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我会一直在
出于各种原因，郭佳佳的经纪人其实一直跟莫西西不太对付。
先前有郭佳佳的私仇在，两人还能同仇敌忾一下，现如今因为一杯咖啡，郭佳佳和莫西西的关系莫名有所缓和。
这就直接导致郭佳佳的经纪人看莫西西更不爽了。
“你说的那么好听，以佳佳现在的状态，上了台万一发不出声，唱错了唱劈了，到时候坐收渔翁之利的人也是你吧。”
“那什么中国音乐剧的耻辱吓唬人，莫西西，说到底你就是为了你自己，何必装得那么清高。”
经纪人冷眼一横，也不顾身后的郭佳佳是什么脸色，呛着声就把自己想说的话一股脑儿倒出来了。
“是，到时候佳佳确实不是中国音乐剧的耻辱，这场就成了她事业上的耻辱了。”
“你知道一个歌手要洗掉一个破音现场需要用多少场全开麦的实力来证明自己吗？”
“你当然不知道，因为你有后台，但我们佳佳不是，你在这站着说话不腰疼，那我们佳佳呢？”
“她上去唱，谁来做保障？”
郭佳佳经纪人咄咄逼人的全过程莫西西都没有说话，唯独在最后一句，谁来作保障的时候，她开口了。
语气坚定，不容置疑，“我。”
“我来给她作保障。”
莫西西一把将郭佳佳的经纪人从自己面前拉开，对着沙发上的郭佳佳，同时也是说给心机颇深的经纪人听。
“我在侧台候着，只要她不行，我立马顶。”
“还说不是想出风头，做救世主。”郭佳佳经纪人听了冷哼一声。
“莫西西，你是不是连通稿文案都准备好了，末场结束却依旧24小时stand by，郭佳佳意外
失声，莫西西救世主降临，高下立见。”
“这次打算洗哪儿？某扑要不要也投一投？那些直男应该很吃你的脸吧？”
他说话有些难听，看莫西西的眼神也充斥着不屑。
莫西西淡淡地暼了对方一眼，半个解释的字都不愿意和这种目光短浅的人说。
她直视沙发上的郭佳佳，言辞诚恳，苦口婆心做着最后的劝诫。
“如果你的经纪人现在去跟剧组说，要求放录音，剧组不会不同意，因为时间紧迫，没有替补候场。”
“但是你想过没有，沈郁会怎么看你，卜宁会怎么想你，剧组台前幕后的工作人员，甚至是刚刚给你打封闭的医生会怎么想你。”
“你或许是在观众那儿维持了体面，但是业内的名声会变成什么样？以后那些好的音乐人还会找你合作吗？”
“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万一这件事被爆出去了，你苦心经营的形象依旧会一落千丈。”
“我言尽于此，如果你还是坚持放录音，不怕被群嘲出圈，不怕跨行第一次的尝试就成为业界耻辱的话。”
“或者你要是坚持认为这是我在耍心机，想抢你风头的话。”
莫西西目光深沉，深黑的瞳孔中迸射出凌厉的光芒，她稍微顿了顿，然后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
“那随你的便。”
沙发上，郭佳佳垂着的眸子似乎在做什么挣扎，一边的经纪人拽了两下她的胳膊，似乎在害怕她被莫西西的“胡言乱语”鬼迷心窍了。
诚然，郭佳佳也有胜负欲，甚至到现在她都没能完全放下这个东西。
如果有机会的话……
她可以承认莫西西比自己好，她不怕输，她只是不想输得太难
看。
她不愿意几年后，人们提起莫西西的音乐剧，提起莫西西的电影的时候，会自然而然地感叹一句。
“啊，当时，我去看了，他们那个B卡真的是一塌糊涂，末场又是破音又是走调，连莫西西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
但她也不愿意，日后，当人们提起演过音乐剧的演员，歌手。
甚至是看到国内的商业音乐剧大张旗鼓的宣传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被钉在耻辱柱上的放录音假唱者郭佳佳。
郭佳佳眼中的犹豫、纠结被莫西西看得清清楚楚，莫西西上前一步，越过不明事理的经纪人，抓住了她的手腕。
“放心，我一直会在。”
最后一幕，王昕的葬礼。
昔日的同窗，曾经的闺中密友，煽风点火的过路人全都聚集于此。
他们点着蜡烛在忏悔，可迟到的忏悔终究于事无补。
“彼此间相伴，多少年，风雨中携手并肩，过往云烟……”
“凝结，在出口的瞬间，辗转到如今，心手相连，沧海桑田。”
气势磅礴的群唱，在他们用歌声撑起的背后，二层的架空台上，站着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人影。
她的手上也拿着一个点燃的蜡烛，烛光照着她的脸，明明暗暗，连个大致的轮廓也看不清。
她跟着大家一起合唱，声音混在不同声部的缅怀中，并不能听出是谁的音色。
人声落，前排点着蜡烛的悼念者们，闭上了眼，在寂静中诉说着自己的悔意。
而架空层上，黑色的人影微微侧过脸来，她大概是在笑吧，有解脱有原谅。
然后，人们睁开眼的瞬间，她熄灭了手里的蜡烛。
那是寓意中，逝去的人。
灯光再亮起的
时候，《黑与白的伪证》二轮巡演就彻底告一段落了。
舞台上，谢幕的演员里，有着没有披斗篷的郭佳佳。
依旧是主演致词环节。
“大家好，我是郭佳佳。”郭佳佳的声音难得的沙哑，和先前唱音乐剧的时候完全不同。
“今天是我的末场，很感谢大家来观看。”
“一直以来，我都是以歌手的身份出现在大众面前，首次挑战音乐剧，我知道我有很多的不足。”
“感谢大家的包容，但是今天，在这里，我想占用大家一点时间，说一件必须要说明的事情。”
郭佳佳站在明亮的灯光下，嘴角的笑容温和，一点也看不出来她在走上台前又扎了一针封闭。
“可能大家会注意到我的声音，没错，第一次挑大梁演音乐剧，没有经验，前面几场对嗓子的消耗过多，导致今天我的状态特别差，好几次几近失声。”
“但是大家放心，刚才都是真唱，我是打了封闭上台的。”
台下的观众有些许的躁动，他们交头接耳地在议论些什么，郭佳佳其实大致能猜得到。
无非是，“怪不得这场女主角的声音偏低”，“她这时候说出来是为了博同情、立敬业人设吗？”，“特意强调真唱是为了内涵谁？”……
但她这会儿突然不在意这些明晃晃地不是很友善的看法了。
她尽力用最好的状态完成了自己的演出，这就是完美谢幕。
“说实话，我也想过，要不要欺骗观众，放录音算了。”
郭佳佳的笑容随着这句交心底的话露出了疲倦。
“我很感谢莫西西，如果今天不是她在，不是她给予我鼓励和劝慰，我可能真的会为了舞台效果
走上迷途。”
她这句话说着台下的观众更加迷糊了。
“这时候提莫西西干嘛？”
“西西？西西来了？西西在哪？”有的粉丝开始前瞻后顾地找人了。
“先前不还是死对头吗？演个音乐剧真的一笑泯恩仇了？”
“高雅艺术的神奇力量？”
……
“为了做最值得信任的替补，为了在我万一唱不出来的时候，及时上来顶我，她一个已经结束末场的人再次穿上了戏服。”
“每一幕，她都拿着话筒在侧台候着，我换衣服的时候她也同步换衣服。”
“其实大家可以看到，我并没有穿斗篷，因为最后的葬礼，我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是莫西西上来替我演的。”
“而我下去又打了一针封闭，才得以站上台开口说感言。”
郭佳佳眼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这一刻，她放下了过往所有对莫西西的偏见，也放下了好胜心。
“我真的很感谢她。”
感谢莫西西帮助我，在关键时刻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台下猜测性的议论消失了，观众门被郭佳佳真诚的感言打动，纷纷站起身来鼓掌。
说实话，这些话郭佳佳如果不说，没有人会看出来最后一幕，那个分辨不出面孔的人是莫西西。
她本可以不说，维持自己末场的“完美”。
但她不光当着所有的观众说了，维护了他们的知情权，还说的真挚，感谢的诚恳。
这一刻，没有人会再去苛责一个费心费力只是想更好的呈现舞台的音乐剧“新人”。
伴随着掌声雷动，台侧还穿着一身黑斗篷的莫西西走上台，将庆贺郭佳佳“杀青”的花束亲自送到了她的手上。
“你已经很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