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番外顾情的结局。
“她来做什么？”
时雨听话, 率先皱眉。
兰因也些诧异地挑了下眉梢，醒来至今，几次相见, 顾情对她都是一副能避则避模样, 今竟然亲自找上门, 真是让人惊诧。
“子, 您说她会不会是因为……”想一个可能，时雨蹙起柳眉, 扭头看她。
“你觉得她是因为和萧业和离，来找我麻烦？”兰因笑问, 余光瞥见时雨面『露』担忧，又忍不住笑，“放心，她没么大胆子。”
她个妹妹，心思手段不是没, 若没, 些年也不会哄得萧业几次三番往她那边跑, 可偏偏『性』子生得胆小，做事也不算高明, 上辈子做最过火也不过是和耶律燕哥说一句“萧业最爱不是我, 是我姐姐”……即便换作一世, 明知萧业举动和心思，也从来不敢找她面前，即便见面也是得乖乖喊她一声阿姐。
样人, 因为和离来找她麻烦，实在是天夜谭，不过她来找她原因, 想必和萧业着脱不了干系。
兰因其实并不想见，她不想理会他们两人事，但也知晓顾情脾『性』，人看着柔弱，实则却拗得很，既然都动找上门了，必定是话同她说，即便她次把人打发了，想必之后是会想法子来找她。
与其时候麻烦，倒不听听她究竟要说什么。
“徐家宴席定在什么时辰？”兰因问时雨。
时雨答，“定在巳时四刻。”
看了一眼滴漏，今没过辰时，兰因略一沉『吟』后说，“把人请外间花厅。”
平时家来人，若相熟，兰因都是把人直接请房叙话，至花厅，她一般都是招待那些关系不怎么亲密客人，等丫鬟应声过去，兰因又问了一声祖母在什么地，知晓她在佛堂，也就免了过去打扰心思。出了年，就连寒风都变得不怎么凛冽了，兰因却因怕冷，依旧拥着一身狐裘往外走。
因为元宵将近，府早早挂上了彩灯。
走花厅时候，顾情已经来了，她没带下人，一个人坐在椅子上，低着头怔着神。
身边放着一盏冒着热气热茶，她没碰，两只细白手交叠放在膝上，比起那次相见，她看着更加瘦了，从前那张惹人怜爱小脸今是一点肉都没了，两颊微陷，衬得那双黑白明眼睛倒是越发大了。
因为屋子里烧着地龙，她身上斗篷被解下来放在一旁。
能感觉出她那身素白『色』缠枝莲纹袄裙明显大了一圈，即便用腰带束着也空空，想来是阵子急剧消瘦，衣裳来不及做，手腕上玉镯也空了一大圈，从兰因个视角看过去，甚至担心那只玉镯从她手上脱落。
没让时雨跟随，兰因一个人踱步去。
脚步声在屋响起时候，顾情才回过神，她抬头，目光与兰因那张熟悉冷淡面容对上，她习惯『性』地身子往后瑟缩了下。
顾情时候想，她对兰因生不出姐妹情原因，或许与她第一次回侯府时看兰因一身华服被丫鬟簇拥着过来也关系，即便同为侯府小姐，她和兰因是不一样，她是落泥潭山野丫头，即便再怎么教导也学不会那些贵女做派，而她阿姐是养尊处优侯府嫡女，一身华服满头珠翠，走起路来莲步轻移，垂落脸颊耳环一动不动，即便再激动也不会『乱』了自规矩。
她们着云泥之别。
可明明她原本也能样，她也是侯府小姐啊。
她记得那日相见。
她阿姐因为得知萧业平安回来而红了眼眶，她能看她眼庆幸和激动，可即便此，她也不会像她那样抱着阿业又哭又笑，她永远都那么端庄，持着一身礼仪规矩，盈盈一福后也只是语气稍稍不稳地说，“世子回来了。”
那时她不知她是她妹妹，看她躲在萧业身后也只是些诧异。
“位姑娘是？”
是她记忆，兰因与她说第一句话。
不得不说，兰因对她是很好。
即她们那么多年没见，即她因为她被母亲不喜责罚，即她已经不记得她，可在知她身份后，她是发自内心笑了，甚至她瞧见她眼眶湿润，带着庆幸和藏不住激动。
那个时候兰因曾亲昵地唤她“妹妹”。
顾情知自对兰因感情很复杂，她对兰因既羡慕又嫉妒，却也曾发自内心感激过兰因。
刚回侯府那阵子，她处处不习惯。
她不懂那些规矩，甚至因为说话带着乡音而被人嘲笑看不起，是兰因教她规矩，教她怎么与人相处，那些宴会场上，也是兰因动牵着她手带她与临安城那些贵女相识。
果不是兰因，她在临安城不会过得那么顺遂。
“你找我事？”
耳边传来清淡女声，或许是因为想起了过往那些事，今再听与记忆截然不同清冷声，顾情心里不知为何竟感些难过，可她知自没资格难过。
她连后悔资格都没。
“阿姐。”
她揪着衣摆起身与人问好，声音仍旧带一些轻颤，听她不置可否一声嗯，顾情红唇轻轻一抿又坐了回去，手边茶放了半天，她都没去碰，会倒是像寄予什么慰藉一般拿手心握着，热意透过茶壁传自手心，其实些烫，她却仿佛没知觉一般。
长时间沉默，只外头风声依旧。
兰因见她迟迟不说话，柳眉轻蹙，她没那么多时间与她耗，“顾情。”她淡声喊人，见她浓睫微颤，惊慌地抬眸看来，依旧是初时那副小白兔模样，可她却不会再对她生出一点怜惜之情，她只是看着人淡淡问，“说吧，底什么事？”
她面上不欢迎一览无遗。
顾情垂眸，双手扣紧手茶盏，半晌才哑声说：“我和萧业和离了。”
兰因挑眉，“所以？”
“我……”顾情忽然不知该说什么了。
其实她也不知为什么要来找兰因，明明从前避之不及人，今竟成了她离开汴京前最想见人，诉苦、抱怨？亦或是歉意……似乎都，但她知她不需要。
她不在乎她歉，也不在乎她恨不恨她。
“我要走了。”最终她也只是说了么一句。
走？
兰因脸上终了一些变化，却也没发问，只是沉默地看着顾情。
“我打算回石浦村，爹娘已经同意了，今天就走，我……”她像是鼓起勇气一般抬起脸看兰因，迎着她注视，她呆呆看着兰因，没什么气『色』两片红唇嗫嚅几番后才吐出几个字，“对不起，阿姐，是我对不起你，果不是我，你……”
“即便没你，我和萧业也长久不了，我和他开与你没什么关系。”兰因实话实说。
看着她怔忡双目，兰因没去问她为什么要回那个小山村，也没去问她以后是什么打算，诚然，她跟萧业开不是因为顾情原因，但纵观两世，当顾情在她和萧业两人之间做出选择时候，她就没妹妹了。
她不欠她。
也不觉得她今后悔了，她就该原谅她，人都要为自做出选择承担相应结果。
她和顾情辈子都不可能像一对真正姐妹那样相处。
互不干扰就是她们最好结果。
“事？”她问人。
见她讷讷摇头，兰因便也不再多言，她拢着衣袖开始下逐客令，“我要去参加宴会，你若无事就离开吧。”
顾情红唇微抿，她似是想说些什么，但看着兰因那张冷淡脸，终究是什么都没说，她放下手茶盏，起身，朝兰因一福后往外走去。
今日天清气朗，是个冬日难得好晴日了，可顾情紧紧拥着身上那件白狐斗篷却是觉得很冷。
彻骨寒冷。
她一个人走外面，看冷着脸时雨等人，长睫微颤几下后攥紧手指垂下眼帘。
次回石浦村，除了那一路护送护卫，她一个人都没带，她终究只是山野间一个丫头，做不惯侯府贵女，也没必要把那些不愿跟在她身边人带上了。
强扭瓜不甜。
个理，她以前不懂，经此一事，倒是终明白了。
些人，些事，纵强求，也难结果……顾情一步一步朝门外走去，身上厚重狐裘压得她喘不过气，可她是觉得冷，她不住咳嗽着，咳得脊背都些微微佝偻了，走了一趟雁门关，她身体是越发差了。
走门外，踩着脚踏上了马车，准备弯腰马车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
乌木金漆造就两字，汴京城圣眷正浓齐家，今满京城谁不羡慕她那位阿姐，他们都说她二嫁能觅得样意郎君。
她也羡慕啊……
顾情想那日她满心欢喜跑萧业帐前。
她以为他会高兴，就算不高兴，看她千里迢迢过来，他总归也会几感动，她想，就算只是感动也好，她不求当下，只求长时间相伴能让他慢慢爱上她……可她想象那些都没发生，她看是一个比汴京城要冷漠萧业。
“你来做什么？”
“顾情，我不爱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不管你做什么地步，我都不可能爱上你。”
“顾情，我求你，放过我，也放过你自。”
……
那样一个男人，在她心甚至比她父亲要厉害男人，第一次求她，竟然只为与她开。
不知该怎么形容那时荒诞，她只觉得面对萧业那一份祈求，她心跳都在那一刻停止了，若说她去时满怀希望，那么在见萧业那一刻，她心便只绝望了。
她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样，只知萧业是真不肯和她在一起。
他恨她，也恨他自。
因为一份恨，他即便在作战时被辽人所伤也不肯喝『药』，大一种样死去也不错样子。
她在他营帐里不眠不休照顾了好几天，他连一口『药』都不肯喝，直她提阿姐，他才终了一些变化。
是什么时候对她一份感情感失望？
大概就是在那一刻吧。
她欺骗了自么久，终在那一刻认清现实，个男人辈子都不会爱上她了。
果阿姐没离开，一直待在他身边，他们整日待在一起，或许朝一日她柔情小意能够打动他，可阿姐走了，她走得干干净净，一点念想都没给他留下，甚至嫁了人。
此，只要阿姐过得越好，他就越不舍越难过，也就越发痛恨自和她。
一份难过和厌恶将会陪伴他一辈子，直死去。
风拂过她脸颊，顾情在错『乱』青丝间看兰因一身华服珠翠，一当年初见时被人簇拥着她边走来。她仍是那么好看，甚至比起从前变得更加明媚了。
不像她。
明明同样年纪，她却在快速变老，无论是心是身体。
恨吗？
当然是恨过。
午夜梦回，悲愤交加时，她曾不止一次想，果没兰因，那该多好……可偏偏一段感情，最不该恨就是兰因了，她该恨自，该恨萧业，唯独不该恨她阿姐。
顾情垂眸，在兰因未彻底出来时候，满目仓惶弯腰了马车。
马车一路往城门驶去，路过七宝巷时候，她忍不住掀起车帘往外头看，人『潮』汹涌，却寻不见一个她认识人。
她次离开，并没人相送。
祖母一不理家事，即便知情也不会管，二叔一房从前与她就不算亲密，更遑论现在了，唯一疼爱她母亲被她伤透了心，次离开，她连面都没『露』。
至父亲……
他倒是『露』了面。
可那个让她觉得陌生又令人敬畏男人也只是问她“你想清楚了吗？”在她点头后沉默半晌终是派了家兵相送。
后悔吗？
后悔啊。
可再后悔也没用了。
她亲手断送了那些原本属她亲情。
车帘落下那一刻，马车内传来压抑哭声，顾情不知她为什么哭，为她那一份付出所却得不爱，是为她再也得不亲情？眼前仿佛出现许多画面，疼爱她母亲，关心她父亲，喊她“妹妹”兰因，甚至俨，萧业反而是出现最少……哭声像是抑制不住一般，即捂住嘴巴也从指缝破碎传出。
她知，从今以后，她都将背负着一份懊悔去度过她余生。
而世上再也不会人来安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