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敌国奸细混入流民
沈小蝉观察他们打斗的方式,以及注意到关键的一点。
她说道:“他们总是下意识的将手放在腰际处,似乎是习惯性的按什么。一般将士都会在腰上佩剑,或许他们……”
衙门的捕快们不敌那帮人的武功,只能追道:“站住!——”
秦小玉“啊?”了一声,道:“我们东都的将士?他们来这里做什么。”
沈小蝉摇了摇头,道:“不太清楚,但是看他们那副神情,我认为一定不是东都的将士!现在这个关头上,我们东都正处于饥荒,谁会更想要得利?”
秦小玉想不太明白。
“我推断,极有可能是敌国的奸细,混进来刺探情报的。”
沈小蝉根据现在两国交战的局势来判断。
秦小玉沉吟了一会儿,道:“若真是这样,一定不能放过他们。我去告诉我爹,让他加大在县里的搜寻,直到抓到他们为止!”
宁可错抓一个,也不可放过一个。
沈小蝉仅仅是兀自猜测,但眼下还是朝廷的粮食要紧。
秦小玉拉着她一起进去衙门,将事情告诉。
正见县令苦着张脸,坐在案牍前,似乎有难处,紧锁着老眉,愁眉不展的样子。
“爹,我跟你说,方才外面……”
“玉儿啊,朝廷的粮食可能发不下来了,唉!”
县令老太爷深深叹了口老气。
秦小玉被打断,不可置信的愣着。
沈小蝉不由问道:“敢问老太爷,这粮食为何发不下来?难道朝廷要眼睁睁的看着,这帮流民百姓们被冻死饿死,也不愿意管吗?”
就算是他们现在在这里,也只能保住他们一时。
所有的希望还是在朝廷的粮食上,可眼下却告诉她,不能给了!
秦小玉也有些难过,道:“是啊爹,到底是怎么回事?”
县令老太爷叹道:“你们也知晓,现在两国在打仗。
行军打仗,要粮草。朝廷为了节省开支,宫里宫外,大大小小的官员,也都勒紧了裤腰带。把这所有的粮草都拿去打仗了。本官方才从户部侍郎那里得知,现在已经拨不出多少粮食下去了!”
沈小蝉不禁皱起了秀眉,最担心的事情还是来了。
朝廷的粮食,便是流民百姓们最后的一根稻草,要是彻底斩断了他们的希望,这漫漫的荒冬,他们是根本活不下去的!
秦小玉有些焦虑,道:“爹,你可否再想想办法,还有没有什么方法能让外面那些百姓们,可以安稳的度过这饥荒?”
县令抚着胡须,来回的在堂上走着。
蓦地,他说道:“也只能让当地的乡绅官员,富贾一方的地主们拿出点存粮,接济了。”
沈小蝉说道:“可这样根本维持不了几日。顶多七日,之后他们一定不会再甘愿施舍的。”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更何况是这些有钱的富贾们,越有钱越抠抠索索。
秦小玉提议道:“不然以我们衙门的威严,去逼迫他们向流民们赈济。直到过去这寒冬?”
沈小蝉否定了她,道:“小玉。那些地方富贾们,是背靠大山好乘凉。就连老太爷,可能也动不得他们,他们甚至可能与朝廷的官员勾结,衙门的势力还是太微弱了!”
秦小玉不明白他们这些暗地里的东西,只觉得心寒不已。
事到如今,难道要看着百姓们一个个饿死、冻死,在这个冬日?
县令老太爷说道:“没沈小蝉说的是啊。他们岂能是本官说能动,就能动的了的。本官还是再想想办法吧,唉!”
在原地又是走动,思索着一番。
沈小蝉没有什么好的法子,这个时候,她总能想到谢韫。
在门前施完粥后,她便回了山里,走到之前他们所在的竹林间,却发现人都已经
不见了。
她又去到他的草芦,书童拦住了她,道:“先生正在跟二位学士商谈事情。”
沈小蝉问道:“小书童,先生他们进去谈了多久了?我可以在外面等等的。”
书童看了眼一旁的日晷,道:“有一个时辰了。”
她便后退了两步,就在这水上的木板上来回的徘徊走动着,时而望向里面。
屋内,暖炉冒着屡屡的青烟。
谢韫微微抬起热茶壶,往梅庞二人的茶碗中倒水。
他敛了敛清袖,启声道:“非常之时,便要行非常之手段。如今朝廷不能放粮赈济流民百姓,地方富贾亦不愿屡次多番的拨粮出去。如此,我们只好用那一计。”
沈小蝉附耳倾听着,隐隐约约的听到了什么计。
梅平思虑道:“不知昀长,心中有何计策?”
在庞临饮茶之时,谢韫缓缓起身,走到一旁,他淡淡负手。
“借粮。”
“……借粮?”梅平略有些不解。
谢韫的脸庞温润,道:“我所说的借粮,实则是往褒义里说。现下东都与敌国战事之烈,我东都又恰逢天灾饥荒,此消息定会传去敌国大王的耳中,则必定会派奸细来探听情况。”
庞临问道:“探听情况,之后呢?”
他缓缓侧身,启道:“之后,若是他们得知我东都流民四起,正处于祸乱之国。必定会举军来攻袭。而大军作战,必须会带上大量的粮草前来。军不可无粮,无粮则败。”
沈小蝉在外面边仔细的听,边认真的颔首。
太有道理了!
庞临似乎了然的长“哦——”了一声,与梅平边点首边对视一眼,双方心知肚明。
梅平笑说:“昀长的意思啊,我们都明白了。”
他说着,举起茶碗,喝了一口茶水。
此先,因为太过忧心,梅平进门竟一口水也未喝,导致茶水都凉了一遭再续
。
谢韫注视着他的茶碗,清声笑道:“子青啊,你进我草芦,这才饮上第一口茶水。”
庞临说道:“子青就是如此,别看他什么事都不在意的样子。实则事情来了,他比谁都担心。”
梅平朝着他的方向,复杂的看了一眼,道:“我可与肃德兄不熟,莫要如此点评我啊。”
庞临摇摇头。
谢韫清朗的一笑,眉眼润润。
沈小蝉只是在揣测着他所说的话,她道:“先生的计策,难道意图敌军的粮食?”
若真是如此,这风险太大了。
虽然这是极好的计策,若是能把敌军的粮食都“借”来,方圆数十里的流民百姓们,都足够他们过一整个饥荒的冬日!
里厢,正在商讨着。
不知过去多久,沈小蝉在外面站得有些发酸。
梅平与庞临缓缓从席上起身。
谢韫双手微礼,道:“此事能否功成,就拜托二位了。”
二人连忙回礼。
梅平道:“昀长如此客套,倒让我俩有些不适了。”
说着,看向庞临,庞临道:“放心,我们定会促成此事,早日让流民百姓们过好这难冬。”
谢韫便缓缓伸手,道:“请。”
梅庞二人便在他的示下,离开了里屋,出了草芦。
沈小蝉默默的站在一旁,看着两人笑着的背影离去。
谢韫纤身立在木阶上,在看见她的一瞬,缓缓的走下,来到她的身前。
“小儿在此,等候多久了?”
他眉眼带笑,温温然然。
沈小蝉起了玩笑的心思,有意抚着双膝道:“足足等了先生一个时辰,腿都酸了。”
她抚着双臂,有些发冷。
谢韫白润的手指挑开肩上的鹤麾,披在了她的双肩,低笑着道:“进屋吧。”
沈小蝉带着一抹舒松的笑,跟着他入内。
他将准备好的炭火,择了几块,投入暖炉中,递予她。
她
暖暖的接过,只道:“先生,我方才施完粥回来。先生猜,我在衙门前,碰到了什么?”
谢韫微微看了她一眼,笑道:“这又是在卖什么关子?你且直言便是。”
他的嗓音醇醇如清酒,醉人心怀。
沈小蝉捧着暖炉,说道:“有一群伪装成流民的人,他们行踪太过鬼祟,被我戳穿身份,逃了。也不知道衙门现在有没有抓到那帮人。”
谢韫微微沉顿了下,启声道:“什么样的人?”
她如实道:“直觉给人一身铁骨头的感觉,哪里有半点流民的样子,倒像是来杀人的。他们在打斗的时候,左手下意识的放在左边的腰际上,我认为这是将士才特有的惯性动作。所以猜测……”
他眸中清流般的闪闪,道:“猜测是敌军的奸细,混了进来。”
沈小蝉微微怔了怔,点了点头。
谢韫淡声启道:“很好,观察的很仔细。”
他执起案牍边的书卷,温柔的手掠过薄而清凉的竹简。
沈小蝉略有些无奈,想说,你弄错重点了。
县里的大门通行处,常常有一些朝廷的将士隔三差五的进县里巡逻不法人士,她在市集赶集的时候,曾经仔细观察过那些将士们,他们每个人动作整齐划一,左手按剑。
沈小蝉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其实方才我在门外,就已经听到了一些先生的计策。”
但后来具体怎么施行,他们的声音刻意压得太低,她渐渐听不见了。
她想知道,谢韫会怎么安排这场危险的行动。
沈小蝉微微调整了下坐姿,想要倾听他说。
谢韫只是淡雅的笑了下,道:“暂且,还不能告诉你。”
她的秀眉微微的拧在了一起,她都已经摆好姿势等他了,他居然不说了。
沈小蝉道:“要是能抓到敌国的奸细,让他们回去告诉他们的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