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7章 长命百岁孤独终老
时念生日当天,她选择了“维多利亚大酒店”套房。
那间总统套房,时萧伯的私人套房。
她与时萧伯产生纠葛关系的套房。
这次的生日宴,时萧伯给她事无巨细地准备了一个惊喜。
从离开家门开始,路上有人送玫瑰花,街道两旁的LED都显示着她的图片和生日祝福。
就相当于,整个北欧都在为她庆生。
“辛苦你做这么多。”
套房里,临着窗户的桌前,时念与时萧伯相对坐着。
四周的灯光很暗,餐桌烛台上的蜡烛亮着,很有氛围感的烛光晚餐。
借着烛光,时萧伯看着对面时念的巴掌脸。
她看起来并不高兴,可以说这场生日宴设计的每一个惊喜,没有一个能博她一笑。
“嘣”地一声,打开红酒酒塞的声音。
时念站起身,她绕过桌子走到对面。
在他面前的酒杯里倒了三分之一的红酒,随后折回位置,给自己倒了一杯满的。
“六年前吧,在这间屋子发生的事我还记得。”
“如果没有那件事,我和你也不会有这六年。”
时念一面说,一面有条不紊地将红酒瓶收拾好,放入酒架中。
她坐回椅子,唇角带着点弧度,眸光温软地看着对面的男人。
“四叔,我们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你觉得呢?”
时念拿起高脚杯,轻
轻晃动杯中鲜红的美酒。
心思缜密的时萧伯,已经懂了她的意思。男人垂眸看向自己身前这杯酒,面色没有任何转变。
他说:“只有开始,没有结束。”
“可是,活人和死人没办法在一起的。”时念抬眸。
她看着他,烛光阴影里,她的笑容很甜美。
时念盯着他面前的那杯酒,“你那杯酒里我加了巴拉利,俗称百草枯,以前上学的时候我了解过这种化学样品。”
“服用百草枯药剂,一般是七天内死亡。第一天洗胃,做静脉透析。”
“第二天会感觉乏力,需要开始吸氧。第三天皮肤、巩膜出现黄染,口腔开始溃烂。”
“第四天溃烂严重,第五天就离不开呼吸机了。第六天丧失语言功能,第七天意识模糊然后离世。”
这些话时念说得很轻巧。
她这一个多月时间加起来说的话,都没有今晚多。
时念抿唇:“我不想和你呼吸同一个天空的空气,你活着我就去死,你死了我就活着。”
“四叔,这里是三十五楼,跳下去应该只需要五秒钟。是你喝酒呢,还是我从手边的窗户跳下去呢?”
她特意选择临窗的位置,刻意将窗户的开着。
窗外的风随着她的话音一块儿飘荡在房间里。
时萧伯坐在她对面,她站起来跳窗这个动作,肯定会比他
跑过来拉住她的动作要快。
因为这张烛光晚餐的桌子,足足两米长。
她与他相隔了两米。
“因为你母亲是吗?”时萧伯问。
“是。”时念坦诚答,“我和你的私事,不足以让你用命偿,但是我妈妈的命,足够你偿还。”
“你好不容易爬上现如今的位置,很不舍得拥有的一切吧?你很珍惜自己的生命,你只爱你自己。”
时萧伯低头,他将脸上的眼镜框摘下。
时念永远不会知道,时萧伯到底有多爱她。
“你不是要生日宴,是想要我的命。”他说。
“你早该死了。”时念没有半分情面。
“你的病要按时吃药,争取早日痊愈。你喜欢纽约,以后就去纽约住。”
时萧伯云淡风轻。
他拾起身前桌上的高脚杯,烛光下,这杯酒红得刺眼。
就跟六年前在这间屋子里,那个妩媚动人,令他颠倒忘神的时念一样。
她是云间月,是糖,是光,是他未来的生活的希望。
从与她发生关系开始,时萧伯走过弯路,做过错事,说过不当的话,但追根究底他只是想抓住这抹来之不易的光。
只是他的许多方法用错了,也许是因为他是第一次爱人,不懂的怎么去爱。
没有人教过他。
父母教给他的,只有童年的阴影和不断往上爬的野心与欲望。
他以
为,留住光芒也应该用这种方式。
“时萧伯。”时念喊住他。
他已经拿起那杯酒,刚刚她晚几秒钟叫他,他可能就仰头喝了。
“你愿意喝?”
问出这句话,时念本身也有了答案。
曾经的曾经,时萧伯为她挡了一把六棱军刀,从后背到前胸被刺穿了一个窟窿,险些丧生。
他也在得到家主权势的时候,要放弃一切,与她一同奔赴纽约,注册新的公民信息跟她结婚。
他愿意为她放弃一辈子的事业,也愿意放弃仅有一次的生命。
他们也许都爱着对方,只是情深缘浅。
深爱,却无法相爱。
时念拿起身前的红酒,沿着桌子走向另一头。
她站在时萧伯身前,弯下腰靠近他的脸,“我想近距离看着你死。”
两人隔得近。
时萧伯并未因她的话生气,反而伸手扣住她的脑袋,吻了一下她的唇瓣。
“死人有什么好看的?”
“别人不好看,我喜欢看你死。”时念说。
他好像一点都不惧怕死亡,“死”这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就跟茶余饭后的闲聊一样。
他这辈子有在乎的东西吗?
权势、名利?
可是他死了,这些虚无的东西也就没有用了。
“时萧伯,你有至关重要,放不下忘不掉舍不了的东西吗?”
他眼里有烛光,满是温柔,满是她
的模样。
注视着他的眼睛,时念看到的只有满满的自己。
时萧伯摸了摸她的脸颊,“你觉得呢?”
他至关重要、放不下忘不掉舍不了的只有一个,就是眼前人心上人——时念。
时念看懂了他的眼神。
女人背过身,朝自己的位置走去。她头也不回:“我会安葬你。”
“你要小心了。”时萧伯语调温软,“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时念步伐停了。
她转过头看过去的时候,时萧伯手中的高脚杯已经空了,那杯酒被他一饮而尽。
男人薄唇的唇角,还沾着几滴鲜红的酒。
时念蓦地握紧了手中的高脚杯。
心里形容不出的苦味儿。
她深吸了一口气,仰起头将这满杯的红酒倒进嘴里,顺着喉咙往下滑,直至冰凉的液体落入胃部。
酒杯空了,时念没站稳,伸手扶了一下桌沿。
她倾身,吹灭了桌上奶油蛋糕上的几根寿星蜡烛。
“时萧伯我许愿了,我祝你长命百岁,你记得把我这个愿望实现掉。”
这一刻,时萧伯忽然意识到什么!
男人猛地站起身,箭步冲到时念身旁,抢了她手里的高脚杯。
她加了无色无味的巴拉利,但不是下在他的杯子里,而是她自己的酒杯。
“你疯了是不是!”
濒临失控的边缘,时萧伯几乎是用吼的方式说出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