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帮手我也想早点把媳妇娶回家呀。
尚瑾凌自从决定向刘珂提亲之后, 作为读书人,他很清楚这些规章礼仪是逃不掉的。
眼看着刘珂从一代法师转为圣者无敌,处在暴走的边缘, 尚瑾凌最终还是派人送了一份信去了云州,虞山书院。
既然礼部缺人手, 那么他送一些过去便是。
按理, 婚事怎么『操』办,主要还是婆家说了算,是吧?
云州离京城虽远, 但是比之北近了许多,虞山居士收尚瑾凌的来信和来意, 久久未曾说话。
虞山居士年近九十, 心『性』平和而坚毅, 世间已无风浪让他再起波澜, 然而他与陵公一样,最终还是被这不是学生胜似学生的吓了。
良久之后,虞山居士轻轻一叹,“年轻气盛虽好, 却也离叛道,如何是好?”
华夫子疑『惑』地看着他。
“罢了,既海晏盛世相邀,老朽陪他癫狂一次能如何?”虞山居士说着说着, 忍不住大笑起来, “此生还能见此等盛会, 亦是无憾,你去准备吧,集书院弟子, 明日前往京城。”
“啊?”华夫子惊讶极了,“去京城?”
虞山居士将信递了华夫子,“修订这等典仪,其乐趣也不亚于古籍了。”
华夫子一看,瞬间惊呆,“这……”
“辈读书人,一生才学只为售于帝王之家,凌此举,倒是另辟蹊径,扬眉吐气。长河史卷,怎不能留的一席,供后人瞻仰。”
虞山居士名望本就极高,门下弟子三千,然而在当年云州之『乱』中,身死置之度外之举『逼』迫杨慎行退让,斩杀贪官,重订新法,为百姓求一线生机之后,他的威望冲了顶峰,堪为当代大儒之表率,可说虽不入朝堂,却能左右士林之人物。
他九十高龄率领亲传弟子前往京城这一举动,立刻扬起轩然大.波。
帝王下嫁于北凌王这一闹剧,说在朝堂,就是士林之中也声声反对,引据典的檄文不知道写了多篇,恨不揪着鬼『迷』心窍的皇帝耳朵,让其醍醐灌顶,瞬间清醒。
只是帝王行素,残暴喋血之名流于外头,这招万人请愿根本没用。至于另一当事人,尚瑾凌欣然住进了潜龙邸,北凌王府,门口重兵一把手,一只鸟都飞不进来。
唯一在外行走的尚家人就只高学礼,他干脆常驻新法司,若人来打搅,不用他自己出,尚稀云就先提了枪走出去,“新法司上下忙于百姓,为其生计,外子是日夜伏案,呕心沥血,若诸位还拿此事打搅,就怪手中之枪不答应!”
尚稀云堂堂将军,光站在那便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连门都进不去。
新法司虽然是衙门,但也是最接地气的官署,进进出出的官员小吏一忙脚不沾地不说,的身上还带着泥点子,一看就是刚从乡下基层回来的,手里还拎着一篮子村民们非送的鸡蛋,打算回司里分一分。
这批新法司的小官皆是去年新晋进士,被高学礼挑来历练的,虽然如今被生活和工作磨练出了沧桑,看起来灰头土脸,然而想当初也是杀过独木桥,跳过龙门,一身才华登上金銮殿的学霸!
这些还在苦读的书生想什么,他们一清二楚,毕竟当初自己也是这么来的。自诩挥斥方遒,国士无双的才华,圣贤之言为圭臬,拿着礼仪规章如宝典,判定皇帝和大臣的一言一行,稍不符合,必然大肆抨击,这才是忧国忧民,心系家国的读书人!
实则,全是空话,套话,和被人当枪的傻话,乌合之众。
皇帝嫁不嫁,娶不娶,跟老百姓关系真不大,除了一件新鲜谈资外,广大群众真不关心。反倒是新法司从民间和地方上发现的问题,重新修订的改善民生之策才关乎他们。只要这些政策往好的方向发展,皇上没穷兵黩武,骄奢『淫』逸,那不就成了,管那么多做什么?
所,这些新法司的官员不忙着去复命,反而拎着鸡蛋站在了众人前,定睛看去,终于找了一熟人,“李兄。”
还在与尚稀云对峙的书生队伍中忽然这么一喊,抬起头来,咦了一声,些不敢认道:“胡……大人?”
胡孝言摆了摆手,“叫什么大人,咱俩同窗,不过是侥幸中了进士,胡兄的才能,下一届春闱必然能够高中。”
那位李书生看着他,“你怎么成这样了?”满身泥水,脚上的鞋子还脏着,身上也没穿官服,手上还挎着一篮子鸡蛋,实在太朴实无华了,跟地里刨食的农民没啥两样。
胡孝言道:“在青山村,大林村,王石村呆了两月。”
“下乡了。”
“不下乡不行,这不方田平税法马上就颁布了,高大人命整司都去丈量还清算土地。”
众书生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可鸡蛋……”
“清出了许多被私下藏匿的良田土地,禀告大人之后,后会依法分乡亲,所他们非送,怕磕坏了,就带回来。”胡孝言说这里,故作不知道,“李兄,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胡兄,你难道不知?皇上下嫁北凌王,这不是荒唐吗?”
“知道,可你们为什么会在这新法司?”
只边上出来看热闹的新法司官吏道:“还能为什么,就挑着咱们高大人平易近人,好欺负呗?不像皇上和北凌王那样,连都见不。”
“是呢,你看把咱们夫人气的,高大人这几天就为了方田平税法,废寝忘食,谁空关注皇上和北凌王的事。”
“再说,这是咱们高大人能劝的了吗?高大人也只是赘婿呀。”
话没说完,尚稀云回头道:“看你们也是闲的,跟他们说什么废话。”
此言一出,新法司官员顿时一惊,想自己案头的那些事,再没心思闲聊了,二话不说匆匆往里走。
“对了,小胡,那几村子你熟悉,正好司长这些调查问卷你再去做一下,要是快的话,咱们整合起来,明年这法令就颁布了!”里头跑出了一同僚,手里捧着好大一叠卷子,看起来如垒危卵一般。
胡孝言目瞪口呆,“都是的?”
“咱们人手不够,没办法,你……坚持住,年前完成就行。”同僚也觉不好意思,将这叠颤颤巍巍的卷子交他,便风也似的跑了。
世人对新法司颇好奇,但绝对想不是最苦『逼』的衙门,不仅要各行各业的百姓打交道,三省六部的官员也熟悉。
可说若非高学礼是皇帝的亲信,一般人真坐不稳这位置。
胡孝言脚上的泥还没干,忽然生出了想要跳槽的冲动。
这时,一笑『吟』『吟』的声音,“要是觉忙不过来,找人帮忙便是。”
“凌凌,你怎么来了。”尚稀云惊讶地看着在侍卫的保护下,慢悠悠走进来的尚瑾凌,后者往优雅一站道,“说新法司被围攻了,来看看。”
尚瑾凌一来,书生们终于将目光对准了他,“北凌王?”
“正是。”
“既然北凌王愿意倾,等正好……”之前的李书生正要说话,却见尚瑾凌打开扇子制止了他的话道,“你们误会了,不是来跟你们掰扯的私事,而是看新法司忙碌,来帮忙的。”
他走胡孝言身边,望着这叠调查问卷,笑了笑道:“记你姓胡。”
胡孝言闻言惊讶道:“王爷居然记?”
“去年被高大人调入新法司的进士,能留下的不多,你是其中一,说很能吃苦耐劳,是可塑之才。”
胡孝言手里卷子,不好行礼,但是神情却激动不已,“王爷过奖了,下官本就出自寒门,对农事相对熟悉一些。”
“跟出身没关系,跟心『性』却大关联,能沉下浮躁之心,认认真真地完成任务,很难。你该知道,你所做的一切,是高大人拟定新法,为百姓寻求福祉的根据,不是无用功,新法皆你们的一份功劳。”
“这是下官该做的,当不王爷夸奖。”
“深入民间,知其民意,懂民需,将来就是离开新法司,任何之职亦可担任,前途无量。”
尚瑾凌轻轻淡淡的话让他原本想跟吏部递折子换岗位的想法,瞬间烟消云散了,激动道:“王爷放心,下官一定谨记在心,加努力!”
尚瑾凌感慨道:“好样的,若是大顺多一些如你这般脚踏实地的官员就好了。”说着,他看向围在新法司门口的书生们,仿若随口道,“对了,皇上大婚,准备明年开恩科。”
恩科这两字瞬间进入了这些书生的耳朵里,彼此之间相觑。
春闱每三年一届,每次就录取这么点人,多开一科,机会就大一次,每书生的脸上下意识地『露』出惊喜的笑容。
“但是科考的内容会一些变,皇上向来务实,对民生,对新法会加重视,诸位可多多关注。”
尚瑾凌轻飘飘的一句话,一下子将这些书生的注意力转移。接着就看尚瑾凌将胡孝言几乎快脖子的卷子拿下来一叠,直接放在这些书生手上,在后者惊讶的目光下,他微微一笑道,“诸位既然如此关心国事,闲情功夫跑新法司衙门来抒发己见,那不如与胡大人分担一些,早点接触事务,可好?”
众书生看着手里的问卷,半晌无声,最终那位李书生小心问:“这……们能行吗?”
尚瑾凌掸了掸衣袖,肯定道:“世上没那么多所谓的家国大事,只数不清的琐事,诸位可愿意?”
这是难的机会,一看着李书生手里的问卷,生怕尚瑾凌后悔,连连点头,“学生愿意!”
皇帝嫁不嫁,跟自己的科举和前程相比,重要吗?
一点也不重要。
尚稀云本还为尚瑾凌被骂狗血淋头,没想那些书生全围着胡孝言去了,一时间还些懵。
尚瑾凌问:“姐夫多天没回家了?”
尚稀云白了他一眼,带着心疼道:“你该问这月,他回去几次了。”躲着是真的,但新法司忙也是真的。
正在这时,高学礼着信走了出来,他原本是不想应对的,但是尚瑾凌既然来了,便出来见一见,生怕这些犀利的书生将北凌王吃了。
尚瑾凌看着高学礼眼底疲倦,于是说:“姐夫辛苦了。”
“应该的,倒是你,怎么就出来了?”
“难道还能躲着?”尚瑾凌笑道,回头瞥了一眼将胡孝言团团围住的的书生道,“新法司若是人手不足,不如招收实习生。”
“实习生?”高学礼一,然后问,“你说那些举子?”
尚瑾凌淡淡地说:“嗯,他们找点事做,也免除了读书,留出大把空闲就盯着跟皇上的那点事。能中举,实力总是不差的,提早将目光放在基层民生之上,将来高中为官,也能直接上手。”从编外人士一步步考成正式编制的公务员,这很正常。
高学礼点头,“这倒是好主意。”
尚瑾凌说完就往外走去,尚稀云道:“你去哪?”
“虞山居士快了,去城门迎接。”
高学礼一惊,“虞山居士?他老人家怎么会来?”说完,他些担忧道,“是不是也来阻止皇上下嫁?”
高学礼在云州呆了好几年,整虞山书院乃至云州士林予很大的帮助,对这位老先生,他分外尊敬,想这里,他不禁劝道,“凌凌,老先生年纪大了,你万万不可气坏他身子。”
尚瑾凌笑了笑,些无辜地说:“怎么可能,如师敬他,自然不敢『乱』来,姐夫放心吧。”
与高学礼所想一致的不在数,不管是朝中,还是士林,目光纷纷落在了虞山居士上。
这位前期主张反对新政,却在尚瑾凌劝说之下,转为大力支持的当代大儒来京,谁都为是打算老师之名来压尚瑾凌,放弃这离叛道,下犯上的大婚。
这下,不管是士林,还是官场,哪怕是勋贵和宗室都忍不住期盼一场师徒之间的对峙,其中礼部为最。
刘珂一说此事,把折子一飞,衣裳都不换,直接让人备了马,带了几侍卫匆匆赶向城门,生怕尚瑾凌被劈头盖脸地骂上一顿,而且还不能还嘴的那种。
远远地看被上百弟子簇拥的虞山居士的马车前,正在恭敬行礼的尚瑾凌,刘珂大喊一声,“凌凌!”
随着尚瑾凌回头,掀起一角车帘的虞山居士及在一旁服侍的华夫子就看一明黄的身影奔驰而来,一下子就了前,小团子慢了一步,在身后嘶吼,“皇上驾——”
瞬间,城门内外除了尚瑾凌所人下车下马下跪,虞山居士年纪太大,行动迟缓,还不等他从马车里走出来,刘珂便了马车前,“虞山居士不必多礼,快快平身,您教导凌凌多年,犹如恩师,朕感激还来不及呢。”
他气息还不稳,虞山居士一眼就看这位年轻的皇帝往前一步,将尚瑾凌挡在了身后,其保护之意太过明显。
虞山居士虽没见过刘珂,但是其名声却太多了,可说最不像皇帝的当上了皇帝,礼贤下士,谦逊平易跟刘珂一点关系都没。
跟这样的皇帝在一起,虞山居士很为尚瑾凌担心,总觉会吃亏,原本还心试探一二,但是方才刘珂下意识的举动,他便觉自己多此一举,便拱了拱手笑道:“皇上亲自相迎,老朽惶恐。”
“诶,虞山居士如同国士,自该此礼遇,只是不知您老乍然来京,所为何事?”刘珂不满虞山居士好好的云州不呆,跑京里来,干嘛,打算拿忠孝节义来压尚瑾凌放弃他吗?
这怪罪的意思让虞山居士些惊讶,不由地说:“皇上,老朽是受北凌王所邀。”
刘珂愣了愣,回头问:“凌凌,你邀请的?”
“是啊。”尚瑾凌笑『吟』『吟』地点头。
刘珂压低声音道:“为啥?”请大佛来镇压?在刘珂看来,这位老人比满朝文武都难对付。
尚瑾凌说:“你不是嫌礼部办事效率不高吗,喏,上百虞山书院的书生,是不是能加快不速度?”他抿了抿唇,眼底带着一丝深意,“也想早点把媳『妇』娶回家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