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先生解剧毒
陈子平忍着剧痛,单手抱住沈小蝉,轻功上树。
“……臭丫头,没事吃那么多,重死小爷了!”
他脸色因为受伤而变得苍白,带着她来回的在各个树上轻功跳跃,直至将身后的人摆脱。
沈小蝉道:“难为你了……”
陈子平便哼哼了两声,因为伤口的疼痛,使他不经意的失神,直直的抱着她俯冲了下去!
在落地的时候,他垫在了她的身下,她整个人都压在他身上,他又发出一阵吃痛的闷哼。
“陈子平,醒醒!”
沈小蝉拍打着已经昏过去的人。
她从身上拿出随身带着的止血药,为他手臂的伤口止血,他的血不知什么时候流了一胳膊,看着触目惊心!
她从山里找到解毒的药草,用嘴巴嚼碎成汁,覆在他的手臂上。
而后,沈小蝉撕开自己的衣料,缠在他的胳膊上。
“……轻点。”
陈子平疼醒了,他瞪着她。
沈小蝉便缓缓将他从地上搀起,带着他向着草芦的方向去。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她问他道。
他沉声道:“小爷爱在哪就在哪。”
沈小蝉想起刚刚看到的那双眼睛,不由道:“我知道是谁要害我。是云府的少爷,云擎。他一定是发现了我知道他害小少爷之事,所以想无声无息的除掉我!”
陈子平冷哼一声,道:“你没事管别的闲事干什么?这下,还好是小爷碰到了你,及时救了你一命,不然你早就被人杀了埋了!”
她动了动嘴唇,什么也没说。
沈小蝉将他一直搀到草芦,地上的血在一滴一滴的流着,书童见此,道:“他怎么流血了?”
她注意到这点,道:“小书童,快些帮我一起把他扶到那边的坐垫上!”
书童帮她一把,将陈子平扶到一旁去。
他再进去禀报先生。
沈小蝉进屋,看见谢韫正起身,自他
的木架陈设出,拿出一瓶上等的止血药粉来,她便随他一起出来。
“先生,我来吧。”她伸过手去。
谢韫微微拂了拂衣袖,收敛了白袍,不碰到陈子平的血迹。
他淡淡的将止血药粉,洒在他的手臂上。
“陈公子的血中有毒,小儿不可轻易碰触。”
接过十一递来的白色纱布,谢韫缓缓缠了几道。
而后,他便托住沈小蝉的手,在她不解的目光之下,他启声道:“你可碰过他的伤口。”
沈小蝉木讷的点头,道:“我之前用山里的解毒草,为他敷过伤口。”
她说完,正见自己的手指指腹上,开始逐渐的变黑。
陈子平惊愕道:“……臭丫头,你也中毒了!”
他一时激动,又碰到伤,疼痛的扭曲了下脸。
沈小蝉一时怔怔,谢韫便缓缓握住她的手,接过十一递过来的干净的棉球,以解百毒的药粉,沾着一些水,轻轻的擦拭在她的指腹上。
她只觉浑身都酥麻成一滩水了。
都说十指连心,她的心中仿佛有电流穿过。
竹林里的清风,掀起草芦前的一汪湖水,她望着面前俊脸清润的谢韫,一时滞了。
“此手,颇为小巧。”
一阵清音阑珊的浅浅笑声从她面前传来。
沈小蝉很窘迫的任由他上药,道:“我娘亲也说过,我的手很小……”
若是放在他温热的大手上,完全可以被他合适的握住。
陈子平紧紧的蹙眉,眉宇间带有一丝阴沉,他冷哼一声道:“你们上个药,还如此有闲情逸致?”
沈小蝉瞟了他一眼,道:“你心情不好吗?”
仿佛吃了炸药一般。
陈子平“嘁”了声,忍着伤口的疼痛,嘴唇发白,道:“小爷的心情本来很好!都是被你这个臭丫头给害的,彻底不好了!”
他不自觉的捂着白纱布。
沈小蝉的指腹传来温柔棉
球擦拭过的触感,柔柔的。
当她还在回味其中,宛如泡温泉一般舒服的时候,谢韫带着清浅的笑意,收回了棉球。
“一个时辰之内,莫要碰水。”
“好在先生也精通药理。”沈小蝉恍然觉得自己好像轻松了一些。
虽然她是医者,但她却顾不到自己。
谢韫只是轻轻一笑,将棉球放到了火上,烧毁。
沈小蝉知晓,这么做可以彻底消毒。
她看着陈子平的手臂,道:“好些了吗?”
陈子平没好气的屈起单膝,单手放膝上,道:“现在倒是想起小爷来了。放心,没死!”
她郑重的对他道谢,道:“我知道你生气,替我挨了这一劫。哪天我还给你,我也替你挨一劫!”
他复杂的开口道:“有你这么咒自己的么?呸,小爷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需要女人保护!你欠我的人情,将来自有机会可以还,何苦要用你的安危来还?”
沈小蝉意识到陈子平还是挺有良心的人。
他看了眼天色,道:“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我娘还等着我帮她烧饭!”
其实,陈子平是疼痛难忍,不想再让她看见自己不好的神情,让她担心,令她愧疚。
“用我送你回去吗?”
沈小蝉扶了他一下,却被他挥开了手。
“不用!小爷自己能行。”
陈子平便捂着伤口,有些趔趄的离开了草芦。
她久久的望着他的身影,她记得他手臂上的肉,都被毒药腐蚀了,生生的像是被刮去了一大块肉一样,一定是极痛无比。
这个倔强的少年,定是不想让自己看到他痛苦的样子!
以后还是不跟他斗嘴了,待他也温和一点吧!
谢韫声音清亮的启声道:“十一,在屋中燃起苍术熏一熏。”
“是,先生。”书童便照做去了。
沈小蝉提裙,跟他走进了屋内,比外面暖和了不少。
他将加了些红茶的暖茶,缓缓递予她,道:“陈公子是如何中的毒。”
沈小蝉便迟疑的接过红茶,说道:“我近日有研究出可以治脸上麻子痘痘的药水,在村里头为村民们施行了一下。于是此事传出了村外。云府的老管家来到我家中,请我去为他家的小少爷云琮治脸上的黑痘。我治好了之后,才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一盏茶水的功夫,她便将前因后果赘述。
谢韫只是轻轻品着淡茶,道:“如此说来,云府的大少爷云擎,正是陷害次子云琮的罪魁祸首。因担心罪行遭披露,便想一不做二不休。”
沈小蝉蹙着眉,颔首道:“虽然我不知道云擎是怎么发现的,但是他已经在山里想要刺杀我了,若是再不能找到云擎陷害小少爷的证据,怕是会一直任由他祸害下去!”
而且自己的性命也会有危险。
再者,老管家那里,怕也是要多加防备防备了。
沈小蝉抬眼,正见谢韫微微拧眉,若有所思。
她启声道:“先生?”
又唤了一遍,谢韫才缓缓回过神,他道:“我有一计策。只是,此事需要陈公子的额外相助。”
沈小蝉不解道:“先生所指的,是什么样的计策?我想听听。”
他便示意她坐到自己身旁来。
她挪了过去,他便附耳在她耳边,清音道了几句。
眼看着沈小蝉的耳朵越来越烫,甚至烧红了起来,计策是没上心,他的声音,他的气息,倒是在她的脑中抹不掉了。
“小儿因何如此耳红?”
谢韫低低的轻笑,眼睛里温温玉润。
沈小蝉扶了下桌子站起,捏了下耳朵,道:“我有些热,先生这屋里,暖和的紧。”
他便执起自己的蒲扇,递予她,道:“可扇。”
她不自然的接过,便快速的对着自己的脸扇着,一股凉风吹来。
沈小蝉又低头去看谢韫,见他已然在缓缓的磨墨,并执起案牍上悬挂在丝线的狼毫笔,在白纸上,书写起了诗词。
她默默的蹲下,在桌子的一角,坐跪着欣赏着。
微微撑着头,看着他俊逸的脸,她又不自觉的瞧呆了。
而她却注意到谢韫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清醇。
若是能一直这样,陪着他就好了……
***
天色昏暗了下来,从草芦离开后,沈小蝉带着自己的止血药粉,去到陈子平的家中。
正看见陈子平撸起两边的袖子,单手端着盘菜,进了里屋。
屋内传来美味的菜香,别人的饭点,她不好意思打扰,便将止血药粉放在他院子里的桌子上,而后缓缓抬脚跨出了门槛。
陈子平跟后走出来洗下筷子,再准备回去用晚膳,恰好看见桌上发着的,一瓶金黄色的药瓶,他拿起药瓶,就出去了。
沈小蝉还没走多远,他唤了声,“臭丫头,来都来了,为何不进来!”
他猝不及防的出声,她吓了一跳,背脊整个颤了下。
陈子平见此,勾了勾邪肆的唇。
她抚着胸口,回过身去,见他在叫自己,便道:“不用了,我就是来给你送个药的。我要回去了,你们用膳吧!”
沈小蝉还没走半步,他的声音又响起:“你关心我,对不对?”
这话莫名就觉得有些奇怪。
陈子平几步快速的来到她的身后,扶住她的双肩,道:“臭丫头,你知不知道之前在草芦,我为什么凶你?”
沈小蝉茫然道:“不知道。”
他倒吸一口凉气,鼓起勇气,认真看着她的眼睛。
“那是因为,我……”
陈子平话还没说完,便被陈母的声音打断,道:“子平,你去哪了。”
他挠了挠头,想说的话顿时咽了下去。
“算了,有机会再说。你先回去吧!”他不耐烦的回到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