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教会你最多的是忍气吞声
(鱼甜/文)
01
李叔在公司里当保安,一个月工资两千,在食堂里他常点的是三块五毛钱一份的黄瓜和小青菜。
他说他想多存点钱,能常常去看望一下远在1000多千米以外的女儿和儿子,他一个人把两个孩子拉扯大了,现在孩子们都不在他身边,怪想念的。
昨天听他说坐车去看女儿了,我还挺为他高兴。
他笑嘻嘻地说:“我特地请了两天假,打算在女儿那里住住,给她做点爱吃的,谁知道这丫头也没开口说留我,我也不敢打扰她,就回来了。”
我赶忙说道:“哈哈,她肯定知道你第二天要上班,怕耽误你。”
每次都是这样,进公司前和李叔寒暄一会儿,他为人和善,和我是老乡,有这大城市里难得的亲切。
这一次听他说完话,我埋着头进了公司,脑子里想到的都是我爸妈。
爸爸的家族里有很多人,爷爷奶奶生了四个子女,爸爸是老四,唯独我们家生了一个女儿,其他家都生了儿子,因为这个,妈妈受气很多,作为女儿,我似乎真的很少有让他们觉得骄傲的时刻。
每年的家族聚会,妈妈都忙上忙下,其他的人便坐在沙发上闲聊着,我心里难过,
妈妈却还是笑脸一副,她常常要我努力上学,找好工作,能赚钱了,有出息了,她在家里也就更有底气了。
这么多年,她忍气吞声,而我能做的也只有始终如一地努力和上进。
于是毕业那年,我在老家找了份实习,待遇还不错,而且离父母近,每天下班都能回家。
那段时间我刚进公司,加班的日子很多,晚上十点下班,爸妈都睡了,却又被我的开门声吵醒,然后爸爸就忙上忙下给我下面条、煮饺子,我说不吃他们都是不会听的。
可惜二本院校毕业,资历有限,每个月的实习工资也剩不下很多,大四实习一年后,我在公司转正了,两个月后,我又辞职了,去了上海。
爸妈不理解我为什么这样做,认为我好不容易能在家附近找个好工作,他们也能照顾我,还不会那么辛苦,但是于我而言,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可能是虚荣心,可能是不甘心,总之,我想自己的生活里多一些可能性。
02
刚开始离开家的日子,的确很难过,在那个寸土寸金的地方,我要找房子、找工作,更重要的是找梦想。
那座城市里的每个人看起来都很忙,每个人看起来都不满意当下的生活
,但每个人都还是要沉着地为生活打拼。
为了节省工资,我选择了合租,在那个不大不小的房间里安心入睡,成为我每天最奢侈的时光。
今天卫生间有人的垃圾没扔,明天自己的牙刷杯掉在了地上,周末隔壁房间的情侣大声争吵,默默告诉自己,再忍一忍,再加把油,我要的都会有的。
新公司的工资是税后8000元,交房租1500元,我还有6500元可以支配,似乎还不错,但工作量也是很大,最长的加班纪录是一周七天,连续不停。
每天躺在床上,想着自己又有多久没有打电话回家了,看看深夜两点的时间,知道,爸妈肯定睡得正香。
今年元旦节的时候,正好是妈妈50岁生日,我向老板请了两天假,想陪妈妈在家过个生日。
离开一年,感觉家里变化很大,不回家我不会知道,爸爸国庆的时候不小心摔了腿,现在走路还有点儿不利索,家里的菜店门面租赁费涨了一倍,爸妈转让给了别人。
现在爸爸早出晚归帮别人开车,妈妈在超市里找了份工作;两人瞒着我不说,怕我在外面压力大,我回家了,他们还是笑嘻嘻的,生活里不好的那一面一点都不表
现在我面前。
有时候真希望他们能不要那么懂事,而人似乎也是越长大就越不会喊痛,挨打后和着血和牙齿一口吞到肚子里的事情经常做。
03
离开家之前我带爸妈去买了一身新衣服,这个不要那个不要,说到底都是嫌太贵,嘴上一直念叨着:“我们有衣服,不买,浪费钱。”然后日复一日地穿着那么几件洗得发白的旧衣服。
其实他们以前也是郎才女貌的,爸爸一身新衣服穿出来也很帅,妈妈打扮一下也很美,他们变了,在岁月的打磨下,变得不再年轻。
因为经济紧张,他们变得很拮据,妈妈会在买6元还是3.5元的牙刷前犹豫半天,爸爸会跑远一点的路买价格便宜一块五毛钱的菜。
我让他们不要这样,该用的就用,但是,生活总是让每个人都必须做出选择,而爸妈会选择忍气吞声,这是他们那代人惯有的行为方式。
走的时候,我悄悄把从银行取出来的两千块钱放在妈妈的枕头下,希望,他们的生活会因此体面那么一点点。
04
我想起了小时候,跟着爸妈坐火车,看着大人们睡在行李袋上,觉得不可思议,也常常很嫌弃车厢里臭袜子和泡面交融在一
起的味道。
后来,自己为了省下高昂的车费,也选择了坐十个小时的硬座回上海;如今再置身于那个环境下,我终于明白,其实那味道的代名词叫作忍气吞声的生活。
越长大越怪自己没有能耐,不能及时地帮助家里解决困难,不能给爸妈多一些花钱的底气,不能像他们爱我们那样去爱他们。
生活的焦虑感总是在爸妈的不断老去里渐渐加深,越忙阵脚越乱,却也没有人指引,于是陷入自我迷茫的怪圈里。
因为心不在焉而工作上连续出差错,老板只会无情地责骂,然而你连治愈自己玻璃心的时间都没有,躲在厕所里给自己5分钟的时间整理情绪,然后微笑面对未完成的工作。
我很少接到爸妈主动打来的电话,多半是怕打扰我,常在异乡的夜里看着窗外模糊了双眼,但掉落几滴后就会擦拭干,因为知道明天自己还要上班。
我深知,人最不该做的就是被自己所感动,也明白,世界上在忍气吞声生活着的人不计其数。
从前感觉岁月静好,其实只是因为有爸妈替我们负重前行,现在,在见识到现实的大江奔流后,一心希望自己能变得强大,只为换来父母们的岁月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