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战场之上
听着远处的兽吼，沈令玉从苏荣止怀里抬起头，跃跃欲试地问，“夫君，今天也会遇到刺杀吗？”
“肯定有，这次娘子可以大展身手，放心，夫君会给你压阵的。”
苏荣止从文宫引动才气，扫过树林和山丘，大量浅黄色的光点中，十数个橘黄的光点隐藏其中。
刚刚苏荣止所使用的，并不是高级的法术，而是一个很普通的，用于鉴定对象悟性的小法术。野兽的悟性一般都很低，混迹在其中的大型光点，无疑就是那些埋伏的人。
与苏荣止三家一起吃一样，妖族也是两面都吃的，狐妖一族虽然比较亲近苏荣止，但整个妖族，要比人类还要复杂，若不是此时天命在人族，将妖族压得喘不过气，他们肯定先自己打起来了。
苏荣止带着沈令玉各处巡查的一个月中，遇到的刺杀数不胜数，准确地说，在这一个月中，无论是甄国女王甄秋寒，钱家，孙家等世家的家主，包括在边关拥兵自重的前太子，甄秋寒的哥哥镇北王，都遭遇了不止一次的刺杀。
有大炎帝国派过来的刺客，也有接受悬赏后的杀手，还有一些像白骨门一样，想要浑水摸鱼的组织，再加上连绵不断地兽潮，现在的甄国风声鹤唳，从上到下，无人幸免。
这也是苏荣止将沈令玉带出来，而没有选择将她放在无界楼保护的主要原因，既然已经无处可逃，那就杀出一条血路，从灭门惨案中走出了，经历过无数生死存亡的苏荣止，从来不缺少魄力。
对于甄国来说，现在已经是乱世了，在乱世不需要娇憨的小女孩，需要的杀戮果断地侠女，对于沈令玉的这种改变，苏荣止并不反感，甚至主动创造条件，让沈令玉去适应杀戮，适应这个乱世。
在小溪村，除去无界楼派去教学的华一外，在小溪村附近的纯水门，一个不大的小宗派也派出了自己宗门大部分的力量前来帮忙。毕竟纯水门不少弟子来自于小溪村，而且，没有凡
人，向哪里去找寻新的弟子呢，修为越高，生育后代越困难，这是铁律。
而且，大部分修真者修的可不是斩断一切的无情道，修道为长生的他们，比一般人欲望更加强烈。
之所以很多人觉得，修真者和普通人是两个世界的人，与力量无关，更多的是因为寿命，修真者，但凡有所成，基本上都能活二百年以上，突破元婴后，即使肉身死亡，仍有机会夺舍重生或者转修阴神，而普通人就那么一百年的寿命，结为朋友，只是徒增伤悲。
有时候，修真者一个闭关，自己的普通人朋友就已经老去，徒增悲伤，苏荣止在远古遗迹接受的传承中，有一句诗很适合在这个情况——知君仙骨无寒暑，千载相逢犹旦暮。不过，现在，灵气衰退，修真者的寿命被大幅度衰减，反倒是缓解了许多。
修真者有着自己的力量，纵然在灵气衰退的情况下，这份非人之力有了极大的衰减。因此，在战斗即将开始的时候，修真者肯定是打坐调息，而不是选择学习新的力量。而那些没有修为的普通人，或者说只是掌握一点凡俗武学，能搬弄气血的武者，自然要抓住每一丝可能，在华一的教导下，努力的学习者汉字。
战斗开始的很突然，兽潮汹涌地从四年森林中涌出，依靠数量优势，将陷阱触发，踩碎，将陷坑填满，最后在防护法阵上，撞得头破血流。
经过一个月的时光，所有村镇的防护阵法都进行了升级改造，用了更加珍贵的材料，可以撑更多的时间，最重要的改变，就是可以将野兽分批放进来，分散屠杀。
前面的野兽，不过是用来消耗大家体力的，真正有杀伤力的，是在背后压阵，驱使兽潮的妖兽，若不是实力不足，森林深处环境莫测，直接突入，斩杀妖兽其实是解决战斗的最佳方法。
前方结界已经打开口子，将一部分的野兽放了进来。修真界的野兽，在灵气衰退后，本就发生了大量的变
异，再加上妖兽的驱使，更是满眼血腥，平日里最温和的露水兔兔，现在都疯狂的喷吐水箭攻击，纵使体内灵力耗尽，喷吐出的是血箭，犹未停歇，力竭方死。
和青牛村一样，老弱病残持刀先上，青壮保存体力，纵然有刚刚学习的汉语诗歌的加持，伤亡也是在所难免，沈令玉拉着苏荣止的手，隐在村外，看着一位老人，为了保护自己的孙子，被利爪穿腹后，仍是转身血战，直到刀断人亡。
沈令玉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个景象，她第一次动恻隐之心想要上前帮忙的时，被苏荣止一把拉住了，当时她很生气的等着苏荣止，等着他给自己一个解释。
面对沈令玉那一副你怎么忍心的样子，苏荣止先给了她一个拥抱，等待着她僵硬的身体变得柔软后，在她耳边轻声问：“你能救下所有人吗？”
“我是不能，”沈令玉感觉苏荣止是在给自己不动手找借口，语气中带上了急切，“但是救一个是一个啊，我不能这样无动于衷啊。”
“然后呢，娘子救下的人或许会感激你，但受伤的人会抱怨，娘子你为什么不早些出手，死去的人的家人朋友，也会埋怨你，为什么现在才出手，即使你没有出手的义务。”
“他们确实会这样，人性如此，”沈令玉终究是要继承家族的嫡长女，不是养在深闺的大小姐，人性的黑暗，她经历了很多，能保留一份善良，已经是很不容易了。“但我还是想救他们，至少我救下的那些人，还有未来。“
“娘子可真善良，但还是不能出手，你看那林海中，有着刺客准备对你我出手，我们的性命要比他们更加珍重，我们死了，甄国会陷入大乱，然后便是那句古话，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目光放长远一点。”
“可是……”沈令玉还想挣扎一下时，苏荣止指了一下在背后备战的青壮，开口说：“他们不也没有出手吗，更强大的有着更强大的对手，如果我们失败了，那
么他们胜利也难逃一死，仓促出手，不过是给他多续几分钟罢了，真要拯救他们，还得打赢那些埋伏的人手才行。”
沈令玉曾打算去帮忙，却被苏荣止劝住了，他告诉沈令玉，“现在正在打战，他们相当于底牌 对面有为他们准备的人手，就和那些青壮没有出手一样，统一层次的挑战，胜负看实力，你如果出动了高一层次，对面高一层次就可以以逸待劳。”
沈令玉当时被苏荣止说服了，选择静看厮杀，选择静待时机，选择感叹：“死去的人好无辜呀！”
“无辜吗？”苏荣止指了一下那些野兽，“他们就不无辜吗，在森林里自由生存，被人族猎杀，若只是为了果腹还好，有时候为的只是皮毛，角蹄，为了人族自己的欲望，你说它们是不是无辜。”
“好像是呢，不过这兽潮好像是因为夫君才爆发的呢？”
“不是因为我爆发的，”苏荣止伸手刮了刮沈令玉的小鼻子，“我只是稍微的调整了一下兽潮的目标而已，你真的认为，妖族有了这么强大的一股力量后，还会甘心这样被人族压制，而且，妖族那些没脑子的妖兽，偌大的妖族，真的没有控着的方法，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
“那夫君提出的个建议，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好笨，没听懂。“
“谁说的，我家娘子天下第一聪明，不过就是太善良了，来让夫君给你讲讲这次狐族代表的妖族，与甄国各大世家，甄国女王，还有无界楼签订的协议真正的含义吧。”
“嗯呢。”沈令玉乖巧地坐在苏荣止的腿上，瞪着忽闪的大眼睛，专注地看着他。
“首先呢，是狐族，趁着这次机会，狐族想成为妖盟的统治者，而要成为统治者，首先需要的是力量，然后就是恩威并施，一点点掌握妖盟。你看，兽潮的根源，是因为灵气衰退，妖族变异，疯狂繁殖，这导致妖族的力量大范围增加，但是，灵气衰退，上层统治者不可能和以前一
样，我要打你们全部，以力压制不行了，就需要用利益。”
“嗯呐，嗯呐，”沈令玉用力点头，“所以，狐族和甄国合作，狐族自己的势力，和亲近狐族的势力，去攻打一些软柿子，而不亲近狐族，甚至与狐族敌对的那些势力就去攻打硬骨头，这样，狐族的势力就越来越强大了。”
说到最后，沈令玉骄傲地挺起小脑袋，一副求表扬的可爱模样。
看到这一幕，苏荣止忍不住在她唇上轻轻一啄，“哪有这么简单，谁也不傻，你把人家派去撞硬骨头，别人肯定不愿意，而自己坚持捏软柿子，不经历实战，成长会很慢的，如何合理规划让自己的势力成长比其他势力快，可是一门学问的。”
沈令玉舔了一下嘴唇，“这样啊，那甄国为什么要和狐族合作呢，发动兽潮，对于甄国来说损失很大吧。”
“损失是很大，但收获也很大，”迎着沈令玉懵懵的小脸，苏荣止不禁笑了起来，“别的娘子可能不清楚，甄国女王，甄秋寒，在这次兽潮的收获，娘子应该可以猜到一二吧。”
“如果没有这次兽潮，拖住了甄秋寒她哥哥回来的脚步，在边关平稳后，她哥哥带军回城，接替王位，而她，最好的结果也就是深居宫中，知晓太多秘密的她不可能外嫁，最坏的结果，一根白绫，一杯鸩酒，病死宫中。”
“但因为这次兽潮，她哥哥被拖住了，趁着这个机会，她可以发展自己的势力，对吧。”
“娘子果然很聪明呢，”苏荣止夸赞了一句沈令玉，“甄秋寒的目的是最明显的，不过，居移气，养移体，做了十年的女王，她怎么会允许自己失去权力呢，而且，我们的女王殿下可没有看起来这样人畜无害，将自己的妹妹送过来后，这位可算是完全放开手脚了。”
“那，其他人呢，夫君你在里面代表什么呀，感觉夫君不是纯正的人族呢。”沈令玉伸手捞起苏荣止的大尾巴，将小脑袋埋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