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蓝颜祸水

    啪——

    “你再说一遍?”

    秦天好似没注意到地上摔成碎片的杯子,拿着帕子仔细地揩着手,语气低柔而危险。

    “秦子风至现在还未归!”少见的影这次说的很详细。

    “他在哪里?”秦天目光如炬地盯着伏在地上的黑衣,一字一顿地说道。

    “已出海,地点不清。”

    “好,好得很啊!”秦天陡然站起身来,眼里的血丝越发鲜明。他几步来到那团黑衣身前,半弯下腰,却是轻笑了声:“莫不是还想着你的老对头?”他没想到刚刚回到内殿就会听到这样的一个“好”消息,而影“贴心地”让他在外耗了许久。想到此,秦天的声音反而越发轻柔:“影可知孤昨晚去了哪里?”

    “属下不知王何意”,粗哑似声带被割伤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起伏,黑衣却伏得更低了。

    “你不知道,那孤来告诉你。昨夜孤去拜访了前国师大人,哦,看孤的记性,是现任国师大人。月神殿的夜室别说你不知道!”未待对方给出回应,秦天直起身子恶狠狠道:“我记得我说过吧!事关秦子风的事重于一切。”

    “蓝颜祸水”,良久影才给出了回应,他缩在黑衣中的身影埋得更低了。

    “孤怎么做还轮不到你来指挥!”秦天围着影快步走了一圈,接着道:“为了个男人连自己的存在都抹杀的人居然来指责孤,你真以为没人知道你是谁?”

    明明早已没了面目与形体,影却骤然瑟缩了一下。

    “我的爷爷,归来给你说说昨日所为怎么样?”秦天声音忽然放慢,面上带着蛊惑人心的笑意,眸底却冷得结了冰。

    影伏着身子,没有言语。

    秦天脸上的笑纹加深,他突然发现此刻的他竟真的有了一丝快意,想到昨夜所为,秦天眸光一闪,轻轻开口。

    “不知道言王允可晓得碧海草?”

    原来,他昨日见完迦国来人后就带着其进献的碧海去了夜室。那个除了碧海珠散发的幽光,再无其他光线可以点亮的地方。

    本以为依着晏子清对周玉的占有欲怎么也会紧闭室门,却不知被尉迟雨闯过后这里的门再没关过,这倒也方便了秦天。

    抬脚进去,却没见到晏子清。一片幽暗中只见到碧海珠的青芒从冰棺里小心地散发着。

    几步上前,秦天却蓦然驻足。

    那是一个很美的画面,秦天却觉得骤然冷了。

    周玉手持碧海珠交握在胸前,浅浅碧光下如玉的容颜在碧藻般的长发下让人不由得想到天人,最重要的是他的胸前多出了一只手。

    堪称清俊却似比他大了十来岁的男人紧紧挨着他,手更是占有性的环住了这早已没了体温的身体。

    秦天对晏子清那些纠缠不去的怨气蓦然消失了:“云扬,你可心安”,淡淡诵了句:“你们一路走好”,秦天转身出了夜室。

    而随着他的出来,夜室的门在没人能打开。

    哦,错了,还有影能开门进去

    秦天神色莫名地盯着地上的人,在他提到碧海草后就一直沉默的某人。

    “影可想去看看晏子清?”眼帘半垂,秦天把玩着手中的帕子,这本来是他为了服侍那人准备的,没想到他居然被带出了海。

    “谢王恩赐”,在秦天将有些不耐时,影淡淡开口。

    “看完了,我给你选择离开的机会”,秦天抿着唇,眉峰微皱。

    “诺!”语音未落影就消失在了秦天眼前。

    秦天垂着头,蓦然低笑起来,渐渐地笑声越来越大,眼底渐渐染上了血红。

    言氏的血脉,果然都被诅咒了吗?

    但是,我命由我不由天!

    把用过的帕子随手丢在地上,秦天眼角的余光甚至都没给地上的残渣,脚下不停的出了内殿。

    他本还想做个渔翁,既然红日如此急着灭亡,他又怎能不成全他们呢?这次的朝会,来得倒真是时候。

    却说另一边,影动作迅速地到了月神殿下面的夜室,然后一扇紧闭的门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他从来没想过他会有来这里的一天,要知道当时整个殿建造时,这里被他和月神教的建造者当做了整个殿的禁区,同时也是守护此殿不被不干净的东西骚扰的精华所在。

    低低笑了一声,却好似鬼哭狼嚎。

    他现在何尝是人呢?

    连皱眉都无法做到的,东西罢了。

    即使这样,他还是要进去。

    衣袖动了,却是狠狠掏向了心口所在。

    黑衣剧烈地晃了下,他却笑了,粗哑难听却难掩其中的得意。

    而随着笑声,影渐渐消失在了原地。

    然后他看到了什么?

    他一直看着的孩子此刻和另一个人紧紧抱在了一起。

    “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很爱你?”影的声音很虚弱,却带着淡淡的笑意。

    “一直看着你,从小小的一团到今日这样”,衣袖隔着冰棺扫过了晏子清的眉目,影的声音越来越轻:“你做了那么多,或对或错的事,我只做了一件冲动的事,却是万劫不复。”

    “你说,这样活着又有何意?本来想看着你娶媳妇生个胖小子的,哪知道你竟也走上了这条路。”

    神情复杂地看了晏子清怀里的周玉一眼,接着对着晏子清道:“这小子也不错,起码比我年轻多了。”

    衣袖伸向兜帽,却骤然顿住。

    影接着道:“你说,我怎么喜欢上你了?呵,把儿子孙子都抛到了一边,你说是给我弄了什么**汤?”

    他的声音已经低不可闻,话里的解脱之意却很明显。

    “下一次,绝对不放过你!”

    随着这句话,影骤然消失,只余下一袭黑衣落在了冰棺上。

    而此时赶往议政厅的秦天蓦然敛足,他一手抚上胸口,眼帘半垂,半晌低声道:“影,走好!”

    他,绝不许任何人阻拦他的脚步,哪怕是他惟一的亲人。

    神色越发冷然的秦天很快消失在了长长的回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