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岂曰无衣？
随耶笠率魔物大军撤退之后，天空中的奇眼也消失于无形。
整片战场腥风弥漫，尸骨如山，血渗黄土，一幅惨景，宛如人间地狱。
楚风在幽兰的搀扶下翻身下马，看着战场中遍地堆积的残体断肢，他突然单膝下跪，捏紧右拳，重重地捶在左边胸口，低垂着头。
随他之后，青龙、幽兰、公孙志，以及那些存活的北境战士也皆都做出同样的动作。
场间安静无声，连哭声都没有。
十分钟后。
楚风站起了身。
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光是看这幅惨景，他也能想象到之前的战况是何等的惨烈。
他蹒跚着朝前方的河床走去。
那道河床早已被魔物大军给踏平，但离奇的是，那四根短杖所在的地方却是完好无损。
这时风玄情带着几名身受重伤的武林人士来到楚风面前。
“镇北王，久仰。”
风玄情抱拳。
楚风抬眼看着风玄情，然后又扫视其余几名武林人士，“你是……”
“子虚山天师之一，风玄情。”
楚风没再说话。
风玄情看着地上那四根短杖，眼帘低垂，说道：“敌人不仅是在垶土，也在龙都。”
闻言楚风目光微凝。
风玄情这句话，信息量很大。
风玄情说道：“之前一战，那些武林同道皆已身受重伤，目前昏迷不醒，老道还需带他们回去疗伤。王殿，还有楚掌门，老道就先告辞。”
楚风：“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众武林人士一同朝随念和楚风兄弟二人抱拳。
风玄情等人离去，但人群中的老和尚却留了下来。
他走到楚风面前，递给楚风一个小瓷瓶。
楚风接过小瓷瓶，对老和尚点点头。
老和尚也对楚风点点头，随即转身离去。
待到老和尚离去，楚风将手里的小瓷瓶丢给幽兰，“拿去给金刚熊服下。”
这瓷瓶里是一颗很贵重的丹药，但那觉明寺的老和尚并不是给楚风的，而是给金刚熊的。
这时随念走上去想要将那四根短杖拔出，但却怎么也拔不动。
楚风问道：“这是什么？”
随念说道：“四象。”
“四象？”
“是种阵法。”
楚风忽然想起风玄情刚刚说的那句话——敌人不仅是在垶土，也在龙都。
他问道：“垶土是哪儿？”
随念：“你可以将垶土理解为一个异空间，与地球相连。”
“但垶土不能直接通往地球，所以垶土分离出很多次空间，也就是魔窟，垶土的人通过魔窟，能直接到达地球。”
他继续说道：“事实上，在很多年前，垶土与地球本是一体，只是后来因为某些原因才被分离出去。”
楚风安静少许，又道：“刚刚子虚山那位天师说的龙都的敌人，是路家？”
随念：“或许还有白家。”
他注视着楚风，继续道：“这次会出现天级奇眼，多半就是白家和路家所为。”
闻言楚风捏紧了拳头，满目杀意。
看来风玄情说的没错，敌人果真是在龙都！
如果白家和路家惦记的只是北境七省，只是北境王权，楚风可以理解，但楚风无法接受的是，白家和路家与垶土勾结。
在楚风思绪间，几名横刀营的战士抬着两副担架走来。
担架上盖着的白布，大半已被染红。
楚风心头一沉，有些不敢去看。
那几名横刀营战士将担架放在楚风面前。
楚风缓缓蹲下身，掀开其中一副担架上被血染红的白布。
白布掀开后，他看到一双瞪大的眼睛。
刘启星的身体已经变成两半，而且其中一半还是拼凑起来的，并不完整，小腿不见了，手掌也不见了。
楚风两手发着抖，将白布重新盖上。
随后，他看向另一副担架，颤抖着伸出手，掀起白布。
随着白布掀开，一边的韩梦菲突然捂住嘴，面向一边哭了起来。
公孙志低着头，泪如泉涌，捏紧双拳，肩膀耸动。
青龙看向一旁，也是虎目含泪。
楚风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将白布重新盖好。
“姚大哥，走好。”
他两手撑膝，缓缓站起身，抬眼看着那些如同行尸走肉般、在战场中清理尸体的横刀营战士，突然开口喊道：“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却如九天雷霆，震荡人心。
所有北境战士都停下动作，不约而同的抬起头，将视线聚集在楚风身上。
楚风迈步朝前走去，站在一具魔物的尸体上，面朝龙都所在的方向。
“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
“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腥风惨雾的战场中，回荡着众北境战士如雷的喊声。
连万里长空似乎也为之震动。
却就在这时，河床上空的大片空间突然急剧的扭曲起来，并有风声呼啸。
在那片扭曲空间的中心，一个黑点渐渐浮现。
随着时间推移，那个黑点渐渐扩大，直至变成一颗巨大的黑球。
刚刚消失的奇眼，竟又一次出现！
众北境战士盯着那个奇眼，握紧了战刀。
这一次，没有恐惧，只有仇恨！
随念凝视着天空中的奇眼，对楚风说道：“是地级奇眼，应该没有魔物。”
少时。
奇眼中冒出一道苍老的身影。
正是路行道！
路行道缓缓降落在地，看着血腥残酷的战场，然后又看向楚风等人，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
随念问道：“之前那个天级奇眼，是你打开的？”
闻言路行道看向随念，微微一愣，遂笑道：“原来是楚掌门，幸会，幸会。”
说着他又看了看前方那遍地残肢的战场，满脸失望的道：“本以为以一个天级奇眼储存的兵力，至少能打到守望长城脚下，但事实却不尽人意，可惜了。”
听到这话，公孙志忍不住怒骂道：“老王八蛋，我草你孙女儿！”
他觉得路行道这副嘴脸很欠抽。
随念凝视着路行道，说道：“就是因为你打开的这个天级奇眼，害死了很多人。”
路行道却是呵呵一笑，没有理随念，而是看着另一边的楚风。
他的视线落在楚风脸上，淡淡笑道：“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屠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咱们这位楚阎王能有今日的成就和地位，不也是靠杀死无数的人换来的？”
“一将功成万骨枯。区区一群蝼蚁的命，有何好在意？”
楚风神情淡漠，直视路行道，“那本王不妨再多杀几只蝼蚁……杀光你们路家，还有白家。”
路行道大笑一声，说道：“男儿当杀人，杀人不留情。千秋不朽业，尽在杀人中！”
这时剑人狂走了出来，“那就先杀个你试试看。你路家人藏了这么多年，现在总算是有个冒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