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借力使力
王知府闷闷不乐，安排张居正先去休息。
他接到了徐阶的暗令，如果有机会攻钎严嵩父子或者严家势力，绝对不能放过这个好机会。
现在卢教授惨死，对方明面上是自己的老友，实则是严家忠狗，而自己的内线范教谕也同时而亡，之前寻找的证据全断了。
王知府冒险找张居正来，是引诱他推翻上届科举之事，就是想以此为揭露，展现严嵩父子徇私舞弊的丑闻。
他还是小看了张居正，张居正虽然年轻，可是他轻易不站队，也从根本上证实了张居正是一位孤臣，不依附任何人一心办好皇差，焉能不受到皇帝陛下的喜爱。
回到了房间，张居正坐卧不安。
他走到了后院之中，坐在了石凳上冥思苦想，他没发现，从他一进入荆州府衙，一个身影一直在暗中观察他。
先不说张居正眉清目秀，长的玉树临风，仅凭他独特的文人气质，走在那花丛之中，即使片叶不沾身，顷刻间也会招蜂引蝶。
“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想用我做刀，怪不得之前李知府强调，尽量少和这位王知府接触，原来是这寓意……”
张居正加深了自己的判断，他现在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人按在了砧板之上，自己可不是鱼肉，不会那
么容易被人剁掉。
前面偏厅，王知府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对着旁边的管家耳语了几句，管家一愣，瞬间反应了过来，对着王知府一拱手，快速离开了。
后院，张居正让下人告诉王知府，自己想去拜祭一下卢教授，毕竟自己之前得到过对方的指导，不管他是谁的人，毕竟死者为大。
王知府思索了一下，同意了。
上面的意思，让王知府借着卢教授和范教谕之死，指使张居正告发科举徇私舞弊之事，一下子捅到皇帝那里，让皇帝给严嵩施压，徐阶会暗地里指使门徒作祟，铲除严嵩势力。
之所以选择张居正，缘由他无依无靠，没有依附任何一方势力，朱厚熜清醒的认识到，这张居正有大才，年纪轻轻就知道“洁身自好”，这分明是告诉皇帝陛下，我想当您老人家的学生，其他人真看不上。
这也是为何收到消息之后，朱厚熜让黄锦安排人手，由黄子凯亲自带队，不远千里来护卫张居正。
嘉靖帝已然看清了一切，他想学祖上杀伐果断，可是他没有那么强悍的武装力量，而现在西域、东海以及南疆之地都不太安宁，他要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外埠，对于内部争斗，他准备采取中庸之态。
或许让徐阶崛起，用一
种力量去对抗另一种力量，这算得上是借力使力。
然后，再扶持一个忠于自己、忠于朝廷的力量，这里的朝廷指的是皇朝，而不是由阁老们把持的朝廷，张居正确实是新一代的翘楚。
为了这一目标，两年前，朱厚熜就密令黄锦准备，发现才学之冠实属李春芳，可是论到做人、做事的根本，张居正更胜一筹！
张居正真的不清楚，上届科考落第之后，他已经进入了朱厚熜的法眼，怪不得仕途如此顺利，后来还能当上隆庆朝的权官，作为万历皇帝的老师，他在万历朝达到了巅峰。
此刻，张居正刚刚走出了荆州府。
王知府考虑了一下，还是给他派了几名差役跟随，张居正拒不配合的态度明显，王知府需要请示一下，如果张居正不上道的话，出现意外啥的，自然也和自己无关。
再说那个身影，似乎身材娇小，凹凸有致，腰间有一柄短剑，虽然蒙着面，但是在阳光下也可以看出来，对方是一个年轻女子。
可能知道自己的一袭黑衣惹人注目，半刻钟后，一身青衫的女装出现，由于张居正等人是步行，青衫女子将面纱戴好，慢慢地跟在了后面。
在街道的另一旁，几个小贩打扮的青壮汉子，彼此间对视了一眼
，随后分散隐入到人群中，看着他们的方向，正是张居正前行的方位。
教辅衙门距离知府衙门两条街，也就是一里地的路程，并不算太远，现在正是晌午时分，街上熙熙攘攘。
早上走的有些儿急，张居正一路上啃了两个烧饼，现在看着跟随的差役，他来的时候，口袋里可是装了十两散银，还有一张百两银票。
张居正祖父是王府护卫，家中殷实。
“几位差大哥，已经午饭之时，我们寻一个饭馆，吃点儿东西。
我只是想祭拜一下老师，也没有什么太重要的事情，不用操之过急。”
张居正对着几位差役说道。
本来几位差役还在想，今日中午肯定饿肚子，眼前的学子看着特别孤傲，根本不是圆滑之人。
即使张居正不是官员，毕竟他还有个举人身份，没想到，对方还有如此举动，吃饭确实是拉近关系的最佳手段。
那句老话怎么说来着，对“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
带头的差头拱拱手，“既然张公子盛情，我等恭敬不如从命。”
张居正对附近路不太熟，他让差头带路，差头也没去太岳大酒楼，那是荆州府最好的酒楼。
既然人家张公子请个便饭，差头带着张居正，来到了附近一家中等酒馆，
门口“福星酒馆”的招牌，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青衫女子一愣，她以为张居正等人会直奔教辅，没曾想进了酒馆。
青衫女子肚腹开始“咕咕”叫了起来，她才想起，自己从早上到现在滴米未进，想了想…跟在张居正他们后面进了酒馆。
此时，正是饭点。
酒馆的特色是麻辣水煮鱼，现在的嘉靖朝各味调料齐全，做出的菜肴更是滋味十足。
荆州属于南地，这里的人喜好大米，叫上一大锅麻辣水煮鱼，再来两个素菜搭配，加一碗白米饭吃的也是浑身舒爽。
酒馆老板认识差头，对差头抱了抱拳，想让他们进入雅韵，差头问了张居正的意见，婉言拒绝了，选了餐馆僻静的角落。
因为值差的原因，几位差役不敢饮酒，张居正也没心思喝酒，除了水煮鱼又要了烧鹅，凉拌肉加两个素菜，米饭管饱。
酒馆上菜很快，几个差人见张居正吃的文雅，也不好意思太粗鲁，大家细嚼慢咽，吃的也比较融洽。
青衫女子坐在门口位置，要了一碗青菜面，慢慢地吃了起来，她的目光时而看一眼酒馆内的张居正，时而扫向酒馆之外。
此时的酒馆之外，十几个小贩、走卒装扮的精壮汉子正在慢慢聚集，将酒馆包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