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发落

    “皇贵妃既有奇药,既然也该拿来给其他母妃服用,又何必遮遮掩掩。待儿臣将此事禀明父皇,父皇必要对皇贵妃论功行赏。”宫霄钰面容冷峻,话虽客气,语气之中可是没有丝毫恭敬。

    赫连思脸色煞白,一边的聂鹰已得了宫霄钰的命令,上前与绯色争夺玉瓶。绯色哪里是聂鹰的对手,不过两三下,就被聂鹰制住,夺去了玉瓶。

    聂鹰将玉瓶递给云岚夕,云岚夕打开一闻,她的医毒系统竟自动提示道:“千杯丸,服下千杯不倒,浮生半日醉之解药。若是单服,有毒性,致人疯癫。”

    云岚夕展颜一笑,对赫连思道:“敢问皇贵妃,这千杯丸,从何而来?”

    赫连思想不到云岚夕竟然一闻便知这是千杯丸,一时心中惊惧,支吾道:“什么千杯丸,这……这是本宫被高人所赠,可解百毒的百毒丸。”

    “噢?不知那位高人可曾告知皇贵妃,若是体内没有浮生半日醉,服了这丸药,可致人疯癫?”

    听了云岚夕的话,赫连思连最后一抹唇色也退失殆尽,惊诧地看着她:“你……你是什么意思……”

    “殿下,属下已从元华宫中搜出了毒药,请殿下查看。”

    锦衣卫冷峻的声音从屋外响起,赫连思仿佛被抽干气力,一下子软倒在床上:“你……你们要害本宫。”

    云岚夕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岚夕不敢,明明是皇贵妃娘娘咎由自取。”

    探看了锦衣卫从元华宫搜出的东西,云岚夕从中翻检一番,果然找出了浮生半日醉。

    “既然如此,就快去请父皇前来,就说是找到了谋害母后的凶手。”宫霄钰冷声吩咐。

    “不!”

    赫连思在屋内凌厉地怒喝一声:“你们污蔑本宫,你们要陷害本宫!宫霄钰,云岚夕,你们好本事啊,查不出凶手,

    就要将屎盆子扣在本宫头上!本宫岂能容得你们这样放肆!”

    云岚夕摇了摇手上的瓷瓶:“皇贵妃娘娘神通广大,既有千杯丸,又有浮生半日醉,人赃并获,还有什么好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臣女将这些证据呈到皇上面前,究竟如何,便看他如何定夺了。”

    原来今日的宴会不过是几人合演的一场戏,那些妃嫔根本没有中浮生半日醉,云岚夕派人将几位草药加到银鱼盏中,根本没有毒性,只不过服用之后,会短暂腹痛无力,出现中毒之状。银鱼盏是皇贵妃的爱物,她不会不食,这场戏本来针对的,就只有一个赫连思而已。

    她利用的,正是人死的恐惧之心。赫连思以为自己命不久矣,自然要派人去取浮生半日醉的解药。而赫连思不在元华宫中,她宫中的侍卫放松警惕,宫霄钰派人去搜宫,便能事半功倍。

    “什么浮生半日醉,你们陷害本宫,本宫根本没有浮生半日醉!”

    赫连思尖利的声音自屋中传来,云岚夕退了出去,宫霄灵一把搂住云岚夕的胳膊:“岚夕姐姐,你真是神了。现在抓到了凶手,你就不用嫁给三皇兄了。”

    云岚夕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一颗心慢慢放了下来,却并没有豁然开朗之感。

    这件事办得太过仓促,是为了防止赫连思发现宫霄澈在他们手里,对他们生出戒备。可这件事从头到尾,却还有许多疑点。

    崇德帝连夜赶至吟月阁,看着被搜出的浮生半日醉和千杯丸,气急反手便甩了被押来的赫连思一个巴掌。

    赫连思脸上掌印分明,高髻松散,嘴角渗出丝丝血迹,却用怨毒的目光瞪着宫霄钰和云岚夕,哭道:“皇上不要听信他们的胡言,臣妾宫中从来没有过浮生半日醉,也没有害过皇后!臣妾与

    皇上夫妻二十载,难道皇上还不明白臣妾的为人吗?”

    崇德帝瞪着赫连思,用手指着她的鼻子骂道:“就是因为和你共处二十年,朕才知道你是个怎样的毒妇!这些年你在宫中兴风作浪,朕心知肚明,对你一再容忍。谁知道你竟然变本加厉,想要谋害皇后!”

    赫连思满面泪痕,跪倒在崇德帝面前:“臣妾冤枉,臣妾从来没有想过谋害皇后。臣妾好歹高居皇贵妃之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身边也有澈儿,也算是享了齐人之福,何必再谋害皇后,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上?”

    “人心不足蛇吞象,你狠毒贪婪,觊觎皇后之位,朕早见端倪。这些年风波渐平,朕以为你已经悔改,谁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竟然对皇后使出这样阴毒的手段。”

    崇德帝痛心疾首,云岚夕站在一旁,慢慢皱起眉头。

    赫连思气愤地指着云岚夕,嚎哭道:“皇上相信这个野丫头,却不相信臣妾吗?臣妾若是用浮生半日醉谋害皇后,何必还将毒药留在宫中,等着安王去搜?我实在是冤枉啊,皇上!”

    崇德帝并不看她,似是心意已决,手狠狠紧握成拳,怒声道:“传朕旨意,即日起,将皇贵妃贬为庶人,发落冷宫!”

    这一句不啻于一道惊雷,将赫连思震得瞪大眼睛。眼泪从她的眸中流出来,精致的妆容被冲得斑驳不已。几个时辰前,她还是不可一世傲然后宫的皇贵妃,却被这一句冰冷冷的话,夺去了所有荣耀!

    赫连思膝行到崇德帝面前,难以置信地抓住崇德帝的袍子,却被崇德帝一把甩开。

    “皇上,你我这么多年夫妻,臣妾待你如何,您难道不知?臣妾真的没有害皇后,就算是看在澈儿的份上,您也不能将我打入冷宫!您不顾念臣妾,难道也不顾

    念澈儿吗?他是你的亲儿子,如今尚未娶亲,若让他有了这样的母亲,他以后可怎么活啊皇上!”

    “皇上……”赫连思声声呜咽,声声泣血,便是云岚夕也有些不忍听。

    这世上从来没有坏到极点的人,可是可怜之人并有可恨之处,有些恶果,乃是因为他们种下了恶因!

    赫连思话音未落,聂鹰便将五花八绑的宫霄澈从外头提了进来。

    宫霄澈身上受了伤,袍子上头血迹斑斑,被困安王府更是满身狼藉。赫连思看见宫霄澈,一下子瞪大眼睛,连忙扑到宫霄澈身上:“澈儿,澈儿,你这是怎么了?”

    赫连思狠狠瞪了宫霄钰一眼,指着宫霄钰对崇德帝道:“皇上,皇上,你看,这就是你和皇后的好儿子!将我的澈儿折磨成这种模样,哪里还有一点手足之情!我看,这件事就是安王谋划,就是为了害我和澈儿,还叫澈儿不能与他争夺皇位!”

    话至如此,赫连思仿佛豁然开朗一样,冷笑一声:“照这样说来,连皇后到底是不是真的中毒也难说。我看,这是他们几个合谋演的一场戏罢了。这个云岚夕突然要和澈儿退婚,还不时因为搭上了安王?连御医都解不了的毒,她一个京城人人知道的草包却解得了!”

    “皇上!”赫连思仰头,大声控诉道,“皇上不可被他们蒙蔽啊!他们这是在陷害臣妾!如果皇上不相信臣妾,臣妾愿意以死以证清白!”

    赫连思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向柱子上撞去。

    “母妃,不可……”宫霄澈躺在地上,发出虚弱的声音。

    幸好聂鹰就在赫连思旁边,一把拦住了云岚夕。

    殿中一片混乱,崇德帝头痛地揉揉太阳穴,心中却也生出几分怀疑,语气更冷:“钰儿,到底是怎么回事,澈儿怎么会在这里。”

    “皇

    上,还是我来说吧。”云岚夕站出来。

    她也被赫连思吵得头痛,见她把脏水泼到沐皇后和宫霄钰身上,也是忍无可忍。

    “昨日臣女外出,路上却被三皇子的手下打昏,送到了皇贵妃和三皇子在宫外置办的别院之中。三皇子在别院之中,竟然对臣女下药,意图轻薄臣女,幸好被侠义之士路过相救,那侠士不知三皇子身份,才将三皇子刺伤。后来四皇子到别院之中救下臣女,才在皇贵妃的别院后园里,发现了大片的曼陀罗花。”

    云岚夕意味深长地看了赫连思一眼:“这曼陀罗花是制浮生半日醉的原料,敢问皇贵妃若不是凶手,为何要在宫外种植曼陀罗?曼陀罗在京城难以养活,皇贵妃恐怕下了很大的心血吧!”

    赫连思被这几句话说得连连后退,眸中显露惊惧之色。

    看到赫连思的眼神,云岚夕笃定几分,又对崇德帝道:“皇上若是不相信,只管派人出宫查看,那曼陀罗花开得正是如火如荼!”

    “正是因为发现了曼陀罗花,臣女才大胆怀疑皇贵妃。故此臣女今日斗胆对各位娘娘用药,就是为了逼得皇贵妃自露马脚,取出浮生半日醉的解药。”

    云岚夕在崇德帝面前跪下去,叩了一个头:“臣女自作聪明,擅自行动,连累各位娘娘受罪,请皇上治臣女的罪。”

    “你起来吧。”崇德帝摆摆手,“你此招的确不智,若是有个人命闪失,朕一定饶不了你。”

    “父皇放心。”宫霄灵对云岚夕眨眨眼睛,对崇德帝道,“岚夕姐姐根本没有下毒,那些母妃都好着呢。”

    崇德帝闻言放下心来,看向赫连思的目光透着失望:“你说,你不是谋害皇后的凶手,那你告诉朕,你种那些曼陀罗花所欲何为?你又是从哪里来的浮生半日醉的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