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这个世界上，本就只能有
小楼之上, 梨花初开，袭黄衣的二师兄蹲在某根树梢上，很是仔细地盯着自面前的这根树枝，仿佛这树枝上待放的不是什么花苞, 而是某种旷世奇毒。
在他的注视之下, 那树枝竟然真的有了极其轻微的声碎裂。
树枝上, 有了小块破碎。
通体幽紫的奇异虫树枝探出了头，然后被在这守候了许久的二师兄眼疾快但小心翼翼地用两根泛着金属光泽的镊夹起, 放进了旁早已准备好的纯透培养皿, 再飞快地合上了盖，这才松了口气。
六师弟探头探脑地看过来：“这是什么？”
二师兄志得意满地笑道：“这虫，不简单。”
“有、有多不简单？”六师弟心道能让二师兄说不简单，那得是多么剧烈的毒？
二师兄没回应，空却有了传讯符的波动, 他抓过那道符, 展开看了眼，再递给六师弟：“就是这么不简单。”
六师弟头雾水地接过，却见传讯符上写了行字。
“……用二师兄给的毒, 毒倒了南海涯门的圣女柳黎黎，解毒丹给自和大师兄用了, 晒太阳后，柳黎黎的脸已经紫『色』变成了紫红, 怎么解毒，急, 在线等……？”六师弟念完，目光又逡巡回去，落在了其的那个人名上：“柳黎黎？柳不是最擅长用毒吗？也能被毒倒的吗？”
他重新看向面前的奇异紫『色』小虫：“靠这个？”
“柳黎黎算什么？柳我都没放在眼。”二师兄嗤笑声, 眉飞『色』舞，采飞扬，眉梢发丝都写满了自得和骄傲：“毒之道，我敢称第二，天下便第。柳什么的，跪在我面前想拜师，也得看我的心情收不收。”
他边说，边抖出张传讯符：“柳不是很厉害吗？让她自解啊。”
虞绒绒那边很快回了信。
“已经毒晕过去，没法自解啦！这毒……有解『药』的吧？二师兄你别吓我！”
六师弟小心翼翼看向二师兄的『色』，有些敏锐地注意到了什么：“……等等，不会真的没有吧？”
“有啊，大师兄和小师妹不是各吃了颗吗？”二师兄辜摊道：“然后就没了。”
六师弟：“……”
“那、那要怎么办？”六师弟小心翼翼问道。
二师兄叹了口气，将目光移向了自心爱的紫『色』虫虫。
“惜了，年才能养出来这么小条的虫儿。所谓原汤化原食，便是指这毒出自这虫，解『药』自然也在它身上。你说说，小师妹毒谁不好，怎么偏偏毒了个得救的人呢？”二师兄的目光透着尽的懊恼：“我想观察被这虫儿毒倒的尸体的变化呢。怎么偏偏毒了个南海涯门的圣女呢？这毒拿去毒倒宗门都行，到了她身上，啧，大材小用。”
顿了顿，他的眼又有了奇特的兴奋幽光：“不过，连南海涯门的圣女都能毒倒，足以说我的小虫有多牛『逼』。”
六师弟：“……”
不是，二师兄你刚刚不是在说自天下第吗！怎么这会需要毒倒个圣女来证自了！！
……
这边二师兄才开始边叹气，边如火如荼地制解『药』，那边虞绒绒等到了六师兄姗姗来迟的回报，心道自所想果然不差，却也不恼将柳黎黎就扔在这不管。
但少女浑身都太五颜六『色』，看起来就很危险，虞绒绒不敢大意，好不容易才将她运送到了某个房间的床上。
她目带忧愁地看着面『色』奇异的少女：“不会有生命危险吧？”
“如果是其他人的话，不好说。”傅时画道：“但如果是她，就定不会有问题。”
“嗯？”虞绒绒想了想，好奇道：“说起来，大师兄方才就说，这位柳真人的血不般，是与此有关吗？”
傅时画颔首：“没错。南海涯门满门是毒，说是姓柳也不为过。而柳黎黎作为柳的嫡长女，出生开始就已经被泡在了毒『液』，周身的血更是被各种毒虫撕咬侵蚀过，就是最烈的毒，同时也是最好的解『药』。她之前之所以那么自信，也是出于此。她应百毒不侵，在她面前用毒，在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件贻笑大方的事情。”
虞绒绒的目光情不自禁地落在了柳黎黎『裸』『露』在外的肌肤上，难以想象这样看起来完美的皮肤曾经有过数毒虫在上面游移撕咬，伤痕累累，又转念想到了方才她毫不在意地迎符而上，对伤口和疼痛都分不敏感的样。
她慢慢收回目光，收敛了思绪。
每个人都有自要走的道，道身其实来都不分高低贵贱，要能沿着这条路向前的人，都值得所有的尊敬。
“换句话说，二师兄的毒能毒晕她，已经是件很了不起的事情。”虞绒绒懂了傅时画的言下之意，心道难怪二师兄说让她自解呢，原来有这样的原因。
在柳黎黎的房间周遭布了符阵后，虞绒绒到底是有些不放心，干脆睡在了她旁边的房间。
她确实也已经疲惫至极，虽说按理来说，修道之人便是不眠不休也妨，累了自以吃丹『药』补充体力，比如断山青宗和梅梢派这些不眠不休练剑的剑修们都会这样。
但虞绒绒不行，虞绒绒现在想闭上双眼，躺在柔软的床榻上，也不入定，就是单纯的，放空切地，睡觉。
她对着自连掐了好遍除尘咒，多少有些想，想泡在温暖的浴池发呆，但她很快又收敛了思绪，换了套柔软的睡衣，乾坤袋掏出了被褥。
不得不说，她的这提前布置很有道理，剑修们既然大多不眠不休，床榻当然更不讲究，乎就是木板加层床单。
等到布置好了，虞绒绒这才躺了上去，盖上了小被，才要闭眼，窗突然被掀开了个小缝。
“是我——！”
二狗缝隙挤了进来，稳稳地落在了虞绒绒的枕头侧，再向前踏了两步，捞起点小被，盖在了自身上，和虞绒绒起闭上了眼。
累极的时候，其实并不会如自所想那般，合眼就能直接睡着。
虞绒绒脑的各种事情纷『乱』繁复，她有些断断续续地想着，等自醒来，要向书信封有关魔龙的事情，找找看是否有典籍残存，起码也要知道魔龙到底欠了自多少钱。
念及至此，她又以识探知了番乾坤袋小盒的龙蛋动静，至少不会在她睡觉的间隙突然破壳。
她掀开眼皮看了看二狗，心道也不知道二狗有没有什么照顾幼崽的经验，小龙孵出来以后，他们体型相仿，说不定以拜托二狗……
才想到这，二狗翻了个身，『露』出了『毛』茸茸的肚皮，脑袋稍歪，睡出了六亲不认的傻样。
虞绒绒沉默片刻，收回了自刚才的想法。
她定是和二狗分开得太久了，才会觉得二狗也有靠之处。
她的意识终于在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慢慢模糊，沉入了睡梦。
所谓睡梦，当然有梦。
虞绒绒其实不太常做梦，上个她有印象的梦，是她在不渡湖底时，好似有人想要来劈开湖面的场景。
而这次，她甚至清楚地知道自在做梦，也知道是有人入了她的梦。
海水斑驳出碎影，每片涟漪都有浮光。
浮光之下，却是根根巨大的锁链。
锁链尽头的那道该是鲛人的影有些模糊，却有道极『逼』真的虚影坐在其的条锁链上。
俊美的鲛人眼瞳湛蓝，他温和地向虞绒绒笑了笑：“冒昧入梦，请谅解。这是我的意识凝出的影，我想，这样的姿态下，我们交谈起来会更方便。”
虞绒绒行礼道：“师伯。”
谢琉颔首，不避不让受了这礼：“我想起来了些事情，也不确认自到底能清醒多久，有些事情想要告诉你。当然也不完全是告诉你，更多的则是告诉小楼人。具体要再将我的话告知于小楼的谁，由你自选择和判断。之所以选你，不仅仅因为你身上有我的避水珠，有我给你的那枚鱼鳞钥匙，我们之间有许多稳定的联系。更因为……你是这代小楼，唯的大阵师。”
虞绒绒直觉接下来谢琉所说的事情都会非常重要，她不敢大意，认真道：“师伯请讲。”
“首先要感谢你散在大阵的那串菩提宗的佛珠，如果不是佛珠的佛偈，面对吞噬时，我或许不会有现在这样多的反击之力。”谢琉的声音很悦耳，咬字也极为清晰，他慢慢眨了下眼：“我看到了那串佛珠上的因果之事，虽说因果也算是已了，但净幽到底欠了他师兄份情。小虞师侄若是再遇净幽，不妨告诉他件事。”
“不必入灵寂，更不必长生。我已见过长生，但因为些旁的原因又回到了灵寂。这所谓旁的原因，既然你看过些我的记忆碎片，想来也知道，是因为云璃。”谢琉轻声道：“直白地说，是云璃救了我。”
他的语速更慢了些：“这些事情以你的境界来听，易惹天怒，但既然你就是逆天改命之人，听了也妨。”
“灵寂之上，有天玄……或者说魔人，他想要吞噬所有的长生与灵寂道君，破出封印，再与天道争高低。因为，这个世界上，就能有个天。”
“长生，便是与天同寿。天不允许，所以他选择……又或者说，妄图成为天。”
“而这，就是天玄道尊当年夕堕魔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