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爱情最好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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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你的程灵素
1
安安是我最好的朋友，她真诚、善良，是一个很好相处的女孩。可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一直觉得她是一个不争气的人，她总是在爱情面前失去自我，一点女孩子的高贵和矜持都没有。
直到那一天，她穿着Burberry最新款小礼服，用一个优雅的转身为自己赢回了所有的颜面。
那一刻，我在心里激动地为她拍手叫好。
大学一年级的新生运动会上，安安顶着一头自然卷坐在我旁边，脸颊上冒着几颗青春痘，鼻头和脑门儿油油的。这样一个其貌不扬的她，眼睛直勾勾盯着操场外侧的跳远比赛场地，稀里糊涂地对那个全年级最耀眼的男生一见钟情。
他叫徐帅，人和名字一样，帅得让所有青春期的少女为之疯狂。
安安是个一根筋的人，那时的她，并没有意识到那样一个平凡的自己与男神之间存在着多大的差距，她只是固执地认为，喜欢一个人，就要对他好，不求回报，不在乎别人的眼光。
每天早上，她都提前半个小时爬起来，跑到食堂买好早餐送到他楼下，这样他睡了懒觉下楼的时候，刚好可以拿着早餐直接去教室。
每天中午，她像疯子一样在食堂拥挤的人群中挤开一条路，把饭端到他的面前，然后像个隐形人一样消失，远远看着他跟哥们儿共进午餐。
他喜欢打游戏，她熬夜帮他练刷级装备，每天顶着大大的黑眼圈，却笑得一脸幸福。她从自己的生活费里省下钱来，帮他充游戏、充Q币，只是为了看到他对自己露出笑容。
别人都说，女追男隔层纱，但是安安却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这句话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命题。在她这样热烈的追求之下，男神却自顾自地对美术系的一个美女动了心。
她知道后，整整一晚上赖在床上，一句话也没有说。第二天一大早，她却依旧像往常一样爬起来买早饭，这一次，是买了两份，告诉男神，一份是他的，一份给他的
女神。
从那天开始，徐帅每天殷勤地往美术系跑，给女神送饭送零食，这些东西，都是安安排着长队顶着大太阳买回来的。
最后，女神和男神很般配很耀眼地走在了一起，留下安安一个人在角落里，一边拍手叫好，一边默默哭泣。
那天晚上，她偷偷跑到校外的小吃街上去喝酒，喝得酩酊大醉，拨通他的电话，却被正在约会的他很不耐烦地挂断。我和另外两个室友，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她拖回宿舍。
她给我们讲她心里的委屈，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都是前言不搭后语，可是，最后却用一句话很清晰地做了总结：“我不怪他，真的，毕竟感情是不能勉强的，他没有错，他只是不喜欢我而已。可是我喜欢他，我还是要对他好，不管他怎么对我，我就是想对他好！”
我们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地数落她：“你以为你是程灵素吗？”
结果第二天我回到宿舍，发现她正窝在床上开着电脑看《雪山飞狐》。
我本以为在看到程灵素为了胡斐而死的悲惨命运后，她会对自己之前的行为做出反思，没想到看过之后，她却突然振奋起来，一脸真诚地对我们说，她很佩服程灵素，能够为了心爱的人付出一切，爱一个人就是要这样轰轰烈烈，无怨无悔。
然后，我们看到了一个现实版的程灵素，生活的重心全部围绕一个不爱她的男人，在他跟女神卿卿我我时远远躲在一旁，在他需要安慰、照顾的时候，她又总是第一个出现。
2
大学四年，他与她的关系一直是朋友有余、恋人未满的状态，他从不拒绝她的好，甚至总是在不开心的时候主动来找她寻求安慰，可是，他换了一个又一个女朋友，她却始终不在他的恋爱名单里。
而她，就那样无怨无悔地对他好，他高兴时，她也跟着高兴，即使他的高兴从来不是因为她，他难过时，她也跟着哭泣，即使令他受伤的永远都是别的女孩。
他恋爱时，她总被他遗忘在脑后，他失恋了，她是
他第一个想到的倾听者和安慰者。
可是她觉得即使这样也很好，至少她们可以一直做朋友。也或许，未来的某一天，他终于玩累了，一回头，发现她才是那个最爱他的人。
毕业晚会那一天，安安花了好长时间精心准备了一份礼物，她想要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当着所有同学的面，跟他郑重表白。
她穿了他最喜欢的那种白色连衣裙，留了他最喜欢的长长的直发，踩着颤颤巍巍的高跟鞋，像是一个不小心偷了公主衣服的灰姑娘，笑容里带着一丝怯意。
她提着一口气，那样郑重地走向他，手里拿着实习半个月攒钱为他买来的礼物。
然后，她听到他跟兄弟们正在谈论着她。
他喝醉了酒，抱着酒瓶子皱着眉头说：“我知道她好啊，可是我这么帅的人，找个要长相没长相、要身材没身材的女朋友，怎么拿得出手啊！”
那个她心里一直都明白的事实，那个她一直不愿意承认的事实，就在这一刻，被他猝不及防地说了出来—他喜欢她的好，却不喜欢她这个人。
她把礼物放在他面前，什么话也没说，在众人的注视下转身离开。
后来，安安告诉我，当时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在嘲笑自己，她说：“你知道吗？一个备胎突然发现，原来自己连做备胎的资格都没有，多可笑啊！”
3
毕业后，我跟安安一起合租了房子，徐帅在家里的资助下开始做生意，成了我们那一届毕业生中第一个做老板的人。
那天，安安下了班去徐帅的公司给他送夜宵，看到他跟一个漂亮的女孩牵着手走出来。他看到她，迟疑了片刻，牵着那个女孩的手若无其事地走了，一句话都没有跟她说。
从那天开始，安安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她删除了手机里他所有的照片，再也没有去找过他，甚至再也没有提过他的名字。
她不喜欢朝九晚五的白领生活，一心想开一家属于自己的甜品店。所以在攒了半年工资后，她报名参加了一个甜品技艺班，
每天下了班就去学做甜品，生活忙碌到没有任何的空闲。
一年后，她从技艺班毕业，辞去工作，开始着手开自己的甜品店。父母为了支持她，用老家的房子做抵押，帮她贷款盘下了一家店面。
为了节省开销，从店面装修到前期的各种筹备，她都是一个人撑下来的，经常是一个人累到倒在零乱的油漆桶中间就睡着了。
他依旧是经常给她打来电话，跟她说着他生活中的喜怒哀乐，却对她的生活不闻不问。有很多瞬间，她都想对他说自己现在有多苦多累，可是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因为她知道，他根本不关心。
折腾了大半年，甜品店终于开了起来，起初请不起服务员，她就一个人从早忙到晚，客人多的时候忙得焦头烂额，客人少的时候却又对生意忧心忡忡，可是不管多苦多难，她都咬着牙坚持下来了，那股执着劲儿，就像当年那个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傻丫头一样。
那天晚上，安安忙完店里的工作，刚打算关门回家，他就打来电话了，他说他的生意出了问题，女友又闹着分手，他很累，一整天没有吃饭，他问她可不可以给他带些夜宵。
那个“好”出口前的一刹那，被她硬生生咽了回去。她说，我很忙，你叫外卖吧。
从那以后，他们两个之间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再也没有了任何交集。她知道，那是因为她一直用手牵着的那根线，被她自己放开了。这些年，若不是她倔强地牵着这根线不肯放手，或许他早已经在她的世界里越飘越远了。
4
几年后，安安的甜品店已经在那座城市里小有名气，大大小小的分店开了十几家，她也从当初那个平凡到尘埃里去的小女孩，变成了一个光鲜能干的女老板。
而徐帅，生意失败赔完了父母给的那些本钱，女朋友因此跟他分手，他一度消沉度日，颓废下去。熬过了那段最艰难的日子，他才突然发现，其实自己错过了那个生命中最爱他的人。
于是，他重回职场，从底层做
起，辛苦打拼，终于东山再起。
那天，他约了以前所有的老同学，打算浪子回头，重新追回那个为他默默付出了许久的程灵素。
夜晚的露天广场上，我们小心地躲在四周，等着安安满脸幸福说出“我愿意”的那一刻，便冲出来普天同庆。
晚上8点，她穿着Burberry最新款小礼服，踩着高跟鞋，化着精致淡雅的妆，款款而来，再也不是几年前的那副“假公主”的模样。
帅气如他，手捧鲜花，穿过满地的蜡烛和气球，一脸深情地走向她，单膝跪地。
那样的场景，她一定曾在梦里梦到过很多次。可在她的梦境里，一定没有猜到，这场浪漫的结局，竟然是她自己亲手打破的。
她一脸静默地对他说：“对不起，你不是我的胡斐，我也不是你的程灵素。当初的我，你一脸嫌弃，如今的我，你高攀不起。”
那个结局，出乎了我们所有人的意料，因为没有人想到，最后叛变的人，竟然是那个说好会一傻到底的程灵素。
可是，那一刻，我是那么由衷地想要为她拍手叫好。
爱上一个人，是一个人最卑微的时候。因为我们情愿委屈，情愿受伤，也不愿意承受彻底失去的痛苦。
可是，爱情始终是两个人的事情，是相互的卑微，相互的妥协，是你不顾一切扑向他的时候，他愿意朝着你敞开怀抱。
如果，你无怨无悔的付出对他而言不过是可有可无，如果，你付出所有真心的等待对他而言根本不值一提，那么，就算痛苦，就算煎熬，也要记得转身离开。
卑微是换不来爱情的，放低姿态去讨好一个人，只能让对方更加看不起你。既然如此，倒不如高傲地转身，用一时的撕心裂肺，去成全今后的美好人生，宁愿孤独到老，也不强求怜悯。
爱情，不是一个人望着另一个人的背影独自神伤，而是两个人在冷漠的世界里拥抱取暖。
所以，就算你是侠义无双的一代英豪胡斐，我也不愿做那个在单恋里孤独到死的程灵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