程相对要近许多，所以买一些简单用品时大家都愿意赶冯家场。李明程一路上担心她的脚能走那么远的路吗？总是提醒她别走急了歇一歇，马翠莲担心去晚了商铺都关门了。李明程见她如此着急便提议背她走的快些，马翠莲怕别人看见说闲话坚持不要。很快就走到河边，马翠莲说道：“从这河里过去再走一截路就到了”李明程看着窄窄的堰提一边是深不见底的河水一边是高几丈的堰崖稍有不慎落在哪边都必死无疑，看着心里都打颤。马翠莲看出他有点担心，便拉着他的手说：“我拉着你，你跟在我后面慢慢走，不要看两边跟着我走就是了。没事的我很小的时候就敢走了”。李明程心想可不能怂啊，壮壮胆子说：“我有什么怕的，走哥哥带你”他紧紧的拉着马翠莲的手在前面走，看着脚下汪汪的深水一浪一浪的心里就发慌，看到脚边几丈高的崖下面全是大大小小的石头不由得感觉腿脚发软。马翠莲在后面给他打气说道：“看河那边快到了”他憋着一口气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个不注意身子一晃就完了。终于到了河岸他才长长的舒了口气，马翠莲说道：“走习惯就好了，下午回来的时候你就不会害怕了”。又走了一截山路才看到冯家场的牌坊，街道是用青石板铺成的路，够过两部汽车驶过这么宽。街两边全是两层楼的青砖木结构房屋，商铺林立没走多久就出头了。李明程诧异到：“这就走完了？这街也太短了点吧。”马翠莲笑到：“这是乡下自然比不得你们县城，我买点东西就回去吧”马翠莲去了绸缎庄挑选了一些布料足足几大卷，李明程心想抱这么多东西怎么过河？于是他便出钱雇了一个人负责送货物。马翠莲明白他的顾忌就由着他，正好也可以多买一些东西。她又挑了些针线类的小玩意儿。从绸缎庄出来看见还有铺在买肉又购了几斤猪肉。李明程看附近有一家金银器商铺，准备进去买个礼物送给她，这铺子里坐着一位老者在打磨银器，李明程问到：“老板可有什么新的玩意儿？”老板站起身来打量他问到：“看公子的打扮不知是哪家的公子？想要看什么样儿的？是赠人还是自己用？”李明程回答到：“想送给一位姑娘，有什么好东西没有？”老板回答到：“姑娘？那最好是送钗子寓意为你盘气头，你懂的！我这儿有支白玉兰钗子成色非常好，一般人我都不拿出来”。说着转身到里屋拿出一个精美的木盒子打开放到李明程面前，他拿起来那支白玉钗子察看，确实如老板所说玉的成色晶莹剔透实属上品，李明程觉得这就是给马翠莲量身打造的一般，冰清玉洁幽兰吐气般的气质。马翠莲买了肉进来时，李明程便将钗子递给她说试试，她接过钗子才想起自己今天编的辫子说道：“我试不了”。老板不亏是聪明人赶紧拿来镜子说：“可以的可以的，我再给你拿把梳子来”。马翠莲有点害羞觉得女孩子在外整理妆容总是不好，便说道：“我觉得还可以，兰芳肯定会喜欢的”。李明程惊讶到怎么会想到是给兰芳买的呢？马翠莲心里其实是清楚应该是给自己买的，兰芳的喜好都是偏西洋化的东西。但李明程又没明说送给自己，又不好意思直说自己挺喜欢的，所以故意说是买给兰芳的。她转身对李明程又说道：“我还有些东西要买，你等会儿在街口等我”老板拿着梳子出来看见她已走出门外。李明程付了钱拿着玉钗子就追了出去。马翠莲也并没有再买什么东西而是直接往街口走去，临时雇佣的那伙计抱着东西跟在她后面。李明程小炮几步就跟上她，把玉钗子放到她手上说：“这是专门买来送给你的，你咋误会成给兰芳了的？你咋就不明白我的心呢？”李明程故作生气的说。马翠莲心里别提多高兴了，但却表现的波澜不惊，将钗子用手帕包起来。李明程这才想起望拿那个装钗子的精美盒子了。他想折返回去拿被马翠莲拉住了说：“算了吧我们还是早点赶回家吧”。李明程突然想起说：“今天你走了这么多路脚不痛吗？刚刚我看那边有一家茶楼还开着，我们去那儿休息会儿再走吧”。李明程也不等她回答拉着她的小手就往茶楼走去。茶楼里人声鼎沸，五六张桌子都坐满了，有喝茶嗑瓜子纯聊天的也有四人打长牌的桌子旁围了一圈或坐或站观看的，店小二提着有长长壶嘴的茶壶挨桌的表演炫技参茶水。他们三个人进来找了张靠角落的桌子坐下并点了茶，马翠莲这时才想起李明程早饭都没吃现在又到半个下午了便叫了些饭菜让老板饭店再上茶水。李明程高兴的说道：“翠莲妹妹跟我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跟我想的一样。以后我俩生活在一起得多幸福啊！”马翠莲羞红了脸：“你能别乱说吗？谁要跟你生活一起，你再乱说我可就先回去，把你扔这里算了”。临时雇佣的那个人也听的尴尬想到自己在这儿多尴尬啊，便将端着饭碗挑了些菜挤到打长牌的那桌去边吃饭边看别人玩长牌。李明程忍不住笑到：“这人太懂事了，现在没外人了我可以说吗？”马翠莲脸羞的绯红将块鸡腿挑给他说：“快吃吧回去天都要黑透了，别再墨迹啦”。李明程放下筷子拉住她的手说：“早上我已经将我俩的事给你母亲说了，只等你父亲同意我就立即让我爸带着媒人和彩礼来”。马翠莲挣脱手说道：“婚姻之事父母之命，你再别说快吃饭吧。”李明程笑到：“翠莲你也是接受过新教育见过大世面的人，怎么如此内敛害羞？”马翠莲想反驳他又怕他说的没完没了，便不回答他只顾埋头吃饭。李明程见她不搭理他也就规矩的吃起饭来，其实他出门的时候就饿了走了这么久都饿忘了。饭毕后店家端上了茶水，三人休息了片刻马翠莲就催促着回去了免得走到半路天黑了就不能过河了，李明程想起那河便同意早点回去。路上也走的起劲生怕耽搁了时间天黑过不了河。他一遍遍的询问马翠莲脚疼不？能跟上不？马翠莲确实不能走太快，她的脚跟常人的脚受力不一样，她今天特意穿了自己做的软底布鞋为了是脚舒适方便走路，但也架不住风风火火的走路。李明程便脱下外套只穿个衬衫蹲下来说要背她好走快一点，她也不再坚持便趴在他背上。李明程起来时还一个踉跄，马翠莲担心的问道：“我是不是很重？要不还是放我下来吧”，李明程从小生活优越哪里使过这些劲，虽然马翠莲如此瘦弱他还是背的有些吃力。走了一截路马翠莲看他汗流浃背于心不忍便说：“这下坡路不好走，你放我下来吧，免得两个人都摔跤”，说着就从他背上溜下来。汗水将他的衣服都打湿粘在背上，他抖了抖衣服觉得舒服多了。这次过河李明程走在三人中间感觉没那么可怕了快速的就通过。一过河就是马家界，马翠莲便高兴的说道：“到家了”。李明程可望着这直往上走的山路说道：“还得往上走到半山腰呢”。马翠莲走在前面带路欢快的像个孩子。李明程跟在后面怏怏的走着他现在是真累了只想快点回去躺床上休息。马翠莲看那田边一排排的桑树上结满了红的发紫的桑果儿，便离开主路绕道田边去了，李明程问到：“你要去哪儿？不怕天黑回不到家啊？”马翠莲回头笑笑说：“这条路我从小就走闭着眼也能走回去，更何况只耽搁一小会儿”。她站在田边摘了一把宽大的桐梓叶叠成一个口袋形状再把摘的桑果儿放到里面包起来用长长的非常有韧性的茅草打结捆起来。李明程便在田边的一块石头上坐着等她，见她摘这么多便问到：“这能吃吗？摘这么多别像昨天文伯教我吃李子，可害苦我了”马翠莲选了一颗又大又紫的桑果儿递给他说：“你试试特别甜，这个还可以拿来酿酒，李子本来就不能多吃，俗话说的好：李子吃多了要抬丧。谁让你吃起来没个量，活该”。说着就提着包好的桑果儿往回家的路上跑。李明程也起来两步追上她说：“你这丫头没良心啊，我听文伯说你小时喜欢吃所以才想拿给你吃，哪只你又不吃我才帮你吃的，你现在这么说得多伤我的心”。马翠莲只管笑笑也不答他的话。天还未黑他们就到家了，临时雇佣的人将物品送到后就要急匆匆离开。马夫人说天黑回去看不到路，留他明天一早再走。那人说道：“不怕的，我带有火折子，如果实在看不到路了，就在路边扯把谷草点燃当火把。”众人便不再劝留，李明程把雇佣的钱付给他他就告辞走了。李明程说出太汗了要先洗一下，便披着外套就上楼了。赵妈将她买的猪肉用盐腌起来说：“晚上饭菜都做好了，留着明天吃”。马夫人翻看了她买的布料也觉得好看便说道：“翠莲有眼光，要是做成旗袍肯定好看，不过做旗袍可得大师傅，那可是相当讲究手艺的。”马翠莲说：“大师傅也是从徒弟开始的，手做熟了技术自然就好了”。马夫人笑道：“话是没错，理也是这个理儿，但是说跟做可不是一回事。”马翠莲心里暗下决定要为她母亲先做一件旗袍出来。过了一会儿天黑透了，马老爷和吴叔他们才回来。赵妈将饭菜端上桌，文伯又拿了些酒出来，马老爷说道：“今天都辛苦特别了喝点酒才不会身上痛也好入睡，也感谢你们帮忙，本来是来我马家做客的，却都来帮忙了，我马某人是特别特别感谢您们啊！”说着就给众人倒酒。因为家里人员多了一桌坐不下，便在饭厅摆了两张大圆桌，男的一桌女的一桌。
晚饭过后马老爷就上楼去休息，马夫人便将李明程要带马翠莲走的事说了，马老爷回答道：“女大不中留，李家条件也还行，只是明程那小子看起来过于幼稚，你问问翠莲的意思若是她没什么意见，就让李家带媒人来提亲吧，婚事就定在良友回来以后”。马夫人觉得跟自己想的差不多便答应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各人有各人的造化，她若也愿意就随了她的心吧，不管将来是好是歹那也是她自己命啊”。马老爷叹了口气说：“早点定下婚事也好，若真去香港对孩子来说到是件好事，我们老了哪儿都别去了就在这里安度晚年算了。”马夫人便说道：“你先休息我去看看翠莲”。马夫人到了马翠莲的门口又折返回去，马老爷问到：“咋这么快就回来了？”马夫人说：“急什么？明天再问吧。睡吧睡吧”马老爷困意来了直打哈欠说道：“好好，又不急这一时，快睡吧。”
第二日吴叔一早就带着他们出门去干活了，马老爷因为昨天帮忙搬石头今早一醒来全身都酸痛，下床时感觉腿都不能弯了。马夫人便劝他别去，说请了那么多人自己家里又有吴叔在那里监督，何必自己去受这些苦。马老爷回到：“我就是活干少了才会这样，他们经常干一点事儿都没有。我去看看就回来”。说完就硬肢硬杆的往外走。马老爷走后马夫人就到楼上去看马翠莲正在裁布，马夫人问到：“准备做一件什么样的衣服？要是在城里还能到街上转转看看现在都喜欢什么款的衣服。”马翠莲说道：“不管什么样的衣服都是人设计出来，目的为的是让穿上它的人看起来更美。”马夫人笑道：“话是没错，不过可不能太突兀，不然穿出去会被会人笑话。”话毕也动手帮起忙来。马夫人将替她选了与布料颜色一致的线串过细细的针眼儿，假装不经意间问到：“你觉得明程这孩子怎么样？”昨天李明程就给她提了醒，便猜到母亲一定会问她。她仍低着头摆弄着布料，脸上泛起微微绯红淡淡的说道：“我哪知道他好不好？母亲你慧眼识人心里自然是有数的”。马夫人笑道：“我心里有数有什么用？这不得看你的意思吗？”马夫人顿了顿又说：“他说要带你一起去香港，你的意思是什么？”马翠莲将裁好的布料用针线滚边，也不回答她母亲的话。马夫人继续说道：“也许离开这里是对你好的，他家境也还行又都是知根知底的朋友，我和你父亲只是担心明程那孩子从小娇身惯养的没什么能力担负起一个家庭的重任，从现在看来虽然家里条件还不错，谁知道以后能怎样？我们是希望你能找个家境好自身又努力奋进的男人，嫁给这样的男人女人才会有安全感才不会太苦。”马夫人说完还摇了摇头又问到：“你自己是个什么态度？若你对他没什么意见我和你爹商量将日子定在你哥回来之后，你哥从小可疼爱你了得让他看着你出嫁。”马翠莲说道：“婚姻之事全凭父母做主就是，我也很想我哥。”说着就觉得酸楚眼睛都湿润了。马夫人也想起马良友还在牢里受苦也是哽咽不能语便带门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