责备

    为什么你眼里有了眼泪,我的孩子?

    他们真是可怕,常常无谓地责备你。

    你写字时墨污了你的手和脸-这就是他们所以骂你不洁的原故么?

    呵,不对呀!他们也敢因为圆圆的月用墨涂了脸,便骂她为不洁么?

    他们总要为了一件小事去责备你,我的孩子。他们总是无谓地寻人错处。

    你游戏时扯破了你的衣裳-这就是他们所以说你不守规矩的原故么?

    呵,不对呀!秋之晨从他的破碎的云衣中露出微笑,那么,他们要叫他什么呢?

    他们对你说什么话,尽管可以不理他,我的孩子。

    他们正把你做错的事列成一个长表。

    谁都知道你是十分喜欢甜的东西的-这就是他们所以称你做贪婪的原故么?

    呵!不对呀!我们是喜欢你的,那么,

    他们要叫我们什么呢?

    审判官

    你想说他什么尽管说罢,但是我知道我孩子的错处。

    我爱他并不因为他好,只是因为他是我的孩子。

    你如果把他的好处与坏处两两相权一下,恐怕你就会知道他是如何的可爱罢?

    当我必须责罚他的时候,他更要成了我身的一部分了。

    当我使他眼泪流出时,我的心也和他同哭了。

    只有我才有权去骂他,去责罚他,因为只有爱人的才能惩戒人。

    玩具

    孩子,你真是快活呀,一早晨坐在泥土里,耍着折下来的小树枝儿。

    我微笑地看你在那里耍着小枝的碎梗。

    我正忙着算账,一小时一小时在那里加叠数字。

    也许你在看我,想道:“这种好没趣的游戏,竟把你的一早晨的好时间夺去了!”

    孩子,我

    忘了聚精会神耍枝子与泥饼的方法了。

    我找出贵重的玩具,收集起金块,银块。

    你呢,无论找到什么便去做你的快乐的游戏,我呢,却把了我的时间与力气都费在那些我永不能得到的东西上。

    我在我的脆薄的独木船里,奋勉地航过欲望之海,竟忘了我也是在那里做游戏了。

    天文家

    我不过说:“当傍晚圆圆的满月挂在劫丹波的枝头时,有人能去捉它么?”

    哥哥却对我笑道:“孩子呀,你真是我第一次看见的傻孩子。月儿离我们这样远,谁能去捉他呢?”

    我说:“哥哥,你真傻!当母亲向窗外探望,微笑地往下看着我们游戏时,你也能说她远么?”

    哥哥还只是说:“你这傻孩子!但是,孩子,你到哪里去找大网,能捉得住这月儿

    的大网呢?”

    我说:“你自然可以用双手去捉住它呀。”

    但是哥哥笑道:“你真是我第一次才看见的傻孩子。如果月儿走近了,你便知道他是多大了。”

    我说:“哥哥,你们学校里所教的,真是没有意义!当母亲低下脸儿向我们亲嘴时,她的脸看来也是很大的么?”

    但是哥哥还只是说:“你真是一个傻孩子。”

    云与波

    母亲,住在云端的人对我唤道-

    “我们从醒的时候游戏到白日终止。

    我们与黄金色的曙光游戏,我们与银白色的月亮游戏。”

    我问道:“但是,我怎么能够上你那里去呢?”

    他们答道:“你到地球的边上来,举手向天,就可以被举于云端了。”

    “我母亲在家里等我呢,”我说。“我怎么能离开她而来呢?”

    于是他们微笑浮游而去。

    但是我知道一件比这个更好的游戏,母亲。

    我做云,你做月亮。

    我用两只手遮盖你,我们的屋顶就是青碧的天空。

    住在波上的人对我唤道-

    “我们从早晨唱歌到晚上;我们前进前进地旅行,也不知我们所经过的是什么地方。”

    我问道:“但是我怎么能加入呢?”

    他们告诉我说:“来到岸旁,站在那里紧闭你的两眼,你就被带到波上来了。”

    我说:“我母亲傍晚的时候,常要我在家里-我怎么能离开她而去呢?”

    于是他们微笑,跳舞地滚过去。

    但是我知道一件比这个更好的游戏。

    我是波,你是奇异的岸。

    我要流滚而进,进,进,带着笑,碎在你的膝上。

    没有一个人在世界上知道我们俩在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