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nbsp; 申屠危
云晚生怕是自己眼花看错, 定定神,斟酌靠近。
青年脸沾满血渍,伤痕遍布, 连一片完好的皮肤都没有。
也不知是怎么才能被人打成这样的。
云晚担碰到他的伤口, 作的把黏在脸颊的一缕发丝拨弄至耳后,彻底看清了这人的模样。
——不说十成十, 码有九成像!!
云晚怔怔地盯他, 彻底忘记眨眼。
对方伤势严重,昏睡不醒, 明明与谢听云生的万般相似, 眉间悉数堆陌生的气质。
可是……世当真有如此巧合之事??
云晚满脸雾水,一时间拿不准主意。
愣神之际,马天踏踏声自远处传来,稀疏的火光由远至近, 隐约还能听见人声——
“脚下有血迹,申屠危定是从这里跑了!”
“给我找!找不出来就将这林子烧了, 本将倒要看看,他是真的有通天的本事不成?!”
“你们去东南方,其余人随我来, 细细地搜,一个角都放过!!”
随一声令下,火光跳跃的速度变得匆忙。
云晚低头看青年。
他似是有所觉察,紧闭的双眼微微眯一条细缝,云晚正以他要说点什么时,对方瞬息间歪头晕了过去。
脚步声越来越近。
顾不得犹豫,云晚一把将青年扛至肩头,抬指引燃传送符, 迅速地逃离这边是非之地。
冷月寂寂,荒野廖无人烟。
她扛百来斤重的男子漫无目的走,找老半天才在山林里找见一处废弃的木屋,窄,看样子是曾经猎户居住过的。
她简单地堆了个草铺把他丢去,点篝火,从储袋『摸』出一颗次等丹『药』送入到青年嘴里,做完这一切,云晚双臂环膝,静静坐在他面前凝视他。
橘黄的火苗在那张年轻清隽的面庞跳跃。
他睡得不安稳,紧锁的眉头始终没有松开,长睫高鼻,唇瓣干涩而裂开口子,嘴角的伤尚未愈合,泛乌青。
此人伤得过于严重,要等些时候才能康复愈合。
“你刚才说,他的气息谢听云很相似?”
云晚终于想到被自己事先忽略掉的重点。
玄灵轻应:[是的,我不会弄错。]
眼前之人与谢听云有极相似的气息,虽是凡胎,生灵骨,哪怕放在修真界,也是不可多得的奇才。
“……怪哉了。”
云晚呢喃一句,自怀间掏出琉璃镜,想借此联系到谢听云。
奈何琉璃镜需要灵才能使用,人间界属凡间,灵稀薄,说发消息,连启都难。云晚不甘地举琉璃镜四处找灵 ,样子像极了过节回农村老家时,四处给手机找信号的样子。
半天无果,云晚暂且放弃了这个念头,收好琉璃镜,准备明日再细做打算。
“水……”
这道声音细弱蚊鸣,云晚半晌才意识到是他在说话。
她从储袋『摸』索出灵泉水,对青年的嘴灌了去。
他渴坏了,咕噜咕噜几口就将一壶灵泉水喝了干净。
灵泉水同样也具有愈合养生的功效,男子困顿的脑海渐渐恢复清明。长睫撩,云晚近在咫尺的纤细身影映照在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之中。
她是很普通的打扮。
雾鬓风鬟,翠珠妆点,白玉般的面容生双艳丽多情的眼。哪怕是在珠围翠绕的宫阙,申屠危也未见过如她这般的仙姿玉『色』。
他教养良好,惊艳一眼便匆匆低头,不敢多看。
片刻蜷缩指骨,低沉声音道谢:“多谢姑娘相救。”他还残留昏睡前的记忆,记得隐隐约约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当时想若是追兵就认了,未曾想能劫后余生……
云晚继续打量他。
比谢听云的出尘冷清,眼前之人更多了几分厚积薄发的少年英气。
“你叫什么?”
青年依旧没有直视他,半垂眼睑,知礼且疏离:“在下名子亦。”
玄灵毫不犹豫拆穿:[他撒谎,他叫申屠危。]
云晚想那行人的对话,眉梢挑了挑:“我救你的时候,有人再找一个叫申屠危的,是你吗?”
闻言,他立马紧张来,全身肌肉紧绷在一,微微撩眼睑望她,眼神满是警惕。
云晚衣干净,衣裳虽然朴素,但料子的花纹勾得精致细腻,一看便知是从大户人家里头出来的姑娘。
可是如今的大翼战火纷飞,遇干旱,根本养不出像她这般水灵的女子。
申屠危隐约觉察到怪异。
低眸瞥自己,支撑住身的双臂有了以往的气,原本被挑断手筋的双手也恢复如常,除此外,身体其余部位的伤口也已愈合如初。
申屠危的眼底划过愕然。
在被看押审讯的这半月来,申屠危日日夜夜都在经历严刑拷打,旧伤未愈添新伤,根本不可能如此迅速地痊愈。
他的神『色』间满是探究:“你到底是谁?”
云晚友好介绍:“云晚。”沉『吟』片刻,“一个闲医。”
“闲医?”他分明还在怀疑。
云晚面不改『色』地扯谎:“我从与师父隐居深山,师父年老西去,这才出山投奔亲戚。你的伤就是我炼得『药』医治好的。”
申屠危不是傻子。
哪怕神农在世,也不会这么轻易就让一个重伤者痊愈。
他保持警惕:“你的亲戚如今在何处?”
云晚道:“不暨城。”
申屠危缄默。
不暨城是大翼主城,王宫屹立之地。战『乱』后,不暨城全城密封,守卫军十二个时辰严防死守,说入城,连苍蝇都飞不去。
见他沉默无言,云晚再次说道:“不过我要先去找几个朋友,他们现在阳青镇。”
柳渺渺还有谢听云都在那儿,离她目前的位置也就几个时辰的路程,若用符纸,眨眼间的事。
云晚不准备再他同行,最后扫视他几眼:“你若一个人可以的话,我就先走了。”
比申屠危的这张脸,先解决墨华才是头等大事。等结束,再找谢听云解决也不迟。
申屠危一言不发地站了来。
比面容相似,他的个头也谢听云相差无几,尤其是沉默时,给人的感觉如出一辙。她恍惚间以看见了谢听云,刹那让她愣了愣。
“正好我也要去阳青镇,不介意的话便护送你一程。”
当下世道不如以往,君王荒『淫』无度,百官无所作,匪贼横行 ,烧杀劫掠无恶不作。像她这般绝『色』,估计一出就要被惦记。
云晚噎了下。
本来是一个符咒的事儿,现在倒好,竟真的要走一晚几个时辰了。
正想找个适当的理由拒绝,申屠危已经先一步出。
云晚无奈的扯嘴角,被迫跟了出去。
才过几步,她就敏锐听到几声细微的静。
想必是木屋里的篝火吸引了他们注意,这才一路尾随而来。
云晚缓缓抬手,指尖刚凝聚出一丝微芒,就见申屠危眸光锐利,脚尖踢几块石子,朝夜『色』深处投掷而去。
石子正中夜袭者命脉,听黑夜中传来几道闷响,周遭重归寂静。
申屠危顺方而去。
地倒几具黑衣人的尸体,还很温热。
他随意扯下把佩刀,挑选了一具与自身体型相当的,正要手扒他身的衣服,忽然想云晚还在边,作一顿,“姑娘可否暂且回避一下。”
云晚眨眨眼,后退几步背过了身。
申屠危显然有所顾虑,特意把尸体拖到远处一颗大树身后,稀稀疏疏一阵响过后,重新出来:“好了。”
她从树后探出一双眼。
黑『色』劲装穿在他身更显身材,宽肩窄腰,身姿笔挺,眉眼英气蕴坚韧。
真、真是像极了年轻时候的谢听云!!
三百年前,谢听云估计就是他这样的。
既视感太强。
哪怕知道是两个完全不相干的个体,云晚也看得情复杂。
“云晚姑娘?”见她半天不出来,申屠危有些担地朝她走来。
云晚深吸口气,急忙站到他面前。
申屠危将一块皱皱巴巴的面纱递到她面前,“许是这些贼人从的女子身拿来的。”想到那些女子的结局,申屠危眸光安然,嗓音也落寞许多,“先戴遮一下。”
云晚接过面纱,戴来『露』出一双眼。
许是故意照顾她,申屠危刻意放缓步伐,与她隔开一肩宽的距离,目不斜视地走在她身侧。
虽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有面容相似者也并非怪事。
不过谢听云是从道者,像个三分还能说是巧合,可是……他们这完全就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云晚不好直接窥探凡人识海,奈何按耐不住,试探『性』问道:“你家在哪里?”
申屠危像是没想到云晚会突然开口,怔了下,回道:“不暨城。”说罢抿了抿唇,嗓音低低的,“不过不再是了。”
月影孤照,他的侧影透出些许寂寥。
两人很快走出树林,路边刚巧拴几匹骏马,应该也是先前那几个匪徒的。
申屠危给其中一匹松了缰绳,骏马仰天长啸,踏四个蹄子跑远方。
“会骑吗?”
云晚点了点头。
他把缰绳递到她手里,云晚无需借,身姿轻盈地骑马匹。见此,申屠危的神『色』变了变。
最后什么也没说,无言地跟在了她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