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长谈，交心
“怎么了？”冰灵低落的那一瞬，魂天就感觉到了，出声询问。
“没事。”冰灵摇摇头，脸上洋溢着笑意，不过笑的分明有些不太自然。
“想起来了，天盟似乎还有事情没有处理，我得回去看看。”说完，抽出自己的手，朝着天盟总部的地方快步走去。
离开魂天之后。
之后冰灵遇到的人都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寒颤，一股凉意莫名在心头涌起。
魂天在后面看着冰灵的背影，愣在原地。
来来往往的人不断蹭着魂天的身体，魂天宛若水中的小舟。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魂天不知道怎么回事。
冰灵的行为使魂天不知所措，同时一股无力感由心头涌起，那是自己的修为一点都消弭不了的恐慌。
一只手出现在魂天背后，把魂天在人群中扯了出去。
来人没有恶意，魂天能判断出来，所以根本没有抵抗的心思。
那人把魂天在路中间扯出，扯到路边，没有路人的阻碍，魂天才得以看清楚那人的面貌。
很平凡的一个老人，身上穿的衣服是很普通的衣服，看上去衣服有些年头，早就没有了本来的鲜艳。
但是很干净，走路算不上虎虎生风，但身体绝对算的上健康，脊背有点弯曲反而更衬托出他肩膀的宽阔。
头发已经有一半变得灰白，皱纹已经在脸上纵横，但是眉眼间皆是笑意。
五星斗者的实力，在普通人中也算是很不错的修为了。
由着那人拉着，走到一个墙边，松开拉着魂天的手，弯下腰，向地上吹一口气，随后用手掌扫地面几下。
坐到地上，抬头看着魂天，手掌向地面一拍：“见面就是缘分，要是不嫌弃老头子的话，就坐下聊聊吧。”
此时魂天已经恢复了思考的能力，心里想要去找冰灵，但是却不知道要和她说什么，难道要直接询问到底怎么回事吗？
以自己的了解，恐怕是问不出来的吧。
“别想你的小女朋友了。”老者看见魂天转头，带上打趣，“先坐下陪我这老家伙聊聊吧！”
说着，再拍拍自己身边的地面，示意魂天坐下。
魂天想离开，但身体却坐了下来。
低着头，一言不发。
“有意思。”老者摸着自己的下巴，却什么都没有摸到，笑声没有停止，反而更大声，“怎么，和自己女朋友闹别扭了？”
魂天没有回答，依旧是低着头。
魂天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坐下，可能是想找一个说话的人，但可笑的是自己根本不知道应该谈些什么东西。
“看你这样子，肯定就是和自己女朋友闹别扭了。”老者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
“没有！”魂天抬头，使劲摇头，断然否定。
但是魂天这个样子似乎更是暴露了他的内心，甚至来说变相来说坐实了老者的说法。
“不用否定了，你这情况我都遇到不知道多少次了。”说完指着自己的下巴，“看看，就我这下巴，本来续了好几年的胡子，咔嚓一下，就给我剪了。”
“问题是我还不知道错在那？”虽然说是抱怨，但是老者却是脸上洋溢着笑意。
“在你看来无缘无故的发脾气，其实都是有原因的。”老者不由自主的去抓自己的胡子，可是没有抓到，“可能是不知道怎样表达。”
“可能是想要你多去注意她。”说完，变戏法似的在背后拿出一小壶酒，“也可能是对你另类的关心。”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说着，小抿一口酒，还不忘吧唧一下嘴，“只是表达方式的问题。”
“你想。”转头看魂天，将自己酒壶递到魂天面前，“可能她觉得你和她本不亲密，她却一直麻烦你。”
魂天接过酒壶，小抿一口，“可是我们不是……”
“我知道。”老者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在魂天手中拿过酒壶，“我的意思不是说教你怎样看女孩子对你的感情，而是想告诉你。”
“她们做出来的事情和说的话，可能都是有所深意，甚至可能内心的想法和自己的所做所为截然相反。”
“你得用心去感知，像我家老婆子，每次对别人都是细声细语，对我就是……”老者的话还没说完，突然表情变得慌乱，似乎是看见了命中的克星。
急急忙忙的把酒壶递给魂天，魂天下意识的接住。
“你个老不修，又跑到这里来偷偷喝酒，告诉你多少次了啊，怎么你就……”一个老妇人在远方大步而来，说话的声音仿佛可以震破天际。
但是当看见魂天时，一下子停了下来。
看看魂天，再看看魂天身边的老者。
之前侃侃而谈的老者仿佛秋天的茄子，焉了。
“回去！”皱着眉头对着老者说，而后面对魂天，却是笑容满目，“别听我家老头子胡说些没用的，越老了越不听劝，越不让他喝酒越是想喝点。”
“都这么大岁数了，唉！”说着叹气摇头，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我家孙儿今天满月，要不去我家热闹热闹？”
“不用了，不用了。”魂天急忙摆手，“前辈的胡子怎么被刮下去了？”
“嗯，前辈？”老妇人一愣，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慈祥的脸上泛起了红润。
而后面的老者听到前辈二字似乎很是受用，点头，笑意满满。
老妇人转头：“笑什么笑，孙儿满月，不帮忙还跑到这偷喝酒，抓紧回去帮忙！”语气更加严厉，但是能听出语气中满满的喜悦。
老者撇撇嘴，转身离开，走时还不忘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不知道是舍不得魂天这个顺眼的后辈，还是舍不得魂天手中抱着的酒瓶。
老妇人看见老者走远，低头，声音很小，似乎害怕别人听见一样：“老头子不知道抽了哪门子风，非要留胡子，越留越老，本来还有着年轻时的几分英气的。”
“一留胡子就完全被盖了下去。”
魂天听完，哑然失笑，心里却有着丝丝羡慕，心予一人，由始而终，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走了。”老妇人说完，向向魂天挥手告别，脸上依旧洋溢着满满的喜悦，“真的不过来？”
老妇人再问一遍。
魂天摇摇头：“我也得去找我的爱人了，请跟前辈道声感谢。”
“会和我家老头子转达的，你也快去吧。”
……
魂天从那里离开，心里却思索着老者的话，名字都不知道，修为也并不深邃，可是依旧值得自己的尊敬。
值得那一声前辈。
在走的路上，人群中，急躁的心情让魂天的速度也快了起来。
人的缝隙中向前，突然被一个人拉住了手，是谁？
魂天侧头。
看见一个小孩子，不大的年纪，很眼熟而且这小女孩的天赋很是不错，小小的年纪，已经突破了斗师。
完全值得培养。
魂天这个念头刚落下。
“大哥哥，灵儿姐那，不是和你在一起的吗？”说着还向魂天的背后去看，“去哪了呀？”
魂天想起来了，也知道为什么会眼熟。
这女孩子不是苟蛋的妹妹冷月吗，碧蛇三花瞳的所有者，之前就跟在冰灵的身边，一段时间不见，自己竟然没有认出来。
不过也确实，变化是实在太大了。
“她先回天盟了，似乎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魂天答道。
“重要的事情？”冷月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重要的事情，难道还有什么事情比你们在一起还要重要？”
魂天被这一句话拉入思考，以自己这么多年的经验，好像确实没有比自己两个人在一起更重要的。
唉！
魂天能听见身边冷月的叹息，似乎是在叹息魂天的不争气。
我……
魂天能感觉到自己被一个小女孩疯狂嘲讽。
……
天盟。
魂天悄无声息的进入冰灵所在的政务。
冰灵正在看手上的一个个卷宗，做出天盟的一个个决议。
认真吗？
其实算不上，冰灵看每个卷宗的时间都很长，但是真正做出决断，给出实施办法的却很少。
有的时候，甚至都没有将心思沉浸在卷宗中去。
无神的看着双手，唉！
冰灵突然莫名的长叹一口气，抬头就看见魂天正饶有兴趣的看着自己。
有种被发现开小差的觉悟，眼神都慌乱起来。
魂天站起身，走到冰灵的身后，身体下倾，手臂环绕住冰灵的身体，脸颊靠在冰灵耳边。
“怎么了，有什么烦心事？”
冰灵扭动身子，想要把魂天甩下去，但是没能成功，没好气的回答：“什么事都没有，你去一边，别在这。”
才说了两句话，冰灵就下了逐客令。
魂天松开一只手，把冰灵手中的卷宗摁在桌上，另一只手伸出来，抓住冰灵身下的座位，向后一扯。
椅子和地面摩擦，刺耳的吱呀声弥漫。
“你干什么？”冰灵似乎生气了，语气语调都升了三分。
要是平时魂天可能就退缩了，可是今天的魂天已经打定了主意，那就不会轻易的放弃。
拉椅子的手在椅子和背的中间，从腋下伸过胳膊，另一只手身下穿过，把冰灵整个人抱了起来。
“把我放下。”此时的冰灵已经很是生气了，恐怕下一刻，就要对魂天出手。
但做到这一步的魂天怎么会没有准备。
手臂用力，把冰灵向上稍微提一点，而后头向下压，印在冰灵的唇上。
把冰灵即将说出的话全部都生生压了回去。
而且，效果比魂天想象的还要好很多很多。
冰灵也不再挣扎，似乎是想到了伤心事，开始呜咽。
怎么了？
魂天想停下来问一下，想终止自己这个行为，但是身子却像被施展了定身术一样，不听使唤。
魂天想到冰灵会挣扎，会哭闹，会生气，但从没想到过她竟然会根本不加以反抗，而是默默流着眼泪。
仿佛是已经接受自己的命运一样。
最终魂天依旧是坚持了自己的做法，揽着冰灵，把她带到了她的房间。
这条路走过的次数不多，但是只要走过一次，就有了大致的印象，至少找到冰灵的房间是不成问题的。
冰灵在魂天怀中一声声的啜泣着。
要是魂天能认真听的话，可以听出来冰灵已经很努力的在压抑自己的哭声。
但是……
那种无法言会的感觉，呼吸一下一下难以维系的感觉充斥在冰灵的胸腔脑海。
不知道是因为夜色已深还是什么原因，一路上没有碰到一位侍从，也让魂天小舒一口气。
虽然魂天不惧被其他人看见，但现在的情况被人撞见终归是不好。
到了冰灵的房间，侧身，用侧背撞开冰灵的房门。
好黑！
这是魂天的第一感觉。
月光洒下的稀落光芒在打开的门缝中钻进冰灵的房间。
带来了些许光亮。
魂天也是适应一小会，才能看清里面的布置。
看见床的位置，走过去，想要将冰灵放下，但是……
没有。
没能放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冰灵的手臂搭在了魂天的脖颈上，死死环绕。
像是溺水的人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魂天还能听到啜泣声，但和之前不同，现在还有在嗓子最深处的挣扎。
好热。
冰灵的身体变得燥热。
嘶。
魂天深吸一口气，因为肩头传来一阵刺痛，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刺破了血肉。
灵魂控制斗气，合上门扉。
房屋瞬间被黑暗侵蚀。
没有那怕一点光亮透进来。
打开魔兽晶石制作的照明器，光明才重新笼罩这个房间。
很朴素的房间，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但是房间的墙壁上，有很多不知名的碰撞痕迹，伤痕。
魂天无法看见冰灵的脸，但是能感受到她的痛苦和无助。
那种挣扎，苦痛。
被那种深入骨髓的苦痛袭扰。
魂天没有把冰灵在自己身上拉开，而是就这样抱着她，坐在了床上。
厄难毒体就是这样，只要开始，便会无时无刻侵蚀你的身体。
上天给予的天赋，与死亡并存。
毒药就像美味一样，吸引着厄难毒体拥有者的每一个细胞。
冰灵的情况，想要解决很简单，毒药而已，越可怕的毒药，而她来说缓解的时间越长。
但这样做，无异于饮鸩止渴而已。
冰灵自己也知道，但是她既然选择了用自己的意志抵抗，那魂天决定听从她的意志。
自己肩膀上的苦痛，如果能分担她的苦痛哪怕万一，自己也心甘情愿。
魂天手臂上的力量再增加半分，虽然现在的冰灵，就算魂天撤开他的手，也不会在魂天身上滑落。
环绕在魂天脖颈上的手臂越来越用力，直到魂天的呼吸都不再顺畅。
牙齿穿透血肉，和肩骨相碰。
两个人紧紧拥在一起，仿佛都想把对方融入自己的身体之中。
直到……
那环绕在脖颈之上的手臂力量一松，魂天的呼吸变得顺畅。
“松开我。”很生硬的语气，于此同时，一股暖流在肩膀滑落，冰灵身体的每一部分都在抗争。
想要挣脱魂天的束缚。
但是。
此时的冰灵又怎么做的到哪？
奋力的挣扎没能撼动魂天的手臂丝毫，魂天一句话都没说，什么都没做。
仅仅只是拥着冰灵，似乎是在用他的行动践行自己的无声的承诺。
手，脚，头，冰灵身体的每一部分都在抗争，但是力量越来越小，呼气声越来越大。
最后的挣扎反倒是像情侣间的打情骂俏。
“为什么？”冰灵沙哑呜咽的声音在耳边，像是含着什么东西，一股冷流在魂天肩膀滑落，“为什么呀，为什么要做到这样？”
“因为我喜欢你啊。”魂天说话都带起了颤音，不知何时，魂天的眼中也孕满了泪珠。
“可是哪里值得上你的喜欢，哪里值得上？”啜泣声越来越大，“我的生命本来就是一片黑暗，本来就是没有未来。”
“在出生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注定了成为人见人恶的毒物，本来已经习惯了黑暗，但为什么你要出现？”
“本来就是一个悲剧，那还不如不要开始，我从没有如此厌恶过自己，那怕是知道自己将毁灭万里土地，制造万里毒域时也没有。”
“因为那是上天给予的死亡，但是。”剧烈的咳嗽声在魂天耳边响起，而因为咳嗽，冰灵的话也变得断断续续，“我控制，不住自己，抑制，不住自己，的心情，明知道是错的，还，是说出那句话。”
“明知道是飞蛾扑火，依旧选择了纵身一跃，求求你，离开我吧！”啜泣着再一次吸气，“让我能在黑暗中得以喘息，让我能够蜷缩在角落了却余生。”
魂天听完冰灵的自白，心似乎都在颤抖。
没有想到过会这样，没有想到过冰灵内心会是这个样子，心中到底有着多少苦痛？
要是今天自己没有选择坚持，没有选择如此作为，到底有没有机会，或者说有没有能力去感知到这些。
魂天扪心自问，恐怕不能。
但是喜欢是真的，这些话之后，喜欢没有减少，反而情感更加剧烈。
“我喜欢你啊，你知道吗，你值得我的喜欢。”魂天换个姿势抱着冰灵，让冰灵能看到自己的眼睛，“相信我好吗，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我喜欢你在苦难时的坚强，喜欢你苦痛中仍不放弃的善良。”
“所以给我一点信任可以吗？”
“你又怎么会是黑暗那，在我看来你是这世界的光明啊！”魂天眼中孕育的泪珠终于冲破了束缚，顺着面颊流下，“每个人都是两面的，黑暗和光明并存，不会因为黑暗就失去了光明，而可能是因为你所拥有的光明才施加给你如此之多的黑暗。”
“请给我一个机会可以吗，让我帮你寻找到本该属于你的光明。”
“那时候，如果你仍旧是选择让我离开的话，我也无怨无悔，心甘情愿。”魂天的声音满是哽咽，“但是现在，请给我一个机会好吗，我一定会找到办法的。”
“信任我一点，依靠我一点。”
“不要让我离开好吗，如果可以的话，请让我成为指引你的那束光。”
“求求你，依靠我一点好吗？”
“答应我，不要自己一人承受那么多了可以吗。”
魂天说完这些，深情的看着冰灵，认真的说道：“我会找到办法的，相信我吧！”
“嗯！”冰灵点头，魂天依稀能听出那回答。
似乎有着迷茫，更有着无所适从。
但魂天依旧很开心，因为听到了肯定的回答。
抬手拭去冰灵眼角的泪水，然后贴到她的耳边：“喜欢你。”
而后两人紧紧相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