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什么都愿意
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把罗纤纤吓了一跳，险些本能出手，好在她认出了血污之下的那张脸。
叶霄！
少女本能的一阵委屈。
我一发现问题就来了，你吼什么吼？
罗纤纤心头震荡，还未安稳，少女本性的矜持让她没有在第一时间反驳，可有人忍不住了。
“叶霄！”
“你怎么和小姐说话呢！”
“注意你的态度！”
冯药师脸色铁青地踏上前来，怒视叶霄。哪知少年浑然不惧，同样愤怒望来，神色冰寒：
“就这态度，怎么了？”
“亏我还觉得珍宝阁是名门大派，连宵小凶徒趁夜潜入都不能发现，也不过如此！”
叶霄这话就有点诛心了，冯药师闻言暴怒。
“大胆！”
呼！
一只手扬起，冯药师忍不住要出手惩戒了，却听身旁罗纤纤惊呼响起：
“这是怎么了！”
冯药师下意识转头朝罗纤纤看的方向望去，入目所示，庭院里一片血污，满地尸骸，更有澎湃血腥味凝而不散，动作顿时僵住了，脸色大变。
以他的眼力岂能看不出来，此地刚经历过一场大战？
有人潜入了珍宝阁！
他们竟没能发现！
是来杀叶霄的？
冯药师直至此时才陡然明白叶霄身上的血迹从何而来，但当他看到倒在眼前的两具尸体的模样，眼瞳蓦地一缩。
“董子飞！”
“董七！”
他认识董七！
事实上，作为一名享誉千里之内的大药师，周围名门世家的大部分强者他都认识，董七也不例外。
正因为认识，他才更为惊骇！
双目圆睁，望向叶霄，眼神惊异未定：
“你……杀了他！”
叶霄目光冷冽：“哼！”
“还多亏了我的道伤呢，若非如此，恐怕冯药师您现在见到的，可就不是他们的尸体，而是我的了！”
叶霄并没有正面作答，话音甚至有些阴损，可其中蕴含的意思已经足够冯药师领会，闻言身体猛地一颤，惊讶震动。
叶霄，竟然杀了一尊灵海！
哪怕是不久前才晋升的灵海，自己还受邀参加过董七晋升灵海的庆功宴，但……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这就是道伤者的战力！”
冯药师心底的震荡久久
不能平息，望着周围一片狼藉的一切，暗暗揣度刚才在此地发生的一切，越发惊叹。
不知何时，心头怒火已经熄灭。
怪叶霄态度不好么？
怪不得！
任谁被邀请至此，却造此横祸之后还能坦然处之？
冯药师越打量越是心惊，眼底再次掀起怒火，蒸腾不熄，只不过这次不再是针对叶霄了。
“董家，该死！”
爆喝如雷！
冯药师蓦地转头，望向陷入惊讶无法自拔的罗纤纤，怒目道：
“小姐，他们必须付出代价！”
“老祖宗有言，辱我珍宝阁者，死！”
“更何况，这件事还出在老夫的管辖地盘上，叶霄小友更是药师，药师铁律在上，请恕老夫无法不顾！今夜，他们必须给我珍宝阁一个说法！”
冯药师倒身就拜，怒气直冲九天，叶霄闻言也不免惊讶。
冯药师，好果断！
他的地盘？
这是什么意思？
冯药师这是欲要立马赶往董家，处理此事？
这等雷厉风行，叶霄都是一震。
罗纤纤终于醒来，面色复杂地望了一眼冯药师，美眸透出无奈。
“好吧。”
“既然您老执意如此，那就请去吧，不过……”
当冯药师搬出药师铁律之时，罗纤纤就知道自己已经无法阻止他了，只能妥协。
冯药师似乎知道她想要叮嘱什么，翻身而起，眼瞳深处精芒连闪，自信无比：
“小姐放心，区区董家，我还不放在眼里！”
“我去去就来，定然能在午夜之前折返，不会耽误小姐的大事的！”
一句话说完，冯药师一步踏出，掠空而起，叶霄只觉眼前黑影一闪，前者已经消失在夜幕深处，杳无所踪，心中惊讶更浓。
这速度……
好快！
比董七强多了！
冯药师，灵海高阶？
狐疑在心头一闪而逝，叶霄脸色依旧铁青，余怒未消。罗纤纤目送冯药师离去，才长叹一口气，美目歉意深重，拱手道歉：
“叶公子，今日之事，确是我珍宝阁做的不好，请公子担待。”
“我这就让人把这里收拾干净，今夜之后，必会派更多护卫看守此地，不会再让今天的事再发生。”
“有冯老出手，董家绝对再也不敢对公子出手了
。”
罗纤纤对冯药师的实力如此信任？
叶霄闻言，面色阴沉，最终还是缓缓点头，任由罗纤纤打理此地，转身朝叶洛休息的卧房走去。
他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人。
罗纤纤、冯药师虽然来迟了，但也算不慢。
解释了。
也道歉了。
叶霄的性格自然不会再多纠缠。
与此相比，他更好奇地还是冯药师的实力，竟能让罗纤纤如此信任，并且说出从此之后董家再也不敢的话语……
冯药师，是何等境界？
莫非……
叶霄心头涌起大胆猜想，但很快抛却脑后。
不可能。
如果冯药师真的是那等层次的人物，又何必拘泥于青城之中？哪怕，罗纤纤出身珍宝阁。
打消杂念，叶霄轻声步入卧房，欣慰发现，叶洛还在酣睡，似乎之前庭院雷鸣震响根本没有影响到她。
这无疑让他更担心叶洛还会再沉睡多久，不过妹妹没有亲眼目睹今日血腥，叶霄还是很庆幸的。
快乐。
安定。
幸福的过完一生，不染尘世的喧嚣，这就是叶霄对妹妹叶洛最大的期盼了。
叶霄坐在床头，望着叶洛安睡的粉嫩小脸，只觉得心头一片安定，刚刚经历的那场杀戮带来的慌乱渐渐淡去，消弭于无形。
“如果能一直这样，该多好啊。”
叶霄余光扫过自己垂在肩头的白发，眼神黯淡。
……
门外。
清扫打理有条不紊的进行，直到接近午夜才终于结束。
叶霄没有理睬。
他本以为罗纤纤也就此离去，没想到——
“叶公子。”
门外，罗纤纤轻柔的声音传来，叶霄眉头微皱，还是选择了起身开门，正欲询问，只见罗纤纤秀眉紧蹙，轻纱难掩脸色焦急，心神不宁的样子让人怜惜。
叶霄见状，正纳闷。
罗纤纤躬身行礼，再次道歉：
“今夜，是我们珍宝阁的责任，还望公子不要介怀。”
“不过今天，可能还要麻烦一下叶公子了。”
麻烦？
叶霄没有插嘴，目露询问之色。罗纤纤也算道心玲珑，看出叶霄不再发怒，连忙解释道：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那批古丹今夜就会到了。届时，还请公子与我、冯老同行相接。”
古丹！
来自鎏鐏矿区的古丹！
今夜就要到了？
不是说还有三五日么？
叶霄闻言惊讶，望向罗纤纤，精准捕捉到后者美眸深处的一丝尴尬，顿时明白了。
因为他的大道之痕！
道伤者，命不久矣，不知道什么时候道伤就会突然爆发，索人性命。
看来正是这个原因，才使得罗纤纤把计划提前了。
对此，叶霄当然没有意见。
这本就是他的承诺。
“没问题。”
叶霄摆摆手，不以为意。
罗纤纤见状，似乎才终于松了一口气，柔声道：
“多谢公子仁慈。”
“等冯老回来，咱们就出发。按道理，他也应该回来了。”
冯药师！
听到这个名字，叶霄心头蓦地一突，似乎一道灵光在脑海掠过，如电闪雷鸣，精神猛地一震。
该回来了？
但是，还没有回来！
罗纤纤眉心难掩的愁容，正是因为此事？
路上耽搁了，或者处理今夜之事出了些许纰漏，这都有可能。但是，当再次想到今夜发生的一切，叶霄突然越发有些不对劲。
鎏鐏矿区的古丹送达，是在今夜。
董子飞、董七的暗袭，也在今夜！
再加上冯药师刚才匆忙离去……难道真的只是因为药师铁律么？
不对！
这也太巧了！
巧的有点太过分了！
这三点，如果单说其一的话，叶霄一点也不觉得唐突。毕竟董子飞曾被自己当面打脸，前来报复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一件事。
但是——
这里可是珍宝阁！
哪怕他们有阴灵木在手，隔绝声音和灵力波动，但在杀死自己之后，他们难道就不担心珍宝阁的报复么？
他不在乎，董家就能任由他这般施为么？
细思极恐！
叶霄脸色顿时一沉。
期间，当叶霄思付时，罗纤纤一直在看着他，本因为没得到他的再次回答而困惑，如今更看到了他脸色微变，立刻更为不安了。
“叶公子，怎么了？”
罗纤纤下意识询问。
叶霄沉沉看了她一眼，道：
“如果罗小姐实在担心的话，就联系一下冯药师吧，问问他的进程。”
联系冯药师？
罗纤纤不明其意，可她确实也有这样的打算，叶霄一提醒，她当即一翻手，一
枚青色灵石出现在手心。
传音石！
相隔千万里亦可联通音讯。
传音石表面光华一闪，罗纤纤似乎已经依照叶霄所言去做了，可结果——
一息……十息……百息！
足足过了百余息，传音石仍然没有半点动静和反馈。
罗纤纤顿时小脸一白，茫然望向叶霄：
“没有回应……”
叶霄脸色再沉。
“那就联系运送古丹的队伍。”
罗纤纤也是聪明之人，无需太多解释，只是一句提醒，她立刻意识到叶霄想到的是哪种可能，连忙照做。
可是。
依旧如此。
百息已过，传音石安静如水。
罗纤纤的脸色，终于变了。
“不可能！”
“冯老是绝对不可能背叛我的！定然是运送丹药的队伍出了问题！”
嗯？
叶霄闻言惊讶。
他的判断，就是冯药师已经背叛，携卷古丹而逃。可罗纤纤……
她的第一反应，依然相信冯药师，哪怕是在这种情况下？
如此愚昧？
“或许……”
叶霄正要说出自己的判断，却蓦地被罗纤纤打断了。
“公子不懂，冯老是不可能背叛我罗家的！一定是运送丹药的队伍出了问题！”
罗纤纤小脸煞白，心神不宁，有些六神无主的架势。
叶霄见状颇为无奈，摇头不再多言。
行吧。
你乐意这么想，就这么以为吧。
小爷我不管了。
叶霄如是心想，转身便要重回卧房。
他不想管，也没打算管，毕竟是珍宝阁内部的事，和他这个名义上的客卿八竿子打不着关系。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罗纤纤颤抖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
“恳请公子陪我去一趟，接收古丹。”
“只要公子答应，我……什么都愿意！”
恳请！
什么都愿意！
此声震耳。
叶霄讶然回头，只见罗纤纤贝齿紧紧咬着嘴唇，整个身体都在颤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让她难以承受的事，但眼神坚定，仿佛说出这些话对她来说无比艰难，可她仍然说出来了。
是什么事，能让罗纤纤变成这幅模样？
叶霄惊讶。
突然心头灵光乍起，前者昨日给他说过的一事涌上心头，叶霄忍不住面露讶然。
“那枚古丹，也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