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错过好时光,而是拥有了新世界
听说蒋凡还未结婚,趁着我没有正式上课,回母校去看了看蒋凡。她是我的政治老师,从上学时我便这样对她直呼其名。
我高中毕业那年刚满18岁,而现在我已经22岁了,一名大四准毕业生。生活变化很大,但踏进母校的那一刻,却又仿若时间从未远去。
我是蒋凡的第一届学生,她教我的那一年刚刚大学毕业。她穿一件白色上衣,花色长裙,戴一条心形吊坠项链,在领口边缘若隐若现。
虽说她是一名新老师,但上课的样子却十分娴熟,无论是板书还是课本,都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她说着所有年轻老师都会说的经典台词:“我比你们大不了几岁,你们可以把我当作是你们的朋友。”
作为一名老师,蒋凡实在不够严厉,却因为生动有趣的课堂,她成为当时学生们最喜欢的老师。她明明教政治,却更像一名心理老师,解答着同学们大大小小的问题,当然去找她聊天的人中,还包括我。
在她的课桌上摆满了整整一排的书,涉及各个领域。对于当时的我们来说,
感觉她什么都懂,有时觉得她这么优秀来当一名普通的高中老师实在屈才,但更多时候是因为遇见这么好的老师而让我们感到无比幸运。
她生性乐观,又心直口快,我与她的关系日益要好,时常一起吃饭聊天。她开始与我袒露心扉,她说,她来当高中老师,确实有一点不甘心,她老觉得自己本应该更好。
那一年里,她白天给我们授课,晚上就到教学区的小阁楼上背书,她想要考研。寒冬里,她穿一件旧羽绒服,在角落里蜷缩着,却背得慷慨激昂。
那一年,她同我们一样。她说,趁着还年轻,所以仍想追求。
但她以英语一分之差与心仪的学校失之交臂,而第二年竟然忙着忙着错过了报名。
她工作异常出色,因为我们喜欢她的课,于是在政治这一门功课上,我们总给她满意的答卷。她年纪轻轻,便已然升为政治教研组组长。
高三毕业,我们一行人一同回去找她。她笑着对我们说,她终于知道桃李满天下是什么样的感觉了。
问她以后有什么打算。她说,继续做
高中老师,教书育人。那日的她盘着发,向日葵式的发饰,依旧明艳动人。
再之后,我上大学,而蒋凡已经快要30岁了。
她的学生时常调侃她:“老师,你已经错过了最佳的生育年龄。”
更有人对她说:“20岁到30岁这10年,是人生最佳的奋斗时期,你错过了逃离这里的时机。”
不过,她倒是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哇,照你们这么说,我今年30岁,那我不用活了。”
我再见到她时,她穿红色的大衣,配一枚亮闪闪的胸针,她依然那么年轻。我轻轻地拥抱着她说:“你还是那么好看!”
她找板凳请我坐下,然后拿出一袋吃的说:“喏,假期去云南,带回来的特产,你尝尝。”这句话的语气好像很多年前她跟我说:“喏,这些是重点,回去好好看看。”
聊天的气氛很和谐,我翻着她的相册,听她讲着她去世界各地的见闻,没想到短短的几年里她已经去遍了大半个地球。
有一张照片她照得极好,照片里的她张着手臂,仰起头,背景是一片湛蓝的
天空。她说:“这是我在毛里求斯照的,你看我本应该做一只自由翱翔的雄鹰的。”
我问及她的工作。她笑着说:“学校还想让我继续当班主任,你猜我怎么说,我跟他说,我要留出大把的时间来考虑我的终身大事了。主任跟我开玩笑:‘蒋凡,你这可是为了私人感情影响了工作啊。’不过他也没再强求我,看我迟迟不结婚,他也挺着急的。”
我试探地问她:“那你自己着不着急啊?”
“这种事嘛,不是急就能行的,对吧?单身也没什么不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多自由啊。你说我要是有了孩子,每天除了上班不就要回家带孩子了?”
话这么说没错,可是人生不就是这样吗?每个人都大同小异,上学、结婚、生子,多少女人都把自己最好的时光奉献给家庭和孩子。
我们又聊了一会儿,大学班主任来电话,说让我尽快把一份文件发给她,看看时间也不早了,我跟蒋凡告别。
我起身后准备帮蒋凡收收凳子,她摆摆手:“不用,明天还有学生要来看我呢!这几天
忙着接客,真幸福啊!”
她送我到门口,我依然忍不住回头频频张望。那张熟悉的脸上总爱挂着笑颜,她没有特别好的工作,也没有待在她喜欢的城市,更没有住上大房子,开上像样的车,而且年龄这么大了还没有结婚,没有疼她的老公。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什么都没有,我却觉得她什么都不缺。
又有多少人留在了大城市,嫁给了当地有房有车的英俊男人,过着很多人都羡慕的生活。可她们明明什么都有了,却总没有安全感,也得不到内心的满足。
那么多人不用为生计担忧,再也不用苦读诗书,却日日与锅碗瓢盆相伴,每日都是重复的家长里短。对大多数人来说,娱乐就是逛街看电影,他们明明还不老,却已经懒于追求。我好像终于明白蒋凡比他们多的是什么了,她比其他人多的是整个世界。
次年,蒋凡结婚了,我没能到现场,但看她发来的视频也感受到了她满满的幸福,她终于遇到了那个对的人,嫁给了爱情。
所以有些事,真的急不得,你会拥有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