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孩子他爹是谁

    第71章 孩子他爹是谁

    长空中,红雨乱飞,枫声啸响,满空月色仿佛也顿时为之黯淡。那些碎叶仿佛利刃一般,切割着央措那金**的胸膛。

    暗暗夜色中,突然闪出一道明亮的光华。这光华出现得是如此突然,仿佛天地裂开一般,让人兴起一种不真实的错觉。但它又极为自然,仿佛本身就已存在,只是愚蠢的人类从来视而不见,到此刻才震惊于它的威力。

    这道光华一显,夜色跟月光立即同时消退,天地间再无余物,只有这清冷冷、傲兀,但却无所不在的光华。

    央措那金呆呆地看着光华,眼前却突然一暗,光华尽数消散,只余一个白衣男子站在原地,如若不是身体的痛感告诉他刚才一刻是真实存在的,恐怕他自己都会以为那男子根本一动未动。央措那金嘴角的鲜血一滴滴滑下,五脏六腑已是撕裂般的痛感。

    然后,他突然发现,自己一世的武功,竟然这样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这个妖女,居然废了他的武功!!!

    “你,你……”央措那金面如金纸,由于惊骇和愤怒,颤抖地说不话来。

    琉璃冷冷地说:“滚,别脏了我的地方。”

    央措那金不甘地紧抿着唇,忍着巨痛,跌跌撞撞地逃走。

    待他走后,琉璃这才放松了神经,秀眉微皱,纤指捂嘴,一缕殷红的血丝悄然从指缝间溢出。

    这时白马已经托着水瀚飞速地赶到。

    “琉璃,琉璃,你怎么了?”水瀚翻身下,紧张地上前拿出丝巾擦拭着琉璃唇边的血迹。

    琉璃嘴角微牵,想给他一个安慰的笑意,但是,终抵不过毒发,慢慢地靠在了水瀚的肩上。

    水瀚心被抽紧,望着温润如玉魄,清冷似月魂的人儿,只觉得一股深切的悲哀死死勒紧了他的喉咙。

    他好怕,他的琉璃就这样离他而去。

    一向镇定的水瀚脸色大变,一把抱起琉璃,不断地喃喃自语:“别怕,没事的,没事的……”

    水瀚一来到宫殿,立刻命人请太医,然后飞鸽传书给其余三人。

    但是,所有的太医都是摇头不断,跪在地上请求恕罪。

    因为这种毒药是立刻湛入血液中,而且辩不清成份,所以他们爱莫能助,果然应了这种毒药的名字。

    一股阴冷的强风袭来,跪在地上的太医被卷翻在地,摔得哎哟不止。

    一袭黑袍的莫邪满脸怒气,急怒交加地吼道:“如果医不好皇上,你们都得死!”

    金瞳和云翌也已经赶到,他们双双奔到琉璃床前,看着面色苍白的琉璃,双眼中闪动着暴戾的怒火:“是谁,是谁干的?”

    这时琉璃微微睁开眼,看着眼前的四个男人,虚弱地一笑。

    “琉璃……”

    “琉璃,你醒了?”

    四个人惊喜地围了上去。

    琉璃在四人身上停留了一会,才缓缓地说:“扶我起来。”

    金瞳小心地扶着她,琉璃从怀中拿出四样东西,然后示意他们到跟前来。

    “你们大家为什么要愁眉苦脸的?”琉璃故意板起脸训道,但她不知道,她的虚弱已经不足以让她的声音威严起来,而是带着让人心疼的磁性嘶哑。

    “来,我有礼物送给你们。”琉璃脸上浮起一抹笑意,淡如天边流云。

    水瀚的是一只精致的白玉簪,云翌的是一枚血红如玉的凤凰石雕刻,而金瞳的则是灿烂耀眼的太阳石手链,莫邪的是黑如琉璃的黑翟水晶项链。

    琉璃将礼物发给他们,这才顿了顿,“你们不用为难太医,我中的毒我自己都解不了,更何况他们。不过人固有一死,不过早晚而已,如果我死了,你们不必悲伤……”

    “别说了……”云翌哽咽着打断她的话。

    如果琉璃是普通人,如果她能平庸一些,如果她不是那么出众出色,相信世人也不会把目光放在她的身上,也不会让她经受这种种磨难——

    可偏偏——她太完美了。

    完美到世人容不得半点瑕疵。

    完美得上天都容不下她……

    琉璃摇了摇头:“死,倒不让人恐惧,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我早就知道了我的归宿,只是你们,是我的意外,也是我温暖的所在。所以,请你们,替我好好的活下去……”

    水瀚的脸上有浓重的绝望,那是——相爱不能相守的绝望……

    莫邪则握拳一字一句地说:“若我在,你便不能死掉!我用尽全力也会让你活下去……”

    云翌习惯于听从她的话,虽然表面上忍住悲伤,但内心,早已经如同被刀割了千万次。

    主人,你若死,我必不独活。

    这世上若没有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琉璃留恋地在四人的脸上巡视了一遍,终于慢慢地合上了眼。

    我不愿意离开,但似乎,我真的是应劫而生,所有爱我的人,我爱的人,都不会有好结果。

    如果真的是这样,我宁愿我自己死掉。

    “琉璃,琉璃……”

    四个男人,同时霸世之主,俊杰之才,却为一个女人失声痛哭。

    如果,他们的生命可以换来琉璃的性命,相信每一个人都愿望献出自己的生命。

    但是现在,他们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琉璃的生命气息越来越弱,犹如指间沙漏,越要抓紧,流逝越快。

    正在大家笼罩在一片悲伤中时,忽闻朗朗的佛号颂声传来:“阿弥陀佛,我佛慈悲,专解各种疑难杂症,恶疾痼毒。”

    也不知这佛号是如何传送到这皇宫中的,但已经无计可施的四人犹如听到了仙乐,立刻狂奔出去迎接这位救命的大师。

    了尘大师白眉白须,颇有几份道骨仙风,他是避世的高人,久不闻世事,但昨夜他忽见天空星相突变,隐隐有黑气翻涌,便知武林有危机出现。

    而且掌权者有性命之忧,为天下苍生计,为百姓计,他不得不出山,带上续命的仙药,连夜赶到大瀚的皇宫。

    见到四个男子相求,了尘并不意外,只是呵呵一笑,说救人要紧,眨眼间便以移步换影之法消失在四人面前。

    四人瞠目结舌,这才真正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了尘大师立刻为琉璃搭脉看相,将一颗九转还魂丹送入琉璃口中,又用内力将药催化,这才将琉璃放下,轻舒一口气。

    莫邪性急地问道:“大师,琉璃她怎么样了?”

    了尘大师道:“七分人力,三分天意。心不变,万物皆不变,命由己造,相由心生。施主的毒已经拖延,虽然不会要了性命,但若想完全康复,还要看天意。而且必须换掉全身的血液。”

    “大师,换我的血!”金瞳将袖子撸起,毫不犹地说。

    了尘微笑道:“人和人的血型有差,不是随便可以换的,所以你们不要急,待了检查之后,谁的合适便换谁的血。”

    四个男子分别取了一滴血与琉璃的血开始相溶,最后,只有水瀚的血和琉璃的相溶,了尘点头道:“好,就用你的血。但是,你要做好准备,你随时会因为失血而死亡。”

    水瀚脸上表情变幻不定。

    狂喜、迷惑、悲伤、焦虑、担忧、庆幸……种种情绪一一闪过他的眼睛。最终,所有感情从他眼睑中涌出,汇成泪水滑落他俊美的脸。

    颤抖着手摸上脸颊,却发觉满手沾湿,原来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真是丢脸呀,居然在这么多人面前掉眼泪。

    水瀚用手遮住眼睛,试图擦去泪水,哪知道却越擦越多,眼泪宛如止不住的血液,从伤口中汩汩冒出,怎么止也止不住……

    那个他世上唯一的牵绊,那个他刻骨铭心的殇恋烙印。

    箫琉璃的名字早已熔尽水瀚的骨血,血脉相连。

    她的呼吸早已和他的脉搏保持相同的频率,得闻她离去,他的心脏如十指洞穿般绝望疼痛!

    如今——用力按住胸口,那本已死寂的心脏又开始在胸腔中缓慢,却有力地跳动。

    晶莹泪水蜿蜒流下——原来,人是真的会喜极而泣的。

    “大师,只要她能活,我纵然死一万次也无惧。”水瀚坚定地说。

    子尘大师看了看莫邪道:“你本魔道之人,尊上则是妖道之人,所以,你须在输血的时候将自身所有的功力传输到尊上的体内,为她续命。”

    莫邪长眉如剑:“得命。”

    唯有金瞳和云翌不能尽力,两人紧抿着唇,提着长剑,披上战袍,默默地走了出去。

    琉璃,谁伤了你,我定会让他以千倍万倍来偿还他对你的伤害。

    西藏国,看来,你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金瞳与云翌带领数万铁骑,盟血为誓,立刻向西藏国出发。

    他们要在琉璃醒来之前,给她一个惊喜。

    “破阵!”随着一声龙泉吟响,云翌手中长剑直指敌阵!

    战鼓轰雷,万马嘶啸!

    如血夕阳中,铠甲染血的骑兵如一道利箭般向着敌军三万军阵狂飚直前。

    狂风刮过面颊,刮过火热的胸膛……

    朔风激昂,卷起那面战旗烈烈飞扬!

    杀伐之音震天动地。铁骑所过之处,如画河山尽化为修罗血域。

    夕阳的金光背投在金瞳的铠甲上,恍若战神降世,耀目得使人不敢逼视。

    胸中血液沸腾。这发自内心的呜呼声是如此巨大,以至在瞬时间压过那巨响的战鼓!

    乱世建不朽之功勋,盛年开万世之太平。

    而他们,却并不是为功勋,只是,为了那个女子!

    了尘取来利刃,将琉璃的手腕划开,与水瀚的相结合,新鲜的血液顺利地流入她的体内,而莫邪则将功力缓缓地输入琉璃的体内。

    两人同时进行,等于给琉璃的内力和血液同时清毒换新。

    一缕缕青色的烟雾在琉璃头顶蒸腾,乌黑的毒血缓缓地流入另一个桶中,琉璃脸上透明如纸的颜色渐渐褪去,重新换上红润的颜色,而水瀚则脸色越发苍白。

    莫邪的汗水将全身已经湿透,手指微微颤抖,他仍然坚持着,微眯着眼将毕生的内力全部输到琉璃的体内。

    终于,换血完毕的时候,水瀚已经陷入了沉沉的睡梦中,而莫邪也因为力脱出歪倒在一边。

    了尘看着琉璃慢慢地睁开眼,这才缓缓地起身:“你醒了?”

    琉璃微眯着眼:“你救了我?”

    了尘摇头:“不,是你救了你自己,或者说,是他们救了你。”

    琉璃看着陷入沉睡中的两个男人,心中有温暖,愧疚,怜爱的感情在翻涌。

    她何其有幸,能让他们为自己这般付出。

    了尘颌首:“老衲观皇上眉宇寂冷,煞气迫人,隐隐有劫煞之气。恕老衲逾越,皇上本非长寿之相,如此殚精竭虑南征北战,怕是对皇上寿元有损。以老衲看,皇上应当袖手政务好生调养才是。”

    琉璃婉拒了了尘的提议:“谢方丈关心。不过佛家常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如今天下初定,百废待兴,不是休养的时候。尤其是,”她顿了顿,深情地望着床上的两个男子,“我不能负了他们的情谊。若是真的有损寿元,我便以命相抵,但愿换得万世太平。”

    了尘点了点头道:“这也是老纳救你的原因之所在。虽然皇上逆天而生,但不知为何命中相克的冲煞都被身边之人一一破去,所以才可以紫薇凌顶,遇难呈祥;况且皇上胸怀博大,气运深隆,来日必有龙飞九天之时。然众生悲苦,望皇上他日俯揽众生之时,能一视同仁,以慈悲之眼观之,以慈悲之心悯之,苍生大幸,天下大幸!”

    琉璃微微点头,郑重地道:“大师请放心,我必遵守此言,绝不施暴症于民。”

    了尘转身欲走,终回过头来道:“皇上,这一劫只是刚刚开始,你还有更大的劫难在等着,希望你能渡过。”

    琉璃微眯着眼,微微望天,这该死的天帝,为什么不一次把所有的毒招用尽,反而如此折磨于她?

    但是,她不怕,有什么,尽管冲着她来吧。

    与此同时,西藏国已经变成了人间地狱,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全身战袍被染成血色的金瞳已经杀红了眼,手中的利剑一次又一次的举起,放下,他已经不清楚到底杀了多少人。

    但他只有一个目标,就是杀到藏国的皇宫,直取央措那金和国师的首级。

    云翌俊颜扭曲,将内心的愤怒化成穿云箭的力量,一排排利箭犹如狼齿,将凶悍的藏国士兵收割。

    这场血战持续了三天三夜,终于攻到了藏国的首都。

    金瞳活捉了藏国王子,但是,寻遍全国,也没有寻到央措那金和国师。

    无奈之下,只得带着王子交给琉璃处置。

    但是不管琉璃派出多少暗卫明查暗访,似乎这两个人一夜之间突然消失了,再也没有半点消息。

    而大瀚国在琉璃的治理下,越发振兴,正是九州升平,四海同庆。

    琉璃在位三年,推旧政,整新纲,南抗倭奴,北拒戎狄,开创一代盛世太平。

    万民称颂,尊其真凤天女,万世明君!

    似乎,所有人都忘了危险,连琉璃自己也几乎忘了那个诅咒自己的咒语。

    然而,命运总会跟人开玩笑,隐藏的暴雨正如海水最深处的暗啸,在悄无声息的袭来。

    在西藏的最深处,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湖泊,湖泊中央有一座雾气萦绕的小岛。

    从来没有人敢接近这座小岛。这是西藏国的禁忌。也是西域各国罪恶的源头。

    初秋的清晨,淡淡的雾气笼罩在湖面,一叶扁舟停泊在小岛上,来人一袭墨色黑袍,全然看不见衣袍下的面容,可黑袍人的周身却似环绕着若有若无的——死气!那种象是雾蒙蒙的灰黑之气随着他的步伐走过,四周的嫩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枯萎,死亡。

    他只轻轻一挥手,岛心的岩石上,立刻轰然裂开一道罅隙。深黑的隧道延伸入黑暗中,森森的青石阶梯,泛着潮湿而阴暗的幽光。

    隧道直通入湖底,阶梯的尽头,立着一条人臂粗的白蜡,密闭的地宫没有一丝风,但火光仍在不停摇曳,发出半明半灭的光泽。蜡烛旁是一张红木床板,已经落满了灰尘,床上躺着一个苍老无比的番僧。

    央措那金长长的发一直拖到地上,宛如一把陈旧的拂尘,里面布满了尘埃和蛛网。原本火红的发色如今就象枯萎树枝般呈现萎顿的黄褐色,他身上披着一身大红的半身斗篷,鲜丽的夺目,宛如浸透了新鲜的血液。火光映照,央措那金下巴上的皮肤层层皱起,夹杂着灰暗的斑点,若不是看到那央措那金的胸膛还在隐隐的起伏着,不会有人认为他还活着,这央措那金看上起就像是一具死去多时的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