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祈愿节（1）
呵，不过是为求个好名声而已，那秦书培可是官场的老狐狸了，自然晓得怎么做才能称了圣上的心意。
像个木偶一般的站在大殿前方，舒茗嫣不由庆幸到，好在今儿天气不似前日那般毒辣，不若就这样站着两个时辰，不说祖父祖母，就是她也坚持不了的。
舒云罗看似安安静静的站在舒家女眷中，可心里确是像揣了一只兔子一般怦怦直跳，面上也带着一丝嫣红，旁人只道是官家小姐身子娇弱，见不得太阳才如此的。殊不知舒云罗是看着大殿内那道烟青色的身影发呆，竟然这般巧合又遇见了他，她原以为以秦家的权势，当不会来这这稍偏点的灵璧寺的，可没想到，她在刚踏进寺门的时候就看到了那一抹熟悉的背影。
那些刻板的礼节在他那里却若似行云流水一般飘逸，怕是仙人也不过如此吧，一时间舒云罗不由得看得痴了。这段日子她也大致将京都的高门子弟都比较了个遍，许是先入为主的缘故，在她心里竟没人能越过他去。
况且姨娘也认为他的样貌，才情，能力都是一等一的好，听说他还是三皇子的伴读，若是以后……那他将来定是未可限量，想到这里，竟也生起了一丝期望，暗暗想着这两日定要寻个机会让他记着自己的。
人还是规规矩矩的候着，心绪却是飘到了刚刚离开大殿去了后寺的秦泽阳身上。
待罗家的人离了正殿后，住持才依着礼节迎了舒家众人进去。
大殿正中间是达摩祖师释迦牟尼金身，怀中安放着《般若波罗蜜心经》，如阳光般光明晃曜，法相庄严，左右两边分别是手持药钵的阿难金身和捧着莲花的大迦叶金身。
两侧前方分别供着文殊、普贤、日光、月光四位菩萨，慈眉善目，俯瞰众生。两侧后方则是十八罗汉像，肃穆端庄。
佛音邈邈，木鱼铿铿。
“拜！”
众人皆对着各个佛像行三跪三拜之礼。
“点烛！”
舒老太爷带着三子行于前方，双手捧烛，献与各神明。
“献茶！”
舒辰逸将早就准备好的净茶洒在了香案前方。
“奉五令！”
五令包括了大百天金、大百寿金、寿金、刈金和福金五纸；香菇、冬季****、金针和番薯五斋；苹果、柑橘、蜜枣、樱桃和水梨五果。由舒老夫人、陆幽兰和舒茗嫣分别献上。
“唱诵请圣！”
霎时间大殿内的三十六位大师齐齐梵唱，木鱼笃笃以相和之，唱诵的是《妙法莲华经》中的一段，约莫花费了两盏茶的功夫。
“捧经！”
其余众人皆双手奉上亲手抄写的佛经供在香案上，是为受佛祖检阅。
“祈愿！”
一祝大越四海升平，二祝大越风调雨顺，三祝自己得偿所愿。
待舒老太爷将一众做好的经幡都焚了之后，净空大师浑厚悠长的声音终于响起。
“礼成！”
舒茗嫣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不喜欢这里，并非是对神灵不敬，只是她着实不懂，原来号称众生平等的佛门净地竟也是将人分成了三六九等吗？这与那些成天嘴里满是仁义道德的“道学家”们又有何区分？
这世间，不公倒成了平常事。
舒家一众男客皆随着净空大师去论佛法，女眷则是由小沙弥引着去了深处的斋舍，她们须得在这里待上三日吃斋唱诵。
安置好了后，宛月和夏云忙替舒茗嫣揉肩按腿，“小姐可是吃了苦头了，往日在扬州的时候可没有这般磨人，幸得夏羽多备了些小食，小姐先稍事歇息，奴婢去热一热。”
只是还没眯着眼睛，海妈妈就过来传话，“二小姐，老夫人要去拜会晟通伯府太夫人，让您也随着一起去。”
“劳烦海嬷嬷代我通传祖母一声，茗嫣稍后就到。”就是这寺庙里也躲不了应酬。
晟通伯府苏家，也只是一个徒留外表的空壳。
苏太夫人，着实是一个苦命的人。早年丧夫，凭着一己之力撑起了整个伯府，好在晟通伯是个争气的，在苏太夫人的悉心教导下倒也是个体正性仁之辈，又娶了抚宁伯府的嫡小姐，也是个温婉柔顺的女子，育有一子苏彧，人人皆道苏太夫人享福的日子来了。
可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晟通伯夫人在生女儿苏漫时难产而亡，晟通伯夫妇青梅竹马，感情甚笃，在晟通伯夫人去后两年亦是抑郁而终，徒留苏太夫人和膝下两个幼孩。
也因此，京都里的宴会都是苏太夫人出面撑着的，饶是如此，晟通伯府在京都勋爵人家里也逐渐没了水花。毕竟，各大世家也是看着苏太夫人的面儿上应付着，可倘若苏太夫人一去，晟通伯府已无爵位，苏彧苏漫又年幼，京都的人各个人精，哪能看不出苏家的没落之势。若不是亲家抚宁伯府看在两个外孙的份儿上不时帮衬着，还不知是怎样的光景。可抚宁伯府亦是最后一代袭爵，自身尚且难保，又能帮到哪儿去呢。
舒老夫人之所以去拜会，一是出于礼貌，二是当年老伯爷对舒老太爷有知遇之恩，舒家一直记着这份人情，只是苏太夫人生性要强，又极为维护晟通伯府的名声，并未因为此事有过挟恩图报之举，苏舒两家关系倒也还算可以。
到了苏太夫人的斋舍外，机灵的丫鬟已经进去通报了。
进了斋舍后，几人分别向苏太夫人见了礼，得了应允后方才坐下。苏太夫人暗暗点头，不愧是书香门第，这礼数就是比起那些公侯府也是不差的。
“依着如今苏家的光景，这其余的人家唯恐避之不及，怕被我一个老婆子缠住，也就只有你们舒家来的勤些。”
苏太夫人一身藏青色的暗纹襟子，一头银发上裹着褐色的抹额，上面嵌了一颗翡色猫眼宝石，旁边一个身着品竹色素雪绢云烟罗山水裙的女子正轻轻为苏太夫人扇着扇子。
那女子约莫金簪之年，弯弯的柳叶眉下是一双惹人喜爱的桃花眼，气质柔然，想来便是那位苏漫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