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回到故事的一开始。
威廉·路克从艾米路·泽拉太太的宴会上回家后,不到一周的时间,文贝鲁特太太惯用的精美信笺就飘飞而至。
路克并不感到惊讶,那天的午宴,他已经切身感受到了来自文贝鲁特太太的好意。
聚会在文贝鲁特太太的府邸,也就是阿贝纽·德拉·格兰达路梅街的那一幢。尽管心里有所准备,路克还是没想到,这一着名的府邸会如此豪华,简直可以与皇宫媲美。房间各处用当季名贵的鲜花装点,沙龙会场以时尚前沿的精美服饰做陪衬。到场的嘉宾都是各界名流,包括艾米路·泽拉太太、官员安里·拉莫路、艺术家琼路·乔等等。
看起来又瘦又高,年近半百的拉莫路先生显然十分乐于谈论关于保险柜的话题,他看着泽拉太太和琼路·乔,似是希望得到他们的支持。路克对这种略显不合时宜的谈话表示不解,他原以为这应当是一场与艺术有关的沙龙。
由于他是初次来到这里,所以并不知道有关文贝鲁特太太保险柜的事。
“嗯?关于各
位正在谈论的保险柜,我还不太明白。”他适时地表达自己的想法。
没想到,拉莫路露出了极其惊讶的表情,就好像此时此刻站在他身边的路克是外星人。
“居然还有人没听说过文贝鲁特太太的保险柜。”他说,“这个名声在外的保险柜里面的财富足足有400多万法郎呢。来,跟我来。”
拉莫路有点迫不及待地牵着路克的胳膊,向放置保险柜的房间走去。
那是一间同样装饰很奢华的房间,尽管比沙龙所在的房间稍小。正有几位宾客坐在阳台上呼吸新鲜空气,在如此炎热的天气里,长久地待在房间里还是会感觉到憋闷。拉莫路用手指着阳台对面的角落,路克只是稍稍转移了视线,就看见了那个传说中的保险柜,因为它实在太大,太明显了。那一瞬间,路克就确定了它备受关注的原因—超乎寻常的尺寸、一道又一道的锁扣以及复杂的封条。
如果说这里面装满了现金或者证券,那么文贝鲁特太太的确拥有令人羡慕的财富。保险柜的大小足以成为房间的装
饰品,但很明显,它的笨拙姿态又使其无法成为装饰品,而因此显得尤为突兀。不过这或许才是文贝鲁特太太的本意,她希望让尽可能多的宾客看到它—看到上面那坚固的锁扣和封条,看到填满锁孔的红蜡,看到捆绑锁扣的真丝飘带。看得出,飘带历经岁月的洗礼,已经变了颜色,但它们都是财富的见证者,它们都是文贝鲁特太太奢华生活所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
路克并不羡慕这大号的保险柜,相反,他认为保险柜放置的场所分明是带着些许讽刺之意。碍于拉莫路先生,他也不好讲得太直接,只得像其他人那样恭维了几句,又询问保险柜的来历。
拉莫路先生的神情却像是要公布一个天大的秘密似的,他一本正经地告诉路克,保险柜里放置的财产是多数人倾尽一生都无法见到、甚至无法想象出的天文数字。
这样的说法倒是牢牢地吸引了路克,谜一样的传说激发了他身为侦探小说作家的好奇心,他忍不住想要发掘其中可能藏有的秘密,在那个异常炎热的晚宴
里,这样的想法始终环绕着他。
文贝鲁特太太的聚会从来都是名流聚集的,路克遇到几位熟人,也看到了知名检察官瓦鲁德克·卢松教授、伊库里大使夫妇等广为人知的社会名人。可以说,文贝鲁特太太举办的任何一场沙龙都是近年来法国最高端的名流聚会。
整个秋季,路克都是在文贝鲁特家族的古堡里度过的。威勒库西欧的景色很美,那位黑发美少女马德蒙泽路·玛丽·德鲁尼克与哥哥罗曼也加入其中,罗曼比妹妹年长三岁,性格乐观开朗,很讨人喜欢。那段时间,共有17个人住在古堡,他们去往夏奥特的林地里狩猎。在这期间,路克表现出了极高的狩猎技巧,收获颇丰。毕竟他年少时热衷探险和狩猎,也有过不错的成绩。
这看似无忧无虑的生活,其中隐藏着不为人知的欺骗。
整个谎言都是特勒莎·文贝鲁特凭空编造出来的,可谓是二十年来最严重的诈骗案。案件真正暴露之前,没有人会相信它的真实性,但它就那样存在着,在格兰达路梅街那幢
有名的府邸中的大型保险柜里。那里面的东西,带给人们的无尽畅想,帮助文贝鲁特太太“换来”了200多万英镑。这是板上钉钉的现实,不是依靠漫无边际的想象创造出来的故事。
身为案件的主角,一位毫无素养的村妇,没有任何优势,也并不高贵的女人,居然耍得许多名人们团团转。或许正是她平庸的特质,让人们误以为她不会做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才更容易相信她。也因此,她将这一骗局保持了足够长的时间。多数受害人都是贵族、企业家、律师、官员等大人物,他们不乏聪明智,也经历过人生的波折,可谓是见多识广。然而当他们面对文贝鲁特太太的骗局时,却丝毫没有抵抗力,这也证明了文贝鲁特太太善于了解人心的特质,她懂得如何让人们相信她的话。
后来法庭的记录里显示,每一位不幸上当的受害人都有相似的经历。很明显,文贝鲁特太太刻意为他们订制了圈套,在面对不同的人时,她只需要稍加调整,就能让猎物准确地掉进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