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 闭眼，有雨
“你来啦，嘻嘻。”
莫西西拽着季韩非的手腕，邀功一般地说，“他答应了哦！他答应续约了！”
“是不是呀钟嘉呈！你快，趁现在，表明一下决心！”
钟嘉呈闭着眼睛点头，语气是前所未有地坚定，“对！”
“我续约！老大你明天让他们把合同给我吧！”
诚然，季韩非这几天一直阴郁的心因为钟嘉呈这一句话确实有松懈下来。
而这件事本身也确实是值得再开一瓶酒庆祝的。
但是现在，作为在场唯一一个滴酒未沾，仍旧清醒的人，季韩非夺走了两人手里的玻璃杯，将它们搁的远远的。
“好，明天早上我去接你，我们到时候再说。”
“现在。”
他面上看不出表情，声音确实尽量隐忍，不显得严厉，“你助理在楼下，你先回家。”
钟嘉呈愣了一下，按理说，他们老大知道自己要续约后应该表现得激动、高兴才对，再不济，至少也得分个“兄弟情深”的眼神给自己吧？
他看看丝毫没察觉到季韩非不对劲儿，还一心沉浸在自己完成了一项“大事”的自喜中的莫西西，又看看盯着咬紧牙冠的季韩非……
“你拽我出来喝酒不是老大的意思啊？”
……
气氛终于被钟嘉
呈的一句话弄得尴尬了起来，凝固，是接近窒息的凝固，空气一瞬都稀薄了起来。
等钟嘉呈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再捂上嘴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季韩非终于抬眸看了他一眼，浓墨难化，深不见底。
“她拽你出来喝酒的？”
语气有些冷，钟嘉呈瞥了眼窗外，啊，下雨了，一定是因为雨水洗刷了闷热我才觉得凉飕飕的，跟老大冰刀般的眼神没有关系。
“怎么会？”
一旁的莫西西义正言辞地站起来，试图发言挽回僵局，“这顿是他请的！不信你去问，是不是钟嘉呈结的账！”
感情你在这儿等着我呢？
钟嘉呈目瞪口呆，咽下了一口苦水。
季韩非快被气笑了，他像变戏法儿一样的摸出一把折叠伞，递到还在跟莫西西进行无声的眼神战的钟嘉呈手里。
“外面下雨了，出去的时候小心点。”
“今天的事……”他意有所指地挑了挑眉，“我们明天再谈。”
不谈可不可以啊？
被约谈的钟嘉呈皱着一张苦瓜脸不情不愿的举白旗走了。
他走后，季韩非拉过钟嘉呈的椅子，在莫西西的身边坐下，一副要秋后算账的意思。
“你……”
他面色严肃，刚想说“你知不知道自己酒量很差
”，就被莫西西突然扑上前的一个吻被迫打断了。
很轻，带着果酒的甜涩和啤酒的苦的一个吻。
“知道。”莫西西亲完又坐回了位置，笑得比杨梅还要甜。
“那你还……”
又是一个吻，持续的时间比上一个要长，莫西西轻轻眨眼的时候，长而密的睫毛扫过季韩非的脸颊。
像蝴蝶，只轻轻一个挥动翅膀频率就在他心底掀起了巨**澜。
这次莫西西亲完没有直接坐回位置，她的鼻尖轻轻地碰着对方的，笑容像只讨巧的猫咪。
“下不为例。”
她把季韩非想说的全打断了，越过了冗长的教育过程，直接给自己批了结果。
“现在，我们可以回家了嘛？”
莫西西鼓着脸往季韩非怀里钻，声音带着南方雨季特有的黏腻。
“我好累哦。”
她都这么说了，季韩非除了照单全收，还能怎么办呢？
他这会儿倒是真的分辨不出来莫西西是醉了还是没有。
但是有一个问题，季韩非从公司来的急，现在车被钟嘉呈助理开走了，他们两怎么回去？
“我给赵翌发消息了，他一会儿就到。”
莫西西站在门店的屋檐下边看着外面的雨，边跟季韩非说话。
“你怎么知道我车被钟嘉呈开走了
？”季韩非站在她身侧，不解。
“因为你身上没有车钥匙啊？”莫西西转过脸，清澈的眼瞳带着明朗的笑意。
“你怎么知道我……”季韩非下意识跟着问了一句。
“你很笨哎。”莫西西忽然凑近，脸颊红扑扑的，“就这样……”
她伸手将自己嵌入季韩非的怀抱，仰头傻兮兮地笑，“刚才抱你的时候感觉出来的。”
说完，她松开双手，丢下有些怔愣的季韩非，往前走了两步，走出了屋檐的遮蔽，走入了雨中。
雨不大，也不密。
雨中的莫西西像是在花尖垫脚的精灵，她仰起脸感受着清凉的雨水打在自己的脸上，笑意斐然。
就像是油画中的少女，失误的水墨晕开了她的神韵，却掩不住她的美丽灵动。
缓过神来的季韩非伸手将她从淅淅沥沥的雨幕中拉了回来。
“会感冒的。”
他的声音轻轻柔柔，落在莫西西脸侧，比檐外的雨还要温和。
“我开心嘛。”
莫西西笑得有些傻，两颊带着微醺的红，“我真的很开心，我帮到你了，季韩非。”
被曾经仰望过的人反过来依赖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它让你觉得自己真的算是成长了，拥有了和他并肩而行的能力。
像是一场
马拉松，跨越了长长的阅历，经历了各种难言的苦，终于追到了一丝胜利的曙光。
“所以，你回去不打算给我煮姜茶驱寒吗？”她转过脸，眼睫都挂着无辜。
季韩非抬手帮她理好额前被打湿的碎发，水珠还剩了几滴挂在她的睫毛上，眉毛因为被雨打湿，颜色比平常更深了些。
他的指尖顺着秀发探了探对方的脸颊，两腮还没回温，摸起来凉丝丝的。
“闭眼。”
“啊？”莫西西显然没反应过来季韩非突如其来的两个字的用意。
不过季韩非也没给她继续反应的时间。
他的吻来得和先前那句话一样猝不及防，软软的像夏天融掉的冰沙。
没听从“指令”的莫西西就睁大了眼睛看着季韩非的鼻尖扫过自己的，上下睫毛交叠掠过自己的卧蚕，痒痒的，但很舒服。
见她没有反应，季韩非稍微松开了些，而后又重复了一遍先前的话。
“西西，闭眼，有雨。”
他温热的喘息落在莫西西的唇间，化成了淋在冰沙上的糖浆。
雨变小了，小到街头的行人都不再打伞，低洼的水坑表面也难起波澜。
但是，聊胜于无。
这样若有似无的雨水同时也掩盖住了躲在暗处观察多时的人手里相机的快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