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比武容正青睡在隔

    容正青睡在隔壁房间, 料想并没容宣半夜离开的事。容宣一路翻窗回屋后,换下衣服就直接躺上床休息了。他双手枕在脑后,睁眼看着墙顶, 忽然想起自己刚不小心亲到姬凡的情景,心里莫升起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

    容宣形容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总之很奇怪,又痒, 又微妙。他来想去,睡意全无,最后只用被子蒙住头强行入睡。听说明日烟年公比武招亲, 在原着小说里也算个大场面,他打算去瞧瞧热闹。

    月升日落, 晨光破晓。

    天边渐渐『露』出一抹鱼肚白, 宫闱红墙都尚且笼罩在淡淡的晨雾中。

    往常这个时辰盛京城街上都没什么人,百姓尚且处于睡梦中,但不知是否因为公招选驸马一事, 举贤阁外挤满了剑士游侠。枫桥客栈恰好就在斜对面,众人比武时的打斗声丝毫不差传了过来, 容宣天还没亮就被吵醒了。

    他一个翻身从床上坐起, 推开窗户往外看去, 却擂台上比武的人仍是络绎不绝,打的胳膊腿满天『乱』飞。心想这些人也太拼了,天没亮呢这就打起来了?

    容宣准备下去看热闹,收拾妥当之后就直接去隔壁找容正青了。结果他刚刚推开房门就对方正靠在窗户边看底下比武,醒得比自己还早。

    永远不要小看打架对于一个武痴的诱『惑』力。

    例如在,容正青又把找媳『妇』的事抛到了脑后。他看比武看得兴致勃勃,骤然听身后传来的静, 回头一看,这是容宣,立刻虎着一张脸道:“臭小子,怎么这么晚醒,平日练剑懒惰!”

    容宣昨天去当夜猫子,起得自然不如平常早,走上前解释道:“爹,昨日房里闹老鼠,睡得不大好,所以起晚了。”

    容正青闻言瞥了他一眼:“这么说来,你昨日后半夜不睡觉跑出去就是为了躲老鼠?”

    容宣闻言身形一顿,下意识看向容正青,却对方一双眼睛好似看透人心。客栈墙壁不隔音,容正青又是一品高手,隔壁但凡个风吹草自然瞒不过他,看来容宣昨日翻窗户的静全被他听去了。

    容宣大脑开始飞速运转,正考着该用什么理由糊弄过去,后脑却猝不及防挨了一下,只听容正青在耳畔训斥道:“说,是不是跑到青楼楚馆那种方厮混去了?!”

    容正青想的很简单,容宣从小在蛮荒之长大,骤然来了京城,难保不被花花世界『迷』了眼睛。大半夜偷跑出去做什么好事,必然是去青楼厮混相好。

    容宣没想到容正青这么以己度人,还以为对方真的猜出了姬凡。他聪明的不再狡辩什么,只捏着鼻子认下了这个黑锅:“爹,错了。”

    容正青冷哼了一声:“就你那点伎俩,还想骗你老子?!”

    他语罢重重拍了容宣肩膀一下:“走,跟爹下去看比武!男子汉大丈夫就该看这种东西,温柔乡乃是削骨窝,少去那种不不四的方!”

    语罢直接揪着容宣下去了。

    举贤阁外的比武台下其实不止剑士游侠,还许多围观看热闹的百姓。毕竟太子今日很亲临举贤阁,谁不想一睹储君风采?

    容宣和容正青找了个高处,方便看比武。只台上一擅使重剑的高壮男子正和一用蝉翼软剑的年轻男子相斗。他一刚一柔,重剑伤不得轻灵,轻灵也击不开重剑,恰好走了两种极端对立的武功路子,一时竟是谁也奈何不了谁,早已胶着许久。

    容正青眯眼看了半晌,意考较容宣:“你知那使重剑的人是什么招数?”

    容宣原在看美女,骤然听他提问,下意识把目光转向比武台。他盯着那高壮男子看了几秒,对方的招数自己曾在剑谱中看过:“他擅使重剑,路子野蛮,不似大周剑走轻灵……像西凉那边的武士。他刚使了招,力挡千钧、斜空斩月、披沙拣金,这是西凉左家的成绝技,共计一十八斩。不过他未得精髓,应当只是四品外门弟子。西凉皇室若为选亲,绝不派这种人来举贤阁探路,他衣着光鲜,大抵只是被京中哪个高官收来看家护院的门客。”

    容正青闻言满意点头:“那使软剑的人呢,你看出来了?”

    容宣于是又盯着那使软剑的男子看了片刻。对方手中长剑奇薄奇软,一旦出招就像蛇一样缠了上来,甩也甩不掉。心中立刻了分辨:“他手中长剑韧而不断,与重剑相击亦不受损,整个大周只江陵陈家此等锻造功夫。这男子招式风雅,陈家君子剑中的如影随形、朽木不雕、『吟』风弄月已被他学得出神入化,虽是五品,对上四品却也不落下风。只惜招式太雅,锐气不足,与对方再拼耗体力下去,很快便被击下擂台。”

    容宣记忆力惊人,当初容母让他看过的那些剑谱都被记入了脑中。殊不知他言两语就轻易点破人家秘而不传的武功绝学,实在令人惊骇,周围已经不少人都暗中看了过来。

    他正靠在凉亭围栏边上看热闹,路边静静停着一辆马车。只一锦袍公子哥忽掀开轿帘从里面钻出来,双手叉腰,一脸恼怒的盯着容宣斥道:“那厮,你胡说八道什么,江陵陈家剑法精妙,怎么赢不了那个大胡子?!”

    容宣闻言循声看去,却是一富贵公子哥。他漫不经心笑了笑,拱手道:“那公子就当在胡说八道好了,在下口无遮拦,失礼了。”

    他从不与人正面起冲突。束玉冠,白衣缓带,落落大方,颇高士风范。拱手赔礼,反倒让对方不上不下的难受。

    那富贵公子看了容宣一眼,目光落在他手中的佩剑上,想起对方刚的一番言论,皱眉狐疑出声问道:“你也是剑士?”

    容宣闻言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中的剑,随意挽了个剑花,反手藏于身后,笑了笑:“装饰之物罢了,谈不上剑士。”

    他又没打算比武,低调吧。

    那富贵公子闻言正欲说些什么,只听周围传来一阵惊呼,原来那使软剑的男子因为体力不支,被对方击下了擂台。整个人飞出数米之远,直接吐了一口血。

    富贵公子状跳下马车,快步上前,又惊又气:“陈肃河!你怎么输了?!”

    陈肃河艰难爬起身,擦掉嘴角血迹,面『色』惭愧的道:“小郡王,是在下无,输了半招。”

    围观人群这恍然,原来这富贵公子竟是汝陵小郡王纳兰春。听说他上次去南山打猎,屁股被刺客捅了一剑,怎么不在家里养伤,又蹦跶出来了?

    就在此时,人群中忽然自让开了一条道路,只另外一绿衫公子摇着折扇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他颧骨高瘦,细眉小眼,面相刻薄,身后簇拥着护卫无数,看起来好不威风,赫然是东临侯从族内旁支过继来的新儿子,唤柳剑来。

    柳剑来慢悠悠摇了摇扇子,似乎与汝陵郡王不大对付,出言讥讽道:“纳兰春,就你手下那些残兵败将,也敢拿出来献丑,趁早让他滚回娘胎里练练吧!”

    那西凉武士瞧他,立刻从擂台上下来,退到柳剑来身后,恭恭敬敬叫了他一声“小侯爷”。

    很明显,这西凉武士则是柳剑来麾下的护卫,陈肃河是纳兰春麾下的护卫。不过汝陵王府与东临侯府素日从无交集,井水不犯河水,怎么无缘无故打起来了?

    柳剑来对这个问题也很好奇。纳兰春今天大清早就像了疯似的,带着一大堆人直接打上了府门,指道姓要找东临侯。听说东临侯被圣上派去安抚灾民,不在京内,又盯上了自己,无缘无故就要比武,谁输了就跪下来叫爷爷。

    都是京中横行霸道的世家子弟,谁怕了谁。柳剑来自觉被挑衅,当即应下了这件事。他约定好在举贤阁外比武,双方各出一人上台过招,一局定胜负。

    在很明显,纳兰春输了。

    柳剑来得意冷笑道:“纳兰春,你的护卫已经输了,还不跪下来叫爷爷?”

    纳兰春昨日收到风声,原来南山猎场遇刺一事与东临侯关。他想起自己被捅伤的屁股,恨得牙痒痒:“呸!日你『奶』『奶』的,爷爷乃是开国元老,凭你也配让叫爷爷?!柳贱人,你胆子就上台跟小爷打一场!”

    收拾不了东临侯,还收拾不了这个小鳖孙吗?!

    纳兰春语罢不顾护卫阻拦,竟是直接撸起袖子翻上了比武台。柳剑来听他出言不逊,气得脸『色』青:“纳兰春!你敢日『奶』『奶』!日你祖宗十八代!”

    纳兰春心想不仅要日你『奶』『奶』,晚上还要挖你家祖坟呢:“母亲乃是长宁公,与圣上一母同胞,你敢日祖宗十八代,柳贱人,你怕是不想活了吧?!”

    柳剑来闻言一噎,竟是不知该如何反驳。谁让纳兰春是皇亲国戚呢,他骂自己祖宗,自己却不骂他祖宗。血气上头,竟也撸着袖子爬上了比武台:“纳兰春,你胆子就不要用身份压人!你不是想打架吗,好,就与你打一场!”

    这二位竟是真的要打起来了。

    容宣状微微皱眉,不由得陷入了沉。他记得原着里没这么一出啊,难道是因为自己改变历史进程,产生了蝴蝶效应?

    就在他暗自纳闷的时候,纳兰青已经与柳剑来打了起来。他两个剑术平平,都是六品的下九流水平,偏偏兵刃奇好。一时竟是斗了个旗鼓相当,堪称菜鸡互啄。

    容正青不得菜鸡打架,眉头拧得死紧:“这二人哪里是比剑,分明是比贱!招不成招,力不力,找块石头碰死算了!”

    容宣正准备示意他稍安勿躁,却柳剑来气力不敌纳兰青,一时被击得后退了两步。他面『色』一阴,左手不着痕迹握住右手肘部,宽大的袖子垂落下来,黑洞洞的袖口似乎藏着什么。只听嗖的一声尖响,破空声如尖啸,枚细如牛『毛』的钢针从柳剑来袖中出,竟是直接朝着纳兰春膝盖『射』了过去!

    容宣率先察觉不对劲,状将脚边碎石一踢,凌空击出,恰好阻拦住那枚暗器,原路打了回去。柳剑来一时不防,胸口中了自己的毒针,当即跌下擂台,捂着胸口噗吐了一口黑血。

    他的护卫状连忙上前,七手八脚的将人扶了起来。

    “小侯爷!你没事吧小侯爷!”

    “小侯爷中了毒针,是谁下的黑手?!”

    纳兰青还没反应过来生了什么事,一脸茫然站在原。他还没出招呢,柳剑来怎么就吐血了?

    东临侯已丧一子,后又从族兄那里将柳剑来过继,自然不舍得让这根独苗苗再出什么差错,故而身边配备的护卫都是个中好手。

    一须皆白的老一掌击中柳剑来后背,用内力将他胸口的毒针『逼』出,随即目光如炬看向人群中的容宣,声音尖锐冷厉:“你是何人,好大的胆子,竟敢伤了小侯爷!”

    众人循声看去,却他难的对象是一白衣公子。

    “一个过路人罢了。”

    容宣迎着众人的视线,恃无恐。只他淡淡挑眉,手中长剑一翻,剑鞘尖端直接隔空对准了柳剑来的袖子,目光凛然的沉声反问道:“举贤阁共七律十二规,凡台上比武,除剑外不携带任何暗器,倘若暗箭伤人,需自断一臂。敢问这位小侯爷,你袖中藏的是什么东西?”

    柳剑来闻言脸『色』青白变幻,难看的紧,无意识藏住了自己的右手,显然是心虚了。

    纳兰春闻言这回过味来,恼怒斥骂道:“你个小鳖孙,敢暗箭伤?!”

    那白须老却已经盯上容宣。他目光阴毒,直接飞身跃起,右手成爪朝着容宣脑门击去,竟是想直接取了他的『性』命。出手间内力浑然天成,已然是品巅峰!

    众人目光惊讶,心想东临侯真是好大的手笔,堂堂品剑士若入军中也堪任一营统帅,他竟是直接给了柳剑来这个纨绔子弟当护卫,那白衣公子只怕凶多吉少了!

    然而出人意料的还在后面。只那白衣公子身后还站着一中年男子,原一直在围观看热闹,眼白须老袭来,他直接飞身迎了上去。二人掌力相击,白须老竟是毫无反击之力,被一掌打落在,震起尘埃无数,直接吐血昏死了过去。

    “敢伤儿子,找死!”

    容正青虎目圆瞪,从头到尾连剑都没出,闪电般一掌就把人打得半死不活。

    柳剑来的护卫已经吓傻了。

    围观的剑士游侠状心中一片惊骇,不由得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人的武功好生厉害,一招就毙了品剑士,盛京什么时候多了个这么厉害的老妖怪,他到底是二品?还是……

    一品?!!!

    容宣也没想到容正青忽然出手,吓了一跳。但迎着周遭探究惊惧的眼神,他也只硬着头皮强装淡定,为容正青刚的行为找个理由,淡淡皱眉道:“暗箭伤人就不该,恼怒伤人则是不该,这针一掌就当送你的,长个教训吧。”

    语罢不着痕迹给容正青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跟自己离开。容正青也觉得自己莽撞了,冷冷瞪了柳剑来等人一眼,转身和容宣离开了此处。堪称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

    纳兰春状这恍惚回神,心想自己该不是遇到了什么世外高人吧?他眼容宣等人离去,终于反应过来,一把推开周围的仆从,连忙快步追了上去。

    “先生等等!先生!且等等!”

    容宣觉得这道声音些耳熟,下意识回头看去,却纳兰春竟是捂着屁股追了上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先生等等!……跑不了……”

    容宣上下打量着他,心想纳兰春追自己做什么:“公子事?”

    纳兰春虽然骄横任『性』,但又不代表他傻。容宣识不俗,他身后那男子的武功是高深莫测,再加上这二人救了自己『性』命,说什么也得把人留下来再说。

    纳兰春抱拳行了一个江湖礼,倒是相当洒脱:“刚是眼不识泰山,与先生言语上些冒犯,还望莫怪。先生刚救了在下的『性』命,在下无以为报,想略备薄酒酬谢一二。”

    纳兰春不学无数,勉强憋出一段文绉绉的话,已然是不容易。

    然而容宣却拒绝了:“举手之劳,不必言谢。”

    纳兰春心想不愧是高人风范,说什么也得把人笼络过来,赵素那小子求贤若渴,看他回头怎么谢自己:“先生刚参加比武,莫不是想参与招亲?举贤阁的挂已经结束了,今日午时公便要在四方楼内开始招选驸马,百官齐聚。与太子相熟,以替先生留一个位置。”

    容宣还是拒绝:“多谢,不过在下无意迎娶公。”

    他是不婚义。

    纳兰春挠了挠头:“公貌若天仙,先生为何无意?”

    容宣只找借口推辞,白衣翩翩,稳重自持:“在下已家室。”

    话音刚落,后脑勺就猝不及防挨了一巴掌,只听容正青骂道:“个屁的家室,你媳『妇』儿都跟人跑了,在机娶公,为什么不去?!”

    容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