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a市, 三月,春寒料峭,立春以后连着下了几场雨,空气里全是水汽,被寒气一浸过就变的阴冷潮湿,让人平生出仿佛还处在寒冬腊月里的错觉。a大刚开了学,就像柳树冒了新芽, 嫩笋从土里破土而出, 校园里一下就热闹了起来,作为最高学府, 从那道朱红大门里走出来的学生也仿佛都格外意气风发些。最近a大里头流传着这样一个传闻, 说是学校边上新开了一家画廊, 画廊的老板娘不过二十出头, 嫩的像一把刚出水的小葱, 被那双眼睛看过,怕是会神魂颠倒好一阵。又说那画廊的老板娘不爱笑, 也不爱理人, 待人倒是客气,但若想更近一步,也是不可能的了,每日九点开门, 六点便关门, 也不管你买画的人是不是排了长队, 关了门出来, 冲你浅浅一笑,再大的火气也都没了。每日听了传闻去店里买画的人不少,也不见那老板娘有什么变化,就像浸了烟丝的凤竹,清透里带着几分妖冶,惹的人心生摇曳。六点,画廊准时关了门,门口还三三两两的站了几个学生未离开,就看见那老板娘裹的厚厚的站在门口,似乎是在等人的样子,即使是穿着厚重的毛呢外套看起来也很小一只,围巾挡去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灵兽般的眼。六点十分左右,她等的人到了,那人穿了一件黑色的长外套,修长如玉,眉目皆可入画,那人接过老板娘手里的包,握着她的手揣进兜里,两个人站在一起好似从那画里走出来的似的。吃过晚饭,天已经完全黑了,暮色沉沉,漆黑的连颗星子都没有,灯火如豆的室内,涂桑正在低头洗着碗,陆霄站在她身后,身体贴着她的,低头帮她系上围裙。平日里他是不让她做饭的,连厨房都不让她进,今早他给涂桑削苹果伤了手指,还藏着不让她看见,平日里陆霄早上送她去画廊,下午去接了她回来,他做饭的时候涂桑就在一边守着,看他低头细细的切菜,在他们分开的这几年里,他学会了很多东西。温热的气息呼在涂桑的耳侧,陆霄从身后楼了她在怀里,不盈一握的一把腰肢,陆霄轻咬了怀里人的耳垂,明显感觉到她的身子一僵,轻佻的桃花眼里噙了笑意,陆霄低了头,一路细细的吻下去。酥痒难耐,涂桑忍不住嘤咛出声,那人却像得了鼓励,越发来劲,陆霄吻着她脸上浅浅的疤痕,目光柔软。她脸上从耳侧到下颚横亘着一条疤,经年累月,疤痕已经由原先的触目惊心变成了极浅的粉色,化了妆就基本看不见了,这些年涂伯秋带着她去了很多地方,找当地最好的医院给她治脸,大约也是年纪小,皮肤的修复能力好,那样深的疤痕慢慢的竟也好了。这道疤痕就像是横亘在那段记忆里的凭证一样,涂桑不说,陆霄也从来不会去提,两人之间相当默契,只有陆霄心里知道,她曾经吃了什么样的苦才回到他身边。陆霄待涂桑便愈发的好,好到涂桑都觉得自己对不起他,让他苦等了她这么多年,当年她不辞而别,她在他有限的人生里缺席了五年,陆霄却从来都抱怨过半句。这五年里发生了许多事,再见面时他眼里的柔情却未减半分,他学会了做饭,做出来的菜都是她喜欢的,他帮她洗衣服,贴身的衣物也不让她洗,站在她身前给她遮风挡雨,只有在别人看不到的时候,才会紧紧的搂了她,一遍一遍的缠她,吻她脸上的疤痕。涂桑把洗净的盘子摆到架子上,擦了手握住他的手,无奈道:“陆霄,别闹。”这些年涂桑留起了长发,一头青丝垂在耳侧,堪堪可以遮住脸上的痕迹,陆霄不肯依了,伸手将她耳侧的头发拨到耳后,轻轻的在她脸上落下一吻,低下头去在她颈间嗅了一口。“老婆,你好香。”涂桑瑟缩了脖子躲开去,扭头瞪他,也不知道是羞还是恼,“谁是你老婆,你又犯浑。”她刚跟他回国那会儿,总不让他碰她脸上的疤,说是太丑了,陆霄就捏着她的手腕一遍一遍的吻她脸上的那道疤,似是惩罚也是爱怜,直到她两眼包着眼泪哀哀的求他,说再不会了他才肯放过她。被说的人嬉皮笑脸的在她脸上嘬了一口,示威似的,幼稚的不行,一双桃花眼一挑,又是那个不讲理的家伙。“你不是我老婆是谁老婆,你都跟我睡过了,还想跑?”“谁跟你睡过了!你再胡说我回画廊睡了。”见陆霄越说越浑,涂桑一张小脸涨的通红,这些年他的脸皮也没落下,越来越厚了,犯起浑来气的人牙痒痒。心上人在怀,美目流转,红唇诱人,陆霄心念一动,勾起嘴角道:“那你亲我一下。”见他耍赖,涂桑也是拒绝的干脆利落,“不要。”“老婆。”“老婆老婆老婆。”“你!”涂桑气急,曲起胳膊肘给了他一下,陆霄轻笑一声躲开去,忽的伸出一只手握住了她的两只手腕,另一只手开始不老实起来。涂桑心里又羞又慌,背后一个硬硬的东西顶着自己,饶是她再不懂也懂了,脸上顿时火烧火燎,“陆霄,你做什么呀。”“别动,让我抱会儿,我不动你。”陆霄的声音沙哑而克制,他一个正常的男人,心尖尖上的人老这么不自知的引诱他,他哪能不想,哪能没点反应,只是他知道她还没准备好,他不会做她不愿意的事情。屋内光影绰绰,涂桑却是再不敢动了,浑身僵硬的站着,听着身后人粗噶的喘气,半晌,那处让她心慌意乱的物什存在感才不那么强了。陆霄感受到她的身体忽的放松下来,像只泄了气的河豚,垂了眼轻笑出声,“你打算让我禁欲到什么时候啊我的小仙女。”又瞎说了,涂桑面红耳赤的从他怀里钻出来,逃也似的出了厨房。陆霄就喜欢逗她,看她面红耳赤气呼呼的样子就觉得特别可爱,那些话半真半假,他心里说没有冲动是假的,陆霄看着她逃也似的背影,低低的笑出了声。涂桑窝在沙发上看电视,余光瞥见陆霄端了一盘洗净的红提走了过来,小姑娘立刻收回目光,不着痕迹的往边上挪了挪。这是一间两居室的房子,不大不小,被涂桑布置的很温馨,陆霄跟涂桑是分开睡的,虽然每天晚上陆霄都会缠着她磨好一阵才肯回去自己的房间。陆霄挨着她坐下,绵软的沙发立刻塌下去一块,陆霄眯眼瞧着她坐立难安的小模样,心情大好,取了红提剥给她吃,他用手喂她,涂桑心里还在介意他刚刚逗弄她,正生着气呢,本不打算吃,抬眼对上他微阖着眼眯眼看他,鼓了鼓腮帮子,不争气的张了嘴。就这么多年没见,这家伙也还是那副少爷脾气,他宠她也是真的宠,涂桑也就愿意迁就迁就他,见他少爷脾气少来了,她也就服个软,这位少爷立刻就能眉开眼笑了。涂桑的嘴唇碰到了他的手指,温暖柔软的触感让陆霄眉心一跳,他是克制的,但是美人在怀,只能看不能吃,他觉得自己都快要憋出毛病来了。陆霄不自然的别开视线,伸手揉了揉他的头顶,转移话题:“累不累?今天画了几幅画?”涂桑摇摇头,唇边漾出浅浅的弧度,“不累,今天只画了一幅,来看画的人太多了。”陆霄心里明白着呢,轻哼一声,吃味道:“他们有几个是来看画的,我明天给你门口挂个牌子,就写老板娘已婚有家室,你们都别想了,看他们还来不来。”这位少爷一吃起涂桑的醋来就变的跟个小孩儿没两样了,偏生还三天两头的吃个醋。画廊是陆霄自己给她开的,本意是怕她一个人无聊,他上课又不能陪她,结果这下好了,每天去画廊里的人都快把门坎给踩坏了,小心肝儿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陆少爷觉得自己简直是啪啪打脸。涂桑没好气的瞥他一眼,都被他气笑了,“你幼稚不幼稚,你几岁了?”“那我管不着,你是我的,不管我几岁你也是我的,听见没?”直白而大胆的情话,涂桑听得脸上一烫,陆霄的眼睛里仿佛揉碎了许多颗星子,亮晶晶的,目光灼热直勾勾的盯着她,霸道又深情。涂桑知道自己要是不答应他,这家伙今晚肯定又要缠着她磨好久了,大尾巴狼变成金毛,这位少爷最会装了,赶紧点头哄他:“好,是你的是你的。”得了想要的答案,陆少爷立刻眉眼弯弯,跟谁示威似的微眯了眼:“这还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