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多亏。
滔滔不绝的胤禔面『色』古怪。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挪到胤佑身上, 这孩子还没觉得自己说错了话，正双眼闪闪光，蒲扇长长的睫『毛』期待呢。
康熙扶额叹气。
他拍了拍胤佑的肩膀, 很是语重心长：“胤佑啊，男子汉大丈夫, 你带福晋骑马也就得了, 怎么让福晋带你？”
还好意思说出口。
胤佑歪小脑袋，认认真真反驳：“汗阿玛, 福晋会带儿臣骑大马放风筝，儿臣也会带福晋去吃好吃的！那叫做……嗯？互惠互利？”
互惠互利你个头！
康熙槽多无口，睨他顺势道：“万一你福晋和你喜欢吃的不一样呢？”
胤佑瞳孔地震。
他这急了：“那儿臣要找个喜欢吃的！”
“你要求还挺多？”
“是大哥说的呀！”胤佑掰手指头, 表情很是严肃：“大哥说福晋要文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还得自己的话……嗯……胤佑就再加上一个, 嘻嘻！要和儿臣口味一样的！”
康熙扫了眼胤佑, 似笑非笑的：“说得一套一套，好像说的你已经目标一样。”
“当然！”
“那你说说是谁？”康熙盯嘴硬的胤佑，倒要这小子最后给出一个什么答案。
胤佑面『色』严肃。
胤佑苦思冥想。
良久他忽然眼前一亮, 眉开眼笑的欢呼一声：“就像纳兰师傅那样的！”
康熙：噗！
全场笑作了一团, 胤禔更是乐得滚在地上。
胤佑这老大不乐意了。
他气得直跳脚, 掷地声：“纳兰师傅文武双全，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人又温柔，脾气也好，肯定样样都会儿臣的！”
胤礽绝望的捂住脸。
胤禛转身不敢细，至于康熙则是似笑非笑：“那你怎么不说刘果呢？他琴棋书画也样样精通，文武双全, 做事妥帖……”
胤佑欲言又止。
沉默好半响以后，他才支支吾吾回答：“纳兰师傅……长得好。”
言之意，就是嫌刘果丑。
别说康熙无语，胤禔更是笑得肚子直抽。眼胤佑还振振词，他擦眼角的泪珠：“胤佑啊……大哥得告诉你个不幸的消息。”
“嗯？”
“容若他早就福晋了！”
胤佑瞳孔地震。
他后退一步，满脸都是不可置信：“……这么厉害的纳兰师傅也要福晋的吗？福晋得这么干的吗？那也太可怕了吧？”
胤禔蜷缩成大虾，还是煮熟的那种，浑身轻轻抽搐。
也不想想是谁闹出来的事？
康熙一脚踹在胤禔的屁股上，将这个混蛋儿子踹远一些以后，他抬眸环视周遭。
别说阿哥们了。
就是旁边的宫人们，虽然他们垂首竖手摆出一正经的架势，可是只要细细去就现他们肩膀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胤佑这孩子——
他是把自己的面子丢在地上不说，还得再上面蹦跶两，只差直接埋进土里。康熙已经无法想象，等到胤佑长大以后要如何面对自己做的窘事。
康熙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到最后他只剩叹气：“胤佑，福晋是女的，是以后要嫁给你的。”
胤佑：“女的——呜呜呜呜！”
眼胤佑还要再说，康熙也顾不得其他。他上前捂住胤佑那张叭叭叭，还净是将黑历史往外吐的嘴巴，匆匆忙忙往外走：“回头还题的话，你就去太皇太后、皇太后或者你额娘吧。”
胤佑圆滚滚的眼睛里满是困『惑』。
他将自己一肚子的题抛给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只是非但没得到解答，倒是到乌库玛嬷和皇玛嬷笑作一团的身影。
两人乐得花枝『乱』颤。
佟皇贵妃和成嫔则是一脸无语，瞧这天真无邪，一口气把自己里子面子全砸出去的小笨蛋……两人除了叹气只叹气。
成嫔更是后悔不迭。
早知如此，出门之前就得清楚这小子到底是为何苦大仇深。亏她还觉得是皇上昨日拔苗之故，以为胤佑是要来朝两位太后告状。
两位太后搂胤佑直喊心肝。
笑够了她们也细细说起这福晋的重要『性』——就是和这么个小家伙说福晋，说生崽崽，他懂吗？
太皇太后想了想，决定最简单的话解释：“福晋啊，应该是胤佑保护她，而福晋帮衬胤佑，夫妻两人一起前进后退的存在。”
胤佑似懂非懂。
太皇太后也没多加解释，只补了一句：“等十以后，你就会知道了。”
“那找会骑大马的吗？”
“……”果然都是白说！太皇太后一扶额，也懒得说其他了。倒是皇太后眼前一亮：“回头给你娶个蒙古福晋，她定然会骑大马的！”
成嫔眼神微，也没说话。
胤佑还小呢，现在想那么远的事情做什么？
“蒙古福晋会骑大马吗？”
“对啊！皇玛嬷纪很小的时候就会骑马在大草原上散步——”皇太后想起远方，眼角都些『潮』湿了。
说起这个胤佑也想起另外件事。
他拉太皇太后的袍角摇晃：“对了，对了！木兰围场就在大草原上对不对？”
“哟，咱们胤佑还知道木兰围场？”
“是汗阿玛告诉胤佑的！”胤佑很得意的抬高小脑袋，瞬间想起康熙在庄子上说的话：“汗阿玛说，等明要带大家去木兰围场避暑和狩猎。乌库玛嬷，皇玛嬷，木兰围场那里很凉爽吗？狩猎是怎么狩猎的？大家都会骑马『射』箭吗？”
说起这个两位太后精神一振。
太皇太后将胤佑抱起放在膝盖上，满是怀念的说起记忆里的大草原：“蔚蓝的天空，雪白的云朵仿佛近在咫尺，到了晚间躺在草地上可以仰望星空，繁星点点仿佛伸手就可以取到。至于草原就更美了，像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绿『色』『毛』毯，绿草如茵间还可以到牧人赶成群结队的牛羊……”
几十前的记忆逐一浮现在眼前。
太皇太后恍然现一切都和自己离开家乡时记住的那般，清晰得仿佛只是昨天生的事情一样。
胤佑双眼亮晶晶的。
他抱太皇太后的胳膊撒娇：“乌库玛嬷，去了木兰围场您带孙儿到处逛一逛吗？”
这孩子瞎说什么呢？
成嫔刚想要摁住胤佑脑袋的时候，太皇太后倒是忍不住叹了：“这可不行。”
“为什么呀？”
“乌库玛嬷知道的是几十前的大草原，至于现在到底是什么模样，哀家也记不清呢。”太皇太后表情平静，只是握胤佑的手微微紧了紧。
胤佑抬起头来。
只见无数思绪在太皇太后眸中一闪而过，悲伤、惆怅、思念……还许许多多胤佑不见的东西。
胤佑懵懵懂懂的。
他意识伸出手，紧紧握住乌库玛嬷的手掌。
苍老的，满是沟壑的大手。
娇嫩的，柔软光滑的小手。
一大一小的两只手窝在一起。
太皇太后繁杂的思绪被搅拌在一起，然后被一簇小小的火苗点燃，心房里那些个腐朽陈旧的气味逐渐消退，换做让心房温暖起来的火焰。
热乎乎的，温暖无比。
太皇太后眉眼舒展，她伸手『揉』了『揉』胤佑的头顶：“乌库玛嬷老了，长途奔袭恐怕是吃不消喽，等到了蒙古想必皇帝一定会带你到处走走的。”
思念又如何？
太皇太后可以清晰受到身体的苍老和脆弱，她的精力越糟糕，疾病反反复复，一切都在告诉自己一比一老去。
等到明……？
天知道又会是何等模样。
虽然夏日身体情况要比秋冬好些，但是长途跋涉对自己来说也太难了。太皇太后觉得还是不要给皇帝增添麻烦，待在宫里好生疗养便是。
只是太皇太后说是这么说，却也遮掩不住话语里的遗憾。
胤佑心里闷闷的。
他咬紧牙关，定决心，他想要和乌库玛嬷和皇玛嬷一起去草原。
胤佑紧紧握住太皇太后的手：“不会的，乌库玛嬷的身体一定够好起来，然后和咱们一起去大草原！”
声音铿锵力，话语坚定无比。
太皇太后惊愕的睁大双眼，紧接朗声大笑：“好，好，好。那就借咱们胤佑吉言啦！”
胤佑重重拍了拍胸膛。
他大声回答：“一切都包在胤佑身上。”
太皇太后乐呵呵的应好。
胤佑双手叉腰，表情很严肃：“乌库玛嬷光说好还不行，要一起加油哦！”
太皇太后笑眯眯的点头：“是是是。”
原还以为这孩子只是临时起意，结果第二天倒是真让她些惊讶。
明明胤佑是个住在慈宁宫时还要人催好几回才肯爬起来，喜欢赖床的孩子，而今天居然一大清早便精神饱满的出现在慈宁宫。
陪两位太后去慈宁宫花园散个步，打个五禽戏太极拳不说，还陪两人回宫里早膳，一直到宫妃们要过来请安，他才一路小跑去了乾清宫上课。
勤劳的令人瞠目结舌。
还不止一天，在接去的日子里，胤佑每天都准时准点出现在慈宁宫。他的胃口就不错，锻炼之后更是胃口大开，一顿早膳就要好多。比如今天，他足足了三碗粥、两个红糖馒头、一大盘烧卖。
原胃口不佳，一顿只吃小半碗粳米饭的太皇太后，面对胤佑吃得香甜无比的模样，愣是也吃了一整碗。
吃饱之后是不是要多走两圈消消食？刚开始走一盏茶便觉得累得慌，等到一个月那是可以足足走上半个时辰了，加上锻炼的时间妥妥一个时辰便耗费过去。
运量上升胃口也上升。
胃口上升，身体自然而然也开始变得健壮，等到入冬的时候往都会得风寒病上几日的皇太后竟是没生病，甚至瞧还脸『色』红润，精神烁烁。
康熙也一扫脸上的郁闷。
他翻御医呈递上来的脉案，眉眼间皆是欢喜：“皇玛嬷近来身体好了不少，朕瞧脸『色』好了许多！”
太皇太后心里高兴。
她抚平添几分红润的脸颊，冲康熙笑道：“这一切都得多亏了胤佑！”
康熙重重点头。
他难掩惊奇：“这孩子，偶尔也坚持的时候呢！想来一定是很想和皇玛嬷一起去草原吧？”
太皇太后笑点头。
还一件事她没告诉皇帝。
一起走路，每逢自己快要坚持不去的时候，他的掌心总会变得格外滚烫。而此同时，自己也会受到一丝丝热力在双脚之中诞生，推自己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若说三分是自己的坚持，三分是胤佑的陪伴，那最后这四分许是这神秘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