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爱你的人眼里,颜值算什么
陶陶
沐浴着下午从窗外透进来的阳光,我坐在灰色的沙发上。冰灵借助跑步机跳上沙发爬到我腿上,在我腿上走了个来回,静静地趴了下来。我唤它一声,它抬起头望了我一眼,眼睛里清晰地印着我的倒影。阳光照在它的皮毛上,照得它像一朵洁白的云朵一样轻盈,但我能感受到它的重量和温度。
冰灵很漂亮。
它有雪白的长毛,在脊背上轻盈地飘舞,像蓬松的一层白纱,它有小狐狸一样的脸颊,镶着两颗黑宝石一样明亮的眼睛,好像黑色的星星嵌在白色的天空中。
它是一个娇嫩的小公主,一出生就浸在爱里的小东西,又是出身于博美这么一个娇贵而美丽的品种,它怎么可能不漂亮。
但它也有不好
看的时候,前腿骨折时为了方便手术它剃光了腿上的毛,走路时那条光光的肉色前腿翘在胸前可怜巴巴地晃荡,好像《侏罗纪世界》中迅猛龙的短小的前肢。又比如皮肤病肆虐的时候,它身上长满的大大小小雨后蘑菇群般的恶心的红包。它全身的长毛都被剃短,失去了长毛的身体显得那么瘦弱娇小,活像一只白色大耗子。
那些时候的它是失去了美丽和神采的,憔悴而忧惧,两只明亮的眼睛里时常闪出惊恐和不安。我们给它穿上了各式各样的漂亮的衣服,为了保暖,也为了盖住它瘦小的身体,盖住它身上的红色肿包,以便在带它出门时不用被路人好奇或怜悯的目光刺伤。那样的目光总会嘲笑它身上因伤病而
凸显的丑陋,总会像一根针一样锐利地扎刺着我和妈妈的心。
但我和妈妈在看着它的时候,从来不会看到它裸露的前腿或斑驳的皮肤,而总是看到它心里的恐惧和痛苦。我知道妈妈不在乎它的样子,不在乎它是否还拥有那柔顺雪白的绒毛;我也发现自己愿意爱护它、关心它、给予它,不是因为它是一只漂亮的小狗,而是因为它是我的冰灵。我想要它快乐健康,想要它能够享受爱又能付出爱,想要它永永远远依偎在我身边,像一朵轻快的云一样自由而幸福。
这个时候,我爱的再也不是它漂亮的外表了。我爱的不是一只小博美,而是我的冰灵。我不可能再对另一只陌生的小狗或其他小动物付出像对我的冰灵
这样的爱,即使它们可能比它更美丽,身上的毛更加雪白柔软,眼睛更加明亮灵动,性格更加乖巧,会卖萌、会发出甜甜软软的叫声。
因为,冰灵永远只有一个。
表弟皮皮最近捡回来了一只小奶狗,起名叫斑斑,已经成为他的女儿。
斑斑模样憨憨的,全身黑乎乎,长着棕黑色的卷毛,眼睛埋在脸颊的黑毛中间几乎看不到,但皮皮的眼睛总能最大限度地捕捉到那眼眸的明净和美丽。它没有冰灵漂亮,相比显得朴素些,被亲友们戏称为“锅炉妹”;但是皮皮眼中这个憨憨的小家伙,是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替代的。他愿意爱它,并深深沉浸在爱它的幸福中。我能从他看它的眼神、抱它的动作、唤它的声音里发
现,它已经是他心目中最漂亮、最美的小狗。
我能发现这一切,因为我对冰灵的爱和皮皮对斑斑的爱没有两样。
冰灵倦了,已经埋下头闭起眼睛静静地睡了。我没有动弹,不想惊动它的沉静,因为它是我最爱的小家伙,也是我最漂亮的女儿、最完美的公主。
窗外那个巨大的世界里,有成千上万的主人和他们的小公主、小王子坐在沙发上看书。那些小家伙们千奇百怪、各有不同,但它们都是最美丽、最完美的孩子,即使只有一个人这么认为。
只要所有的宠物都被爱着,宠物世界里就没有比较,因为宠物们不需要,真正爱它们的主人们也知道它们不需要。
它们只需要一份能够粉碎对颜值的崇拜的纯粹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