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亏心
“三弟说得对，我这就过去看看母亲。”书未决拉过大太太，“你先张罗着小时的亲事，有什么等我回来再说。左右离小时的婚期还有些日子，咱们也不必太过紧张了。”
大太太轻哼了一声，却是没有再说什么。
书未泯深深看了自家大哥一眼，很快就甩袖踏出了大房的地界儿。
书未决面上有些尴尬，再也顾不上其他，抬腿追了上去。
“三弟——三弟。”
身后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
终于，书未泯停了下来，抱臂站在碎石铺就的小路上冷眼看着气喘吁吁追上来的书未决。
“三弟，我知道你心里有气，可这最近府上不是出了很多事情么？小柔要打理府上的事，还要处理咱们书家生意上的事情，现在又得腾出手来张罗小时的亲事，这就算是给她三头六臂也做不了这么多啊！”
“况且母亲上了年纪，早已比不得从前，要是有机会，三弟你还是该多劝劝母亲收敛收敛她的性子……”
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兄长追上来竟是同他说这么一番话，书未泯气结，不发一言扭头便走。
书未决忙伸手拉住他的衣袖。
“三弟，你这是什么脾气？我还在同你说话呢！依我看，你也得好生收敛一下你的性子，这些年，被母亲娇惯得是越发不成样子了。”
书未泯猛地甩了一下衣袖，连带着将书未决的手给一并打落。
“大哥！”书未泯低喝一声，旋即又抿嘴道，“大哥现在还是赶紧过去瞧瞧母亲才好。至于我是什么性子，就不劳大哥费心了。”
晲着自家弟弟明显不高兴的神色，书未决嘴唇翕动，半晌也没说出话来。
“我还有些事，晚些时候再去看母亲，眼下就不同大哥一道过去了。”
书未泯深吸一口气，别开脸丢下话，三两步走远了。
又小睡了一觉醒来的老太太是完全不知道这件事的，只是在一睁眼的时候就看见了自家的老大，那心情瞬间就欢愉了不少。
看来连心丫头还是没有说谎，她还以为……
“老大，今日是休沐吗？怎地来我这儿了？”
老太太面上一闪而过的高兴没能逃过书未决的眼。
再一想到自己此前的种种，书未决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连带着眉眼都耷拉了下来。
“……母亲，您是不是觉着儿子这事儿做得不对？”
其实书未决问的是他一直借着其他的事没来看老太太的事情，毕竟他心里清楚，老太太根本不愿意他们同林新禄这样的人扯上什么关系，怕到时候见了闹得不愉快，便干脆借着其他由头躲着不见。
可老太太哪里知道这些？
只当他是在问他和二媳妇之间的事情，便弯了唇角，笑道：“世事无绝对，没到最后一刻，谁能说得清楚自己到底是对不对？况且每个人对于对不对的理解是不同的，只要老大你能够为自己所做出的每一个决定负责，让自己不会觉得亏心，那便是对了。”
可他现在觉得有点亏心了该怎么办？
书未决垂着脑袋不说话。
老太太叹了口气，继续笑道：“要是老大你现在觉着亏心了，那就趁着还能弥补的时候尽量去弥补，这样日后想起，心里也会好受些。”
“儿子知道了。”
书未决把头埋进了老太太床上的被褥里，是以听起来说话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孩子自打有了自己的主意之后就鲜少这般亲近老太太，如今忽然这么一做，直让老太太心头泛软，本还想说两句关于书昔时和林新禄婚事的想法也因此被搁在了脑后。
半支起的窗子不知何时被人给全部支了起来，院中大好的景致就这般落入了昔年的眼中。
昔年直起身子伸了个懒腰，眯着眼睛一头扎进院中。
因在屋子里坐久了沾染上的冷意很快就被阳光给驱了个一干二净。
真是个好天气。
“三爷，三爷——”
忽地，院外传来了连翘的声音。
昔年睁开眼，旋即便看到书未泯大步流星的踏进了院子。
啧啧，这又是怎么了？
她家便宜爹爹的面色瞧着不大好啊。
昔年刚走了两步，正想着上前去问问她家便宜爹爹，便看到连翘踉踉跄跄的跑了进来，手上还抱着一堆颜色艳丽的布匹。
“这是打哪儿来的？难不成今夏这么早就开始给我们做新衣了？”
昔年决定还是先去把连翘手上的东西给接一接，然后再来仔细问问她家便宜爹爹的事情。
左右她家便宜爹爹成日只知道溜猫逗狗捉鱼摸虾的，再不然就是去逛花楼，同花楼里的姑娘们说说荤话调调情，如今心情不好，不是被猫挠了一爪子，就是心仪的姑娘被人给带走了。
都不是些什么要紧事，放一放也无妨。
“多谢小姐。”
连翘实在是腾不出手来了，况且这一堆布匹委实有些沉，她快抱不住了。
此时被昔年这么接过去，她就感到了一阵轻松。
不过这样的轻松也只是一瞬，她一个做丫头的，可不敢让主子做这些下人的活计。
尤其还是当着三爷的面儿。
“没事的，我来吧，这几日正好在练手臂力量，现在来看看成效如何。”
昔年一个漂亮的闪身就躲开了连翘伸过来的手，轻轻巧巧的将东西给抱进了屋子里放着。
连翘跟着进来，忙倒了一杯茶水递给昔年，“小姐辛苦了，喝点茶吧。”
看看递到自己嘴边的茶，再看看连翘脸上挂满的晶亮汗珠以及微微有些干裂的唇瓣，昔年只觉无奈。
“我不渴，你喝吧。”
她还要去问她那个便宜爹爹发生了什么事呢！
估计得是气坏了吧，不然怎么这么大的太阳也不知道往屋子里躲？
还以为是她呢，在屋子里闷了一天，身上泛凉得厉害，所以才敢这么大喇喇的往太阳底下站。
昔年一面想着，一面往屋外去。
临到廊下又忽地想起连翘手上的布匹，便问道：“连翘，这些布匹能拿去换么？我刚瞧了瞧，都不是我喜欢的颜色。而且今夏这般热，那料子做出来的衣裙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