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那个男人哪哪都好看。

    迟安榆不急不徐地擦头发,没回应佣人的叫喊,床上放着染着血的牛皮纸袋和那部黑色手机。

    陆译泽是苦出身,没有别的资源,唯有这一身的才华和能力,文件袋里装着一份协议,他把自己的一生都卖给了傅朗。

    陆译泽有志向有野心,在他的人生规划里,战场不仅局限在盛英银行,他有更远的目标。

    可他为了迟安榆,甘愿将自己的一生都困在这小小的银行里。

    迟安榆不知道他跟傅朗是怎么谈的,她知道他成功了,协议上有傅朗签下的名字。

    头发差不多干了,她才起身。

    书房里,蓝如素坐在书桌后,端着安神茶,听见开门声,眼皮都没抬一下。

    “三天后是你的排卵期,我给你安排了明天的检查,记得空腹过去。”

    顿了一下,又道:“以前的事就算了,以后不许再出去鬼魂。”

    鬼魂......

    迟安榆偏头,目光落在东面的墙上,那上面挂了整整一面墙的肖像画,每一副都是蓝如素亲手画的。

    每一副都是迟欣桐。

    喜笑嗔怒,呼之欲出,每一笔都是一位母亲对女儿深切的爱。

    迟安榆盯了好一会儿,轻转眼眸,望向蓝如素。

    说的却是另一件事:“是你把陆译泽叫去深海大厦的对吗?”

    陆译泽再深海集团楼下发生的车祸,她就猜到蓝如素见了他。

    又在陆译泽的手机里看到通话记录,便确定了。

    听到迟安榆质问的口吻,蓝如素抬眸,语气轻蔑:“你在对我兴师问罪?”

    “是我又怎样?”她冷笑一声:“难不成你还要把他的死怪罪到我头上?你是不是忘了,我为什么要约他?”

    为什么?

    因为迟安榆不听话。

    眼看着迟安榆的脸上渐渐褪去血色,蓝如素心情愉悦起来:“如果你一开始就乖乖听话,事情何至于此?归根结底,是你害死了他。”

    她说的轻描淡写,却字字如刀,刀刀诛心。

    迟安榆的脸色苍白到了极致,浑身的血液犹如凝固,中央空调吹出的风,冰冷刺骨。

    “你们说了什么?”但她的声音却平静得出奇。

    这几日,迟安榆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所以今晚才会出现在这。

    跟蓝如素说的那些话,或许是陆译泽最后的言语,她想知道。

    蓝如素却没打算告诉她:“说了什么重要吗?”

    “与其想这些没用的,不如想想怎么哄顾恒开心,你接连两次戏耍他,他可是生气的很呢。”

    说着,蓝如素推给她一张请柬:“明天中午,清宁集团董事长的寿宴,顾恒会去,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让他原谅你,别影响我的计划。”

    顾恒那样的贵公子,出生就含着金汤勺,骄傲又自负,哪能容忍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一而再的算计。

    迟安榆看着那张烫金的请柬,许久,浅浅莞尔:“事到如今,我凭什么还要听你的?”

    听了这句话,蓝如素不怒反笑。

    迟安榆看见她这表情,心头一沉,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听见她说:“忘了告诉你一件事。”

    “前两天我就派人去杭州接沈老夫人来京治病,明天该到了。”

    蓝如素嘴里的沈老夫人,是迟安榆养父沈清淮的母亲。

    十二岁以前,迟安榆是老人家一手带大。

    南方气候湿冷,老人家患有严重的风湿,即便是夏天也会疼,已经到了要坐轮椅的程度,因为老伴早早过世,膝下又无儿女,目前在杭州的一家疗养院里。

    沈清淮也过世十二年了。

    “你放心,我会给她安排最好的医院,让她享受最好的待遇,只要你听话。”

    迟安榆的视线定格在蓝如素的脸上。

    许久,她慢慢走上前,纤白的手指拿起那张请柬。

    再抬眸,又是一副温顺乖巧的笑魇,可说出的话,却藏着针:“迟夫人,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尝到失去所爱,却无能为力的滋味。”

    这话,让蓝如素的脸色有一瞬间难看,她唯一在乎的就是迟欣桐。

    但她手里捏着沈家那老太婆,老太婆在迟安榆心里的分量不比陆译泽差,蓝如素心头一松,冷笑:“迟安榆别再做无谓的挣扎,你生来命贱,就该认命。”

    话落,迟安榆已经走出书房。

    .....

    回到小房间,迟安榆给奶奶打电话,没打通,又打到一直照顾奶奶的护工那里。

    从护工嘴里得知,确实有人接走了老太太。

    挂了电话,迟安榆靠在门板上,捏着请柬的手,指骨泛白。

    迟静晚有句话说的没错,她就是迟家养的一条狗,被拔光了尖爪利齿,任人宰割,无从反抗。

    次日,做完体检,迟家的司机就把她送去了商场,蓝如素已经在vip高定区给她准备好了礼服,她一到,柜姐就带她去了试衣间。

    那是一件大红色的深v礼服,布料轻薄,性感又暴露,实在不像好人家的姑娘会穿的,但却是最能勾起男人欲望的调调。

    “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迟家养的那条狗。”旁边传来一道刺耳的声音。

    迟安榆从镜子里淡淡看了迟静晚一眼,不想跟她逞口舌之快。

    迟静晚将她上上下下扫了一眼,讽刺道:“陆译泽刚死,就穿成去勾引野男人,他要是知道了,该死不瞑目了吧。”

    迟安榆正要去化妆间,听见这话,停了下来。

    她回过身,对着镜子转了一圈,有些苦恼地自言自语:“不知道顾少会不会喜欢我这样穿?”

    说完,扭头去了化妆间,留下迟静晚一个人铁青着脸咬牙切齿。

    四十分钟后。

    司机把她送到清宁董事长举办寿宴的酒店。

    清宁集团虽不如顾氏、华盛、深海这些顶级企业,却也是京都城上流圈的中流砥柱,董事长六十大寿,圈子里有头有脸的差不多都来齐了。

    上流圈的这种场合,是用来结交人脉,各位商界大佬三三两两地攀谈,迟安榆一个名不经传的小丫头,理应不会引起多少注意。

    可当那抹红出现在宴席厅,厅里竟出现了短暂的寂静。

    这种艳丽轻薄的礼服,不仅挑颜值,更挑身材和皮肤,极容易暴露外貌上的缺点,但那个看起来年龄不大的女孩,竟把这件礼服的性感火热发挥得淋漓尽致。

    然而她一张小脸却又素净淡白,如一朵梨花,清纯可人。

    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在她身上融合的恰到好处。

    她款款走来,牵动着所有人的眼球。

    “那是谁?”

    不知道谁问了一句。

    迟安榆循着声音,看见一位面善的年轻男士,她微微一笑,优雅又大方。

    却笑的那位男士当即直了眼,回过神后抬脚就要上前搭话,迟安榆已经移开了目光。

    她转眸巡视全场,本想找顾恒,却不期然地,对上一双深邃的冷眸。

    宴席厅摆了几十张桌子,顾辞坐在主桌边的椅子上,挺拔宽厚的身躯倚着靠背,右手撑在桌子边缘。

    旁边围了不少与他攀谈的男士,年轻的年长的,竟然都是迎合讨好的神态。

    灯光打在他身上,白衬衫一尘不染,眉眼清冷雅致,发丝一根不乱,细细看,从头到脚那个男人哪哪都好看。

    他随意往那一坐,气场和气势便压倒了宴席厅这一众巨商富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