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改写结局沈凉大脑
沈凉大脑混沌, 以至于他习惯『性』忽略了系统的提示音。在酒精的作用下昏昏沉沉，醺醺醉醉，紧扣住邵衾寒的手, 深深陷入床榻间。
喘息，低叹。
拥抱, 亲吻。
他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中情景光怪陆离, 最后又终归于平静。拥着身旁的沉沉睡去，温暖且契合。
墙上的时钟滴滴答答，象征着时间的流逝。
*
“笃笃笃——”
沈凉清早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的, 外好像有在叫他，催命一。他尚且困倦, 连眼睛都睁不开, 皱眉『迷』『迷』糊糊翻了个身：“谁啊……”
张妈上了年纪，『性』子温吞，敲门从来都不会这么急促。
沈凉困得不想动, 外的敲门声却更响了：“沈凉！你再不开门我就报警了！”
报警……
报什么警？
沈凉听见这两个字，脑子终于清醒了一点。他努力睁开眼从床上起身, 烦躁掀开被子下床, 正打算看看哪个王八蛋敢吵他睡觉, 然而未走两步，就猝不及防被脚边的茶几磕到腿，噗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嘶……”
艹他大爷的。
沈凉捂着膝盖，不禁倒抽一口冷气，心想是什么鬼东西把他给绊倒了。然而这一看不要紧，当他发绊倒自己的东西是一张白『色』茶几时，整个却如遭雷击, 直接愣在了当场，脸上血『色』瞬间褪去。
这不是他的房间……
确切的说，不是他和邵衾寒住的那间，而是沈凉在实世界的房子。
但怎么可呢……
怎么可呢？
沈凉下识想从地上起身，然而浑身力气却像被抽空了似的，又跌坐了回去。
门外的敲门声愈发急促：“沈凉！你在不在里？！”
怎么可呢？
他怎么会回到实世界了呢？
沈凉白着脸从地上踉跄起身，他『摸』了『摸』棱角冷硬的茶几，又『摸』了『摸』柔软的床铺，脸上仍是不可置信，最后扑到镜子前，猛的扇了自己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整个世界都静了下来。
沈凉头都偏了过去，他苍白的侧脸浮出一个鲜红的巴掌印，耳边嗡嗡作响，维持着那个姿势，许久都没动。
门外的发出最后通告：“你再不开门我就直接踹了——”
他话音未落，只听咔哒一声轻响，门开了。沈凉『色』苍白的站在门后，眼下青黑，整个好似丢了魂一。
一名男站在门外，见状微微挑眉，慢半拍收回了准备敲门的手。他身长玉立，容貌优雅，只是说出的话却带着与外表不符的毒舌：“真难得，我以为你猝死了。”
语罢轻轻甩了甩自己敲门敲红的右手。
沈凉在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没办法回答他任何问题，见是楚熹年，慢半拍问：“你怎么来了……”
楚熹年和沈凉同是一个文学网站的作，实生活中也算朋友，关系熟稔，只是平常大多数时间都在网上交流。
楚熹年闻言径直进屋，在沙发上落座，他双腿交叠，然后示了一下自己手里的书稿，言简赅：“学术交流。”
他说这句话时，表情微妙，看起来有些不大情愿。
沈凉闻言动作一顿，静静盯着他：“……你脑子没病吧？”
楚熹年是写正剧的，作品一字一句都严谨得堪比学术研究。沈凉当初曾拜读过那么几章，然而总有一种上历史课想打瞌睡的感觉，最后干脆就放弃了。
沈凉觉得楚熹年的书实在烂透了，比老太太的裹脚布臭。
楚熹年觉得沈凉的书简直狗血浇头，实乃网文界败类。
简而言之，他们谁也看不起谁。
楚熹年今天莫名其妙跑来说要跟沈凉进行“学术交流”，简直是天方夜谭。
“我也不想，但编辑说我的书缺少一些热元素，让我向你……请教一下。”楚熹年出于自身素养，忍住了想翻白眼的冲动，他把一厚厚的手稿放在桌上，思很明显，让沈凉帮着“掌掌眼”。
沈凉在不太有精神，他慢半拍应了一声：“哦，你放那吧，我回头帮你看看。”
楚熹年拿起桌上的水杯，见里有浮灰，又重新放了回去。想了想，是认真叮嘱：“这书我写了五年，你好好看。”
和沈凉这种没心没肺的作不一，楚熹年自己书里的每一个物都很认真，认真到可以花五年时间修修改改，才堪堪写出一手稿。
沈凉连沙发都懒得坐，直接坐在了地毯上，他拿起楚熹年的手稿看了眼，见封上写着四个遒劲有力的字——
《千秋封侯》。
沈凉扯了扯嘴角：“哦，挺像你的风格。”
他来是很爱笑的，但不知为什么，在连笑都变得很勉强。
楚熹年看了他一眼，支着头问他：“睡了两天两夜，你有什么感受？”
沈凉闻言一愣，他下识去寻找自己的手机，打开屏幕看了眼时间，结果发自己真的睡了两天两夜，不由得一愣：“你怎么知？”
楚熹年淡淡：“哦，没什么，我已两天没看见你和读撕『逼』了。”
沈凉的书招骂，也好不到哪去，然而他总是很热衷于跟读撕『逼』骂，并把这种行为当做乐趣。每天必撕一场，风雨无误。
楚熹年每次无聊了，就会点进沈凉的评论区围观一下，权当生活忙碌之余的调味品。
沈凉就知楚熹年那张狗嘴吐不出象牙，闻言冷笑一声：“我不想撕『逼』了不行吗？”
“可以，”楚熹年换了个坐姿，指了指垃圾桶，“但是你的垃圾已臭了，至少两天没丢了吧。”
屋里味挺大的。
沈凉无声抹了把脸：“你来就是为了提醒我倒垃圾？”
楚熹年笑了笑：“也不全是，我来确认一下你是不是活着，毕竟一个猝死在家里都没知，好像有点惨。”
这是一个孤独刻进骨子里的时代。一个没有血亲且不喜欢社交的，万一哪天悄无声息死在家里，也许尸体臭了都没知。
这大概也是“社交”二字存在的义之一，不为排解孤独，哪怕只是为了有发你的死亡。
沈凉闻言身形一顿，他不知想起了谁，胸膛起伏一瞬，好半晌都没说话。凌『乱』的头发遮住了他眼底的神情，也遮住了他在另一个世界遥远的记忆。
楚熹年从进门时就察觉到了他情绪的反常，却想不出原因是什么。思索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最后只归类于《薄情错爱》那小说的原因——
好像许多读都在评论区吵嚷抗议，要求沈凉重写书中一个反派的结局。
但依照楚熹年沈凉的了解来看，他是不大可会改结局的：“你在想那个反派的事吗？”
沈凉闻言终于有了反应，他慢慢抬头看向楚熹年：“……谁？”
这个字又干又涩，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楚熹年是不可去看沈凉那种狗血文学的，他充其量只是觉得围观沈凉和读撕『逼』骂比较有乐趣。但好在他记忆力不错，思索一瞬，想起了读总是挂在在嘴边的那个名字，皱了皱眉，不确定的：
“邵……衾寒？”
邵、衾、寒……
这个字慢慢念出来，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沈凉甚至分不清这个到底是真的存在过，是自己做梦的臆想。
沈凉用力眨了眨眼，他喘了口气，想回答楚熹年一些什么，然而喉咙却像堵着东西似的，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他该说什么？
沈凉控制不住的攥紧指尖，他到底是该说自己做了一个荒诞离奇的梦，是说自己真的曾去过那个世界？
可自己离开的时候连一句话都没来得及给邵衾寒留下，系统也彻头彻尾的消失了，就好像他们从未出。
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他们的存在……
沈凉不想在楚熹年这个毒舌男前哭，太丢了。他把脸深深埋入掌心，沙哑且含糊不清的：“嗯，可吧……”
楚熹年从沙发上站起身，皱了皱眉，他视线在沈凉脸侧的巴掌印上扫过，略有些担忧的：“沈凉，你今天很奇怪。”
沈凉不反驳，他把脸缓缓埋进臂弯，声音低沉：“可吧……”
但他是想说些什么，哪怕只是寻找一丝认同。
“我好像穿越进我的小说里了……”
他的话题跳跃度太快，但楚熹年是勉强跟上了，似笑非笑：“穿越？你下一作品的新素材吗？”
沈凉闻言慢慢抬起了头，于是楚熹年发他眼眶有些发红，里好像深藏着些什么不为知的事，看一眼便让觉得沉重：“我说我穿越进了我写的小说里，你信不信？”
楚熹年：“不信。”
他顺带着鄙视了一下沈凉的大脑，修长的指尖着自己太阳『穴』绕了一个圈，慢悠悠：“过久的睡眠会造大脑思维迟钝，你可以理解为自己做了一个比较真实的梦，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胡话，我会怀疑你没念过书。”
沈凉闻言气得眼前一黑，差点倒在地上，好险用手扶住了桌子：楚熹年这个狗杂种！
狗杂种抬手理了理自己的衣角，准备离去，临走前留下了一句话：“过两天有个线下交流会，到时候一起聚餐，别忘记了，有，我的书，你记得认真看。”
他说完离开屋内，顺手贴心带上了房门。
伴随着咔哒一声轻响，房间彻底安静了下来。
沈凉一个坐在地板上，无心顾及楚熹年的离去。他慢慢仰头看向上方的天花板，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然而直到他脖子都酸了也没看见想看的。
“系统……？”
沈凉轻轻出声，尾音逐渐消弥在空气中，但没有应他。
“系统——”
沈凉音量高了些，藏着一丝自己都不知的无助与恐慌，但是没有应他。
“系统！”
沈凉忽然红着眼，用力砸了一下桌子，他额角青筋暴起，几乎是声嘶力竭的着空气喊：“你他妈的倒是出来啊！”
“出来啊！”
起码告诉他，这一切不是一个梦，邵衾寒真的存在过，真的存在过……
他穿越的毫无预兆，离开的时候也毫无预兆，最起码让他给邵衾寒留一句话，叮嘱些什么。那个好不容易才脱离原来糟糕的生，万一又走回去该怎么办？
邵衾寒好不容易戒了『药』，万一又开始吃了怎么办？
他怕黑，每天晚上都睡不着，自己走了，他该怎么办？
沈凉十指贯穿自己发间，缓缓收紧。他甚至不敢去思考自己走了之后那个世界会颠覆什么子。一滴泪水顺着眼眶直直砸落在地板上，沁出一片微小的湿痕。
沈凉浑身颤抖，他甚至开始怀疑那短暂的几个月仅仅只是自己做的一个梦，邵衾寒是假的，系统是假的，故事也是假的。
可那个明明那么真实的存在过，就活在他的记忆里。
难真的是梦吗？
这个认知让沈凉的力气一瞬间被抽空殆尽，他痛苦闭眼，不接受这个答案。直到无中看见书桌上的电脑，才踉跄着爬起来，指尖颤抖的打开了小说网站。
他已有两天都没登录，评论区已累积了很多未读信息，但内容都大同小异。一条接一条的弹出来。
【一血书改邵衾寒结局！艹为沈炎那种小白花把自己整的这么惨，值得吗？！】
【虽然知狗血是作一贯的作风，但emmm这也太狗血了】
【狗作不改结局，诅咒你吃泡没调料包】
【万血书改结局！作别装傻不冒泡！】
【两天没上线了，不知去哪里逍遥自在了，这结局真让闹心】
沈凉读过那一条条评论，坐在电脑前好半晌都没动。他滑动鼠标，点开了最后一章属于邵衾寒的番外，一段熟悉到骨子里的文字慢慢映入眼帘——
【沈炎最后一次见邵衾寒，是在医院里。他站在走廊外，隔着窗户看去，发那名曾在z城只手遮天的男，时正坐在地板最阴冷的角落，双手抱膝，一动不动。
邵衾寒没死，也没傻，他只是疯了……
他很多年前就已疯了，只是后来为了得到沈炎，疯了个彻底……】
这是邵衾寒的结局。
这是……沈凉曾给他的结局……
寥寥几笔，写尽他数年之伤。
沈凉坐在屏幕前，视线控制不住的开始模糊。他一言不发的低下头，指尖陷入掌心，额角青筋暴起，强自忍耐着什么，泪水顺着通红的眼眶掉进键盘缝隙，模糊了上的字母。
“邵衾寒……”
他压抑着喉间的哽咽，肩膀抖动，
“不起……”
不起……
他曾想把他带出深渊，也曾想给他一个众艳羡的圆满结局。可这故事结束得太仓促，他没来得及动笔，邵衾寒也没等到他的结局。
沈凉指尖覆上键盘，几乎是颤抖着，一个字、一个字删掉了邵衾寒的结局。他近乎麻木的重复着这个动作，可等剩下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就再也下不了手了。
他是如喜欢邵衾寒，喜欢到不忍心改变他半分，就连半个字，半个标点符号都不想删去。只想那些悲剧清除，留下一个干干净净的邵衾寒。
可偏偏又是那些悲剧苦痛塑造了邵衾寒。
这一个，由苦痛阴暗塑造出来的物……
他该用多少词句，才把心中那个原原的写出来……
读在屏幕那头，依旧为邵衾寒的结局感到难平；而沈凉在屏幕这头，终于开始改写故事。
他觉得这次自己心中的结局，应该会让读满吧。
然而在书桌前枯坐半天，却字句难落。
文档干干净净的一片，什么都没有，就好像沈凉在的心，空洞茫然。
天『色』一点点的暗了下来，光影在地板变幻游走。在书桌前静坐许久的男子仿佛终于识到时间的流逝，动了动僵硬的身形，抬手关掉电脑，准备去浴室洗漱。
他删掉了一切，却连半个字都没补足。
沈凉胡『乱』吃了些东西垫肚子。进浴室洗澡的时候，大脑仍然混沌。他着镜子脱下衣服，心想以后再不熬夜，也再不做这么荒诞的梦……
花洒开启，热气弥漫，镜子很快变得雾蒙蒙一片。
沈凉习惯『性』擦了两下，直到出一块清晰的地方，这才慢慢落下手。然而视线不掠过自己右肩，却发上有一个浅浅的牙印，就怔住。
“……”
沈凉一瞬间怀疑自己眼花了，他摩挲着自己的肩膀，不明白邵衾寒曾咬出的伤口为什么会出在实世界的自己身上，神情诧异错愕。
几息之后，沈凉眼眶控制不住的红了。
那不是梦……
他没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