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落井下石
“楚羽，回到过去……逆天……改命……”
耳边，那道女声逐渐迷糊，直至在楚羽的脑海中完全消失。
“我……会的”
撕裂神魂的无边痛楚逐渐退去，六识触感缓缓回归，楚羽竭力睁眼，抬手抹去面额的泪水。
入眼，是熟悉却杂乱无比的房间，房内的箱柜被翻倒在地，似被洗劫过一般。
淅淅索索的声音传来，楚羽目光一转，就看到一名背对自己的妇人蹲在地上，在打翻的箱子里乱翻乱找。
“这是……五百年前的……家？”意识逐渐恢复，楚羽终于意识到什么，面色先是惊愕，随即又悲又喜！
悲的，是那个女人为了他焚烧毕生圣力，身死道消。
喜的，是她的牺牲没有白费，他楚羽，从大破灭的天衰中逃出来了。
“没想到啊，我楚羽居然真的穿越岁月长河，回来了！”
确认无误后，楚羽激动得浑身微微颤抖，刚想爬起，脑袋就传来钻心的阵痛，丝丝温热的液体顺额淌下，淡淡的血腥钻入口鼻。
有伤在身，且不轻。
听到动静，背对楚羽的妇人霍然转身，一张满脸忧色的妇人脸庞映入眼帘，赫然正是记忆中的娘亲罗凤岚。
“啊，羽儿你醒了，别乱动！”
看到挣扎着要爬起的楚羽，罗凤岚连忙上前扶起儿子，一脸心痛地道：“你的筋脉内府受创严重，不要乱动。”说话间，眼中隐约有泪光闪动。
“娘……我这是？”
按耐住内心的激动，楚羽抹了一把额头上溢出的鲜血，轻轻转过头望着眼前的母亲，缓声问道。
自家族巨变后，父母双双战死，双亲的身影已经很模糊了。
“你参加学院的晋级考试，被赵长风打伤了，你记不起了吗？”
望着一脸茫然的儿子，罗凤岚再度紧张起来，难道儿子脑袋受创，失忆了？
“学院晋级考试？赵长风？”楚羽喃喃念叨了几遍，一些极度模糊的记忆缓缓浮现，逐渐有了些印象。
“羽儿，
你别吓娘啊，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听到儿子的喃喃自语，罗凤岚的面色顿时就变得煞白。
修炼之人，脑袋的创伤最是难治，一旦落下后遗症，一辈子就废了。
“娘，我没事。”
轻轻摇头，楚羽眯眼细细扫视了一遍房间，一些消逝已久的往事逐渐浮现心头，他……回到了十八岁。
学院晋级试！
赵长风！
很快，消弭的记忆回归，楚羽的脸上不经意地掠过一丝杀气，学院晋级考试期间，他被赵长风打成重伤，也正因此事，为楚家招来灭族之祸！
此事，亦是他人生的转折点。
“娘，爷爷是不是被赵家扣住了？是不是赵家硬说老爷子偷盗血龙果，要我们拿钱赎人？刚才翻箱倒柜，娘你是在找钱吧？”
“这点钱，只是杯水车薪吧？”
面对儿子连珠炮弹般的话，罗凤岚听得目瞪口呆。
这些事，全是楚羽重伤昏迷后发生的，他是怎么知道的？
楚羽是族中天资最好的男丁，晋级考试受伤后，楚家上下急得团团转，找了许多名医也无法医治。
最终，有名医建议血龙果一试。
不过，血龙果是炼制“血龙丹”的主药，而“血龙丹”则是伏霞境冲击灵元境的灵丹，珍贵无比。
即便如此，老族长还是亲自带上财物找上赵家，欲购买血龙果，却不料被赵家诬陷老族长私闯药园，欲偷盗血龙果，当场擒住。
重生后的楚羽，自然清楚赵家此举的阴险与毒辣。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而已！
前一世，赵家以老族长偷盗血龙果为由，借机将楚家赶尽杀绝，夺走青木鼎！
楚羽侥幸逃入魔墟捡回一命，在魔墟中被药魔收留，成为药奴，九死一生。
后来药魔被古来如干掉，楚羽夺得丹典，行走青冥天下，历经磨难，终成战力超群的神道圣师。
只可惜，青冥天下已经走到天界既定的岁月尽头，大破灭降临，人界诸强不甘坐以待毙，他们合力冲击南天门
，企图冲入天界打破岁月之轮。
但天界真仙死守门户，诸强徒劳无功，尽皆陨落！
最后一刻，一直爱慕他的西荒圣母舍命相救，打破岁月长河，将他的一缕神魂送了回来。否则，他楚羽早已化为虚无，消弭于天地间。
哼，什么仙人，狗屁仙人！
再活一世，楚羽对于天界的岁月之轮已有十分深刻的认知，对仙已不再心存敬畏。
这一世，要葬尽天界诸仙！
楚羽眼中精光闪烁，这次回来，肩上的担子不可谓不重。当然，那些都是以后的事，眼下，还得先解决赵家之祸。
“羽儿，你……怎么知道的？”
罗凤岚满脸惊愕地盯着儿子，不知是不是错觉，眼前这个面容冷峻、气势沉稳的儿子令她生出一丝陌生之感。
“那个……昏迷之时，迷迷糊糊中听到的。”
胡乱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楚羽话锋一转，问道：“对了，祖祠是二爷在守吗？里面的青木鼎还好吧？”
“恩，一直是你二爷镇守，你问这个干什么？”
罗凤岚有些疑惑，伸手将楚羽拦下，蹙眉道：“你身上还有伤，好好休息，家里不会有事的。”
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楚羽强忍着伤痛爬起，咬牙道：““没时间了，赵长陵那个疯子要来了！”不顾母亲的劝阻，一瘸一拐地往祖祠走去。
或许是沾染岁月长河伟力的缘故，这会儿工夫，身上的伤痛已经减去了大半，气力也恢复了不少。
“赵长陵要来？”罗凤岚禁不住心中一惊。
赵长陵这个名字，这段日子在青阳镇可谓是如雷贯耳，堪称镇上世家的噩耗，他出现的地方，伴随着杀戮！
一年前，赵长陵破入灵元境，依仗宝器之威，一日之间连挑数个世家，其中几个弱势的世家还被夺走镇族之宝！
他名为磨炼，实为杀人夺宝，这一切都是为进入学院内门做准备！
期间，也有人联手伏杀，但却反被赵长陵灭掉大半，更是助长其气焰
。
这段日子，镇上各大家族俱是人心惶惶，而这次，他盯上了楚家。
“不用担心，孩儿能摆平！”
察觉到母亲的担忧，楚羽停住脚步，转身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大白牙。
脸上，杀气森然。
……
楚家祖祠，泾渭分明地坐着两排人。
大堂中间，堆满一幅幅的古玩字画、流光溢彩的金银玉器、珠宝首饰，都是价值连城之物。
这几乎都是楚家的全部家底了。
“楚老二，看在咱们两家相交多年的份上。”
左边，坐在座首的一名黑袍微胖老者放下茶杯，瞥了一眼地上的物事，摸着嘴角的胡须，慢悠悠地道：“这堆财货，我出一万金收了。”
“什么！”
“才一万金？！”
此话一出，楚家族人顿时一片哗然，随即面露怒色，这是赤果果的趁火打劫、落井下石！
别说那些金银玉器，单说其中的几副古物字画，就已是价值千金。
“简直欺人太甚！”
右边，坐在中间的精瘦中年人拍案而起，怒视黑袍老者，喝道：“马老儿，我楚家纵使一时落魄，也轮不到你来此撒野！”
“呵呵，啸天老弟，稍安勿躁。”
作为马家家主，马东海是个合格的老狐狸，皮笑肉不笑地道：“说实话，眼下你们得罪了赵家，我这次上门，风险是极大的。”
“所以，这个价钱，自然是要低一些的。”
后面这句话，他是对着坐在楚家的首位上，那名眼睛半眯半合的老者，楚家老二楚鸣鹤说的。
“正是正是，赵家势大，此番前来，我等也是冒很大风险的。”
坐在马东海下首的众人纷纷附和，他们都是一些小帮派小家族的话事人，此次跟随马东海前来，显然是落井下石、分一杯羹而已。
“哼！”
听到赵家，楚啸天的面色有些难看，冷哼一声，不再出声。
见此，马东海几人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里的蔑意，楚家已经大难临头了。
“咳～吃相不
要太难看，一口价，两万金吧。”
忽然，楚家老二楚鸣鹤轻咳两声，睁眼扫了马东海一眼，缓缓说道：“此外，我楚家这一批的铁木也长成了，约莫有三百之数。”
“这……就两万金吧！”
马东海本想拒绝，但听到铁木二字，神色一动，连忙点头道：“既然如此，咱们谈一下铁木的事吧。”
其余众人也都连连点头，都看到对方眼里的喜意，他们正是为此而来。
楚家产的铁木，是制作硬弩一等一的好料。
“这批铁木，我赵家要了！”
就在这时，一把洪亮的年轻声音从门外响起，话音之间，一道修长的人影御空越过楚家族人头顶，直直落入大堂中央，稳稳落地。
名目张胆地飞入楚家大堂，显然是不把楚家上下一众高手放在眼内，已是嚣狂至极！
下一刻，楚家众人勃然大怒，纷纷怒喝。
“大胆！”
“楚家大堂，岂容放肆！”
“拿下他！”
当即，楚家当中就有三名高手飞身而起，合力围攻上去，拳掌间罡风呼啸，大堂内刹那间杀气升腾、元气激荡。
楚家即使没落，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的，在这一刻，马东海等一些准备落井下石的人看得暗暗皱眉，心中忌惮。
“不自量力！”
来者蔑笑一声，也不闪避，右掌微微收拢，瞬息之间弹出三指！
噗！噗！噗！
破空声中，三缕淡青色的指劲激射而出，精准命中三人，闷哼声中，三人吐血倒飞而回，重重摔落在地！
三人倒地哀嚎，刺鼻的血腥味悄然弥漫开来，肃杀之气渐起。
唰！
三位灵元境高手竟不是来人一合之敌，场中所有人面色剧变，齐刷刷望向落地那个一袭青衣、气势凌厉的高大青年。
“居然是他！”
“赵长陵！”
“赵家第一天才，灵元境巅峰，有望成为学院最年轻的内门弟子！”
看清来人后，众人纷纷惊呼出声，堂中登时就有不少人面露俱意，心中打起了退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