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姐妹，你清醒一点18
因为芳林母子的到来, 陆爷的丧礼匆匆结束，紧跟着就是大型battle现场。
芳林将姿态放的很低，说她自身份微贱, 从前爷还在的时候, 不敢登陆家的门，见了太太也是当主母小心侍奉，没有丝毫逾越，现在爷去了, 世道『乱』，他孤儿寡母在外边儿没法过活，这才找上了陆家的门。
说道嫡庶有别, 她的儿子不敢跟太太的两位少爷争锋，只求太太和大少爷看在过世爷的面子上，好歹赏口饭吃, 她跟儿子不贪心, 陆家的家业只要两，能糊口就了。
陆太太当然是不情愿的——张嘴就是两家业, 你怎么不去抢？！
丈夫在外边有人的事儿, 陆太太早就晓，但丈夫也跟她说了, 那些事情都料干净了的, 从前也没少给那几个女人好处，怎么临了了上门伸手？
这要是赶在陆家蒸蒸日上的时候也就罢了，现在陆爷去了，陆离声名扫地，大家子人还不去路如何，只能靠这家产过活, 忽然间多出来张嘴，想也道会掀起多大的风浪！
陆太太母子三人不肯松口，而芳林母子俩也不是泥捏的，明记案刚刚落下帷幕，眼见着陆离身上的负面消息将将要消弭下去，被芳林母子重新掀了起来……
萧绰在书房跟英师做阅读练习，休息的间隙听使女说了陆家近来的麻烦。
“陆爷那个外室，也不道是谁在背后撑腰，找了有名的律师，把陆家人给告了，跟儿子起披麻戴孝，在陆家门口哭陆爷，把陆家人给烦的呀，赶赶不走，骂骂不走，想要动手——那娘俩巴不得他动手呢！陆家最近在外边儿本来名声就差，要再是动了手，那只怕真得臭大街了！”
“偏偏之前的事情闹得大，好些人都在看热闹，说陆家大少爷劝薛板的时候嘴皮子倍儿溜，轮到自己身上了，可别当面套背后套，陆爷走了，他这个长子可不得替亲爹照顾弟弟吗，同父异母的弟弟那也是弟弟啊！”
萧绰喝了口枸杞水，问她：“后来怎么样了？”
“陆家人服软了呗！”
那使女兴致勃勃的说：“陆太太请了陆家德高望重的长辈过去，张罗着了家，那娘俩具体了多少，外人不道，但是看之前他声势浩大的架势，指定吃不了亏！”
萧绰听得笑，没有再说什么。
孙海薇的账已经算清楚了，她与陆家的恩怨也已经了结，于她而言，陆离也好，陆家的余人也罢，统统都是陌人了。
这时候孙太太打外边儿进来，从袖子里取了存折给她：“照你说的，陆家当初给的聘礼都折美金存进去了，你的嫁妆娘都给你留着，以后再有了合适的人，再添上，照样风风光光的出嫁……”
说着，把嫁妆书递给她。
萧绰失笑：“家人，怎么得这么清楚。”
孙太太提她：“正因为是家人，才更要清楚。我跟你爹要是只有你个女儿也就罢了，偏你上边有个哥哥，下边还有个弟弟，涉及到钱的事情，必得清清楚楚才行，不然我跟你爹在的时候你和和气气，等我走了，不定闹出什么事情来，反倒伤了骨肉情！”
说到这儿，她有些唏嘘，叹口气说：“你大伯跟你三叔，跟你爹是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怎么样？家的时候闹了别扭，现在……”
孙太太没说下去，但萧绰了然的了头：“娘，我明了。”
孙太太叹口气，打发了使女出去，难掩担忧的拉住她的手：“海薇，娘道你心里边堵着口气，非得发出来才行，只是做事不能只凭股意气，还要深思熟虑。洋人是比我先进，但咱的日子过得也不差啊，何必去那些说鸟语的地方找不自在。”
萧绰郑重道：“娘，打从我跟陆离脱离关系之后，我就在考虑这件事情了，留学我是定要去的，师夷长技以制夷，学到他的本事，传授给国人，国家富强了，洋人才会有收敛，我的未来才有希望。”
她微微压低了声音：“寄人篱下的滋味不好受，仰人鼻息更是难捱，人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个国家呢！”
孙太太默然半晌，终于了头。
萧绰有头脑，也有着超乎这个世界的远见，她道历史的走向如何，她想略尽绵薄之力，叫那段屈辱的历史短些、再短些，想叫世间女子的腰杆挺得直些、再直些。
她是人，不是，不能无中有，她可以敏锐的头脑缩短通往功的路径，但前提是她必须亲自脚去丈量这个世界。
以萧绰决定出国留学，以张纸的身份，去吸收获取、融会贯通。
与此同时，她登报通告全国，每年都将资助五十名专攻工科的女『性』出国留学，提供学费和前半年的基本活费，余费自。
这的确是个非常了不起的举动。
诚然，这笔花费落到个人头上，只是能吃饱饭罢了，但是学费本身就是留学费的大头，要道，『政府』每年提供的留学补助名额也只有两百多人罢了。
消息经传出，舆论上自然是赞誉满满，有几个酸腐人表达不满，说被资助人为什么只局限于女『性』，而科目被局限在工科，诸如此类的酸话甚至都没能传到萧绰耳朵里，就被大众给炮轰了个灰飞烟灭。
原因无他，这个国家的人才储备太过贫瘠，于识子、尤是工科人才的需求量实在是太大太大，盲率高得可怕，年送五十个人出去留学，最后哪怕是有个人回来建设祖国，也是件大大的好事。
宣传部为此专程向萧绰提出了表扬，还搞了个小型的授勋仪式，送了枚奖章，萧绰抽了半天时间去领到手，回家之后面的就是天南海北送来的信件。
想得到出国机会的人太多太多了！
于她而言，这是真正可以改变命运的机会！
苏州个姓吴的女孩子专程写信过来，信里附带有张三千块的支票。
她家境富足，并不需要这个出国机会，那三千块是她自愿捐赠，希望能够到需要的人身上。
“三日前在报纸上得海薇女士的壮举，深为触动，这个社会太需要为女『性』发声的人了！”
“民国，民国，就是人民的国家，新『政府』也直在呼吁明进步、男女平等，但实际结果如何，人尽皆。这是男『性』的民主，却与女『性』无关。海薇女士的壮举见报之后，我在的中学便有男『性』学愤愤不平，他讲，女人天蠢笨，是学不好工科的！”
“我气愤的问他，既然如此，为什么你的物绩都比不过我？他哑口无言，很快辩驳说我只是个异类，不能算数。”
“他讲，从全校的男女物科目绩来看，女就是不如男。攻读科的女孩子远比男孩子少，同龄人里女孩子的绩要比男孩子差，学校里有六位物教师，只有位是女『性』，他尝试这些例子来说服我承认女孩子在智力上是无法同男孩子较的，他想让我承认，女孩子的大脑构造使然，先天就不适合工科……”
“然后我问他，你是否觉得较之黄种人，种人先天就具备智商上的优越『性』，他就应该高高在上的俯视黄种人，侵占我的国土，欺压我的国民？”
“他说当然不！种人既不比黄种人高贵，也不比黄种人聪明！中国当前局面的形，是种种缘由发作的结果，但绝没有个原因，是种人比黄种人聪明！”
“于是我询问他，既然这样，为什么种人在物、化学等方面的研究远超黄种人？遵从你的逻辑，这不正是种人比黄种人聪明的结果吗？”
“说起男女科绩的差异，就是女孩子天蠢笨，不适合读工科，说起人种之间的绩差异，就是客观原因致？你到底是真的在『性』思考，还是男『性』本能上涌，下意识的想要打压女『性』？”
“列强入侵，国将不国，正是最需要我辈奋不顾身的时候，你连门都没有进去，就迫不及待的想把女人关在门外吗？真是可笑！”
“他面红耳赤，哑口无言！”
萧绰将这封信看了几遍，提笔回信：“看完你的来信，我深受触动……”
这个女孩子说的很真切，也很现实。
事实上，别说民国，即便是在现代，也不乏有此类思想作祟。
萧绰在现代的时候，也时常听人说男多学，女多从，紧接着就引申出另层含义——男『性』在智力上先天就要胜过女『性』。
或者说，女『性』是情绪化的物，她压根就不适合严谨务实、讲求逻辑的工科。
佐证有很多啊，你看工科男『性』占比远超过女『性』，工类企业男『性』职员占比远超过女『性』，学校里工科男『性』师的占比远超过女『性』……
只是，造这系列结果的，真的是因为女『性』的智力逊『色』于男『性』，或者说，女『性』不适合攻读工科吗？
当然不是！
究缘由，就是从古也罢、现在也好，资源上男『性』的倾斜太大了，几千年留下的遗根，难道能在几十年内就彻底拔除吗？！
竞赛名额和关培训男女彻底平等吗？
学校关专业和实验室的招收上男女彻底平等吗？
企业求职时，男女彻底平等吗？！
什么，你说平等？
先把校招上只限男『性』的那块牌子吃了再冠冕堂皇的说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