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04
二○○五年四月,王家千人呼万人盼的大孙子在一双双焦虑和祈盼的眼神中隆重降临!身体只胖了不到二十公斤的绣花生下了四点五四公斤的大胖小子,被喜得合不拢嘴的婆婆笑称“皮薄馅大”和“废料不多”。
九斤左右的粉色肉团,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双腿间的大蛋蛋和大**,比一般男孩的大一倍,据说从娘胎里下来时就是撅撅着。孩子的奶奶托着那根命根子观赏了半晌说:“将来肯定能娶个俊媳妇!谁家闺女有这个福气呢?”
何琳精神好多了,本不想去,但老公说想让她呼吸一下北京之外的空气。王传志和何琳到保定时,孩子的爹已经到了,坐在小小的客厅里嘿嘿个不停,眉骨舒展着,全身的细胞都绽放开了,让人想起春天每一个枝丫上都挤满花骨朵的桃树。
奶奶把王家的长孙抱到客厅里向两个儿子展示。众人何等欢喜,老大像完成了双重任务,既完成了传宗接代,在家里也有地位了,将来也有人养老送终,以后说话肯定有面子有分量了!老二觉得母亲心愿完成了,自己压力减轻了,将来自己万一生个女儿也没太多罪恶感了。只剩下卧室里筋疲力尽的绣花“杀鸡取卵”后被人遗忘在一边了,头发脏得打绺,一拍簌簌的头皮屑落下来,带血的脏衣服堆了一地,房间内有一股难闻的气味。英雄的母亲解释说:“月子里不能洗澡,不能活动,更吹不得风,免得以后下身落下毛病。好歹一个月过去也快!”
估计是等着婆婆收拾。但老太婆更迷恋孙子,看都不看一眼孙子的副产品。
客厅里又传来心满意足充满骄傲的声音:“看看俺的蛋和**有多大,遗传,和他爷爷一路货色,将来谁家闺女到了咱家可有福气了!”
何琳差点没吐出来,心想要是自己的孩子绝不让老妖婆如此炫耀,没见过**似的,人越老越没羞耻心。
回头看看绣花,这个王家的功臣非常高兴,眉宇间显示一种特别的尊贵和骄傲:无论你怎么夸,他都是俺儿子,是俺生出来的!潜意识里母以子为贵吧。
何琳莫明其妙地想起第一次去老太婆家吃鸡的情景,自己和招弟吃最好的那一盘,她和老太太吃鸡头鸡爪和萝卜,她竟一点也不在乎,估计孩子是她意识的延伸,是她身体的一部分吧,孩子是可以代表她的,不亏待孩子就是不亏待她,所以自己受冷落——不觉得是受冷落,而是和孩子一起受优待。
何琳无法理解这种精神上的联体,可能还没做母亲吧,但预感出嫂子和婆婆的相同点越来越多,人与人在一起久了,是可以相互影响相互同化的。
新妈妈床头上放着一只碗,里面是红糖水,放着两只剥好的鸡蛋。那鸡蛋身上有可疑的红道子,据说是喜蛋,被染过的。绣花抱怨说吃了两天了,吃不下去,腻歪。何琳喊老公打车去了保定的大超市,买了些鱼、补品、孕妇奶粉等,一小推车,然后又找了个农贸市场,抓了三只活母鸡。这些都是从小姨那里听来的,月子里的孕妇需要大补,鸡汤最好,鲜鲫鱼催奶。
如果真喜欢这个孙子,起码得对这孙子的母亲来点实惠吧,孩子得吃奶啊。
背过这家人,看着保定宽敞马路上的明亮太阳,感到心有点痛,有点无聊,有点鄙夷,甚至诅咒了自己。
回家后,传祥杀了鸡、褪毛、把鸡大卸八块,何琳就把收拾好的鸡放在锅里煮了,香喷喷的味道很快飘进了月子房。绣花都哭了,拉着何琳的手,“就在你家吃过几只鸡,来保定后一次也没给买过!”用胳膊肘指指外面,“老东西嫌鸡贵,说吃一个鸡赶上吃一个月的鸡蛋了,不给买。俺天天吃地蛋(土豆)、红薯,所以俺儿子生出来地蛋红薯一样,虚胖!”
何琳心说这话应该让老东西的俩儿子,尤其是二儿子听听啊,亲娘照顾了大肚子的大媳妇十个月整,他们不用想也觉得劳苦功高吧,最后还不是一样被抱怨!难道都是媳妇错了,没良心,就他们的娘一个老女人对!?
王老太太把俩儿子叫到自己房间里,关上门,开家庭闭门会议了。
“传志,俺大孙子也有了,你们近年不打算要孩子,对不?”
传志点点头。
“说个事你考虑,你大侄子是超生的,在咱家上户口不容易。我也考虑了,就是上了户,也是个农村户口,将来考学考出去也难着呢!你想想你自己怎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出来的。这是咱家的长子长孙,放在以前社会的大户人家就是一个大家族的领头人,以前的皇帝不都是长子长孙继位的吗?反正这是咱家的宝贝疙瘩,王家下一辈的香火,你们能帮忙的帮忙,能出力的出力,都不能亏待他!”
老大自然没的说,喜得贵子有分红般,全凭老娘奖赏了。
老太太面对大儿子,“传祥,你的任务这一阶段算完成了,不管以前怎么作难,反正儿子你是有了,以后好好干吧乖乖,伸长胳膊站直腿,当爹要有当爹的样子!”
传祥嘿嘿。
老太太又转向二儿子,“传志,这事你一定要考虑,我觉得行!”
传志:“什么事啊娘?”
“把俺大孙子的户口上到你那里,咱王家的长子长孙,有了北京户口,将来肯定有出息!最差也当个工人呗!”
传志吓一跳,“娘,我得和何琳商量啊!”
“商量个啥?说到底她是个女人,是咱家娶来的媳妇,你的侄子你不心疼还指望人家心疼?!叔侄亲叔侄亲,打断骨头连着筋,你和你哥是亲哥俩,一奶同胞,这关系多近,还用说?帮你哥多分担一点,你哥就少紧张点,你侄子是咱王家的后代,说不定何琳以后生个丫头,你侄子也是你的后人啊!”
传志小声嘟哝,“就是生丫头,那丫头的户口上哪儿?我和何琳只一个户口名额!”
“生个丫头户口往哪儿放不行?姑娘大了就嫁人,有娶不上老婆的汉子,你见过有嫁不出去的丫头吗?”
传志垂着头,“我得和何琳商量啊……”
“商量个啥,先把生米做成熟饭,你先报上户,定下来,给她说好话赔不是呗!指望她为咱家着想太阳能从西边出来。唉,没见过你这样窝囊的,怕婆子,说出去让人笑话。现在你兄弟几个就你混得还行,你不为咱家着想,谁该着为啊?你哥想为,你哥有这能耐吗?”
传祥嘿嘿。
传志被母亲一套一激,心眼活动了,还是有点担心,“我怕何琳毛手毛脚照顾不了孩子,她也不待见小孩哭!”
“嗯,你只管给俺大孙子落户就行,俺不去你家,俺抱回俺家养。俺大孙子一落户,那些狗日的当官的也不罚了,咱里外两得!”
传志回到家,考虑了好几天,不知怎么向何琳开口。从心里觉得自己手中的名额,只一个名额的情况下,给男孩子才能利益最大化,女孩子嘛,现在虽讲男女平等了,但女孩能靠得住吗?能代表得了一个家族的利益吗?能传承“王”这个姓氏吗?
终于一天晚上,二人aa 后,高高兴兴躺在床上闲聊,传志就把将侄子的户口安在自己家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何琳眨巴着大眼睛,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你把你侄子的户口安在咱家里,你自己的孩子安在哪里?安在牛粪上?”然后开脚把传志踹下床去。翻脸了,学着他妈的口气,“你这个憨熊,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死了这条心吧!还说愿意终生养我、爱惜我、安慰我、尊重我、保护我,直至死亡,你现在就气死我气得我吐血!”
传志从床下露出头,“气成这样?不是商量嘛!”
“商量你个头!主权不容商量!没有你这个家贼怎么能引来那么多外鬼!
滚!滚一边去!”
传志怕何琳旧病复发,美国心理医生已叮嘱他了,抑郁症需要心理疏导,不可动怒、忧愤、生气,有时看似好好的一个人,可能因为某件导火索瞬间迸发。
总之这是抑郁症引起的慢性心理疾病。
何琳现在也不想为做好人而控制情绪了,而且发现每次发火都能收到比预想的多得多的效果。有了成果的激励,更不想妥协了,铁了心为自己而活,我的地盘我做主,不让任何外人入侵!
没几天,老太太电话追来了,传志硬着头皮接。
“儿啊,你大侄子的户口办得怎么样了?有啥困难不?”
“娘啊,困难不小,这边查得严,何琳准生证还没办呢,这么快就有孩子入户,谁相信?”
“那你赶快办娃娃证啊!一个男人家的磨不拉叽!”
“谁都知道何琳并没怀孕,我怕有多事的到处说……”
“能说什么啊,你有一个户口名额,又不是挪用了人家的,除了何琳说,谁能觍着脸说?又不碍他事,城里门对门都不认识!”
“娘啊,还就是何琳……”
“我就是知道是她!自私不顾人的东西,娶了这么个祸害!你妈x 也没啥用,连女人的家也当不了!”
传志给骂急了,“我的孩子往哪安?安牛粪上?”
“行,你有能耐,跟你娘犟上了——安牛x 上!娶了媳妇不管娘的东西,有点能耐分不清亲疏远近了!你有孩子,你有孩子不能想办法上你老丈人家的户?!人家一家都是有能耐的人,人家能看着外孙没户口不管?你大姨子不是在美国吗?不能安到美国去?俺不管,反正你得把俺大孙子的户口落在北京,要不你想办法给俺安到美国去,就不能放农村!又不是没办法,你看着办吧。”电话啪一声挂了。
传志头大了,直觉告诉他,大哥肯定在一旁鼓励娘向他施压。这男孩要在北京落了户,名义上就是自己的儿子而不是侄子了,今后能享受到首都市民所有的好处,有幼儿园上,有中国最好的小学、中学读,也可以不用很高的分数读一流大学,将来的市民福利一直保障到老。户口,说到底,是分享资源的一种资格。
当然,这是侄子,血缘上也是很亲的人,帮了这个忙,也算帮了大哥一个天大的忙,等于为他这个贫寒底层之家培养了一个人才,功德不可估量。除了血脉上的亲,另一条亲自实践的理由也让他觉得帮助侄子并不荒唐,自己费了多大的牛劲才跳出农门来到北京的啊,每一步,都一个字:拼!光有实力不行,还有运气。
要是再从头来过,他都不能保证还有今天的一切。那时一步一个脚印的攻坚中,不也咒骂过命运的不公、社会的不公吗?做梦都想有个城市户口,使自己的奋斗姿态略微舒服点。现在他有能力拯救另一个男孩的命运了,有机会带给他相对的社会公正和更容易的人生道路,为什么犹豫和退缩?而且这个男孩不是别人,是母亲的大孙子,自己唯一的侄子,大哥唯一男嗣,也是王家第三代男孙的标志!
他能有今天是举全家之力,今天他有能力有机会为什么不能回报王家下一代的“王传志第二”?
冲动之余,他去翻找户口本,却怎么也没找到。早让何琳拿回公司给锁到抽屉里了。
于是这一拨努力先告一段落,对于母亲的催促,他既不想让亲娘失望,又不想她老人家抱过大希望,“慢慢来”是他的——算承诺,也算借口吧。一个字:
拖!拖黄更好,拖不黄先过着。
有一阵子,风平浪静,夫妇俩一个正儿八经读研,一个又找出张艺谋的电影碟片看,看上面赏心悦目的色彩构图。周末,两人到媳妇的娘家吃饭。何冲也在,因为时常逃课去798 工厂闹腾的事被老师告状至家里,被他妈两句话骂进房间里闭门不出。
郁教授很生气,“三个孩子中,从大到小,呈几何级递减没出息,就你这个小混蛋垫底!老老实实拿到毕业证出来你就是跑到月球上去应聘嫦娥老公,我们也不管了,为什么大三就提前不务正业?以为你比比尔? 盖茨聪明啊?”
传志连忙安慰岳母,说了些艺术系学生就得打破常规、不按常理出牌才能形成颠覆性创新的好话,不破不立嘛。
岳母叹气:“我还真没指望他能有多大出息,能和何琳一样顺顺当当本科念下来,以后做什么全凭个人能力、际遇和造化了。我的要求不高吧?”
传志附和。和丈母娘谈起现代教育与现实的脱节与弊端,谈到了目前的就业行情,实践的重要和个性的复苏,谈到了社会财富的增长,木桶理论最高的那块板——房地产,房地产为什么这么异军突起地繁荣。传志的优点之一便是善于集中精力思考问题,并给出让人信服的答案,也就是直线思维,从地产业的上下游产业渗透到相关行业与政策,而不是直接从房价扯到针头线脑这种散漫想法。这也是郁华明特别欣赏女婿的一点。而且传志阐述他的道理时还时不时地去厨房帮一下岳父,是那种信手拈来自自然然的帮法,不是做给人看的。
当午餐端上桌时,岳母就感慨了,“在咱家还就数何晶和传志达到了我的要求,可惜不是我们生的,何琳何冲不知道像谁!”
老何说:“像我,都是平凡人!”
郁华明还自顾自:“你看传志,也就读个在职硕士,看问题的角度和深度比我那些毕了业的脱产硕士都强得不是一般多。何琳你也该学学,不知道你平时瞎忙什么,和传志每天讨论一个问题也能长点水平!”
何琳专心吃鱼,头也不抬,“我们在家不谈房地产,不谈社会学,我正在另一问题上长见识!”
“什么问题?”
“他打算养他侄子,把他宝贝侄子的户口安到我们家!”
老何夫妇唬一跳,齐齐看向女婿,“你们想丁克?”
传志有些窘,“不丁克,我们想要孩子!”
他岳父提出了相同的问题,“你侄子的户口进来了,你们将来孩子的户口安在什么地方?”
饭桌上出现了片刻的寂静,显示出每个人都非常认真对待这个问题。
“如果以收养关系安进来,你们就不能再要孩子,否则算第二胎。你们怎么再要自己的孩子?”
一向低调不参与饭桌讨论的何冲突然笑嘻嘻地来一句:“姐也快点生,明年一起安个双胞胎!”
老何:“如何在医院开这个证明?弄虚作假对传志的仕途没什么好处!”
郁教授斥责儿子,“还有心情说别人,管好你自己的事吧!”
“我有什么事?十有**我将来就丁克了,不要孩子!”
老何反应很大,“不要孩子我就不认你!现在你觉得孩子是累赘,五十岁以后就觉察出孩子是个好东西,心理安慰!”
岳母家一顿饭,传志打消了侄儿户口丈人家能帮点忙的想法,潜意识中又对小舅子的话上了心,何冲若真不要孩子可就瞎了一个名额,现在落户也可以随男人了。
小雅把白花花的药丸一瓶瓶倒出来看,“舒必利、博乐新、氯硝西泮、宁神补心片,我老公和老妖婆觉得我神经不正常,就让我吃这些!”
“你怎么不正常了?”
“我和老公在我那个大床上睡到半夜,发现老公挤我,打开灯,发现老妖婆正挤在我老公另一边呢。我们三人同床共枕到天亮,哈哈!”
何琳张大了嘴巴合不上,“你、你,哈,我、我要骂人了!你家老妖婆光着没有啊?”
“没有,穿着宽松的睡衣,睡衣里面光没光不能拉出来看,反正我一手就把老公的** 给握住了,这是最后能坚守的阵地了,一直握到天亮,害得觉也没睡好!”
何琳叹:“该吃药的是你家老妖婆啊,你吃了管屁用!”
“第二天我越来越无名火三丈,就和老公、婆婆暴吵起来,神经病,老公不干了,孤独了一辈子,老了要有个依靠,睡一张床怎么了?小时候不还吃过她奶吗?可能我反应动静太大了,他娘俩一致认为我受刺激了,神经问题、抑郁、狂想。老公带我看了神经科,那个不要脸的医生竟也说我有点受刺激什么的,妈的给开了这堆药!”
“我要是你就扔到垃圾堆里去,分明是你老公你婆婆的神经有问题,畸形恋,特别是你老公,在日本没干别的呀,光学变态了?这事也能容忍?我一直觉得传志在他妈身上是非不分,你老公更是极品到天上去了,还让吃药,呸!偶尔发一顿脾气控制不住情绪怎么了?前一段时间我在美国姐姐家天天这样,感觉很好,毫无顾忌地大吵一通,哭一哭闹一闹,别提什么面子,把心中的积怨全冲光了。
人家医生还说我轻度抑郁,不用吃药,自己调节,开心一段时间慢慢就自愈了。
我没觉得我抑郁,只是借题发挥,有感而发,一下子把传志治得服服帖帖,就是现在也不敢随便气我。我现在说发作还能发,敢给我药吃,呸,不把他脚趾给剁下来!”
小雅眼中泛起悲凉的泪花,“可能鸿俊并不真的爱我吧,他告诉我他心目中的老婆就像日本女人那样,不用出去挣什么钱,收拾家,照顾一下老人,生生孩子,等着老公下班就好了!”
“你老公脸真大呀!”
“是啊,这梦做得多好啊,他的薪水他妈保存,我在家像个佣人一样侍候他妈和他,还要负责生孩子……”
“嗯,古代的小媳妇!”
“那我娘家的房子谁供啊?既然现实是各人照顾各娘家,各人顾各人利益,为什么让我做出牺牲?”
“无耻!”
“对,无耻!无耻得无边无际!”
“我们怎么苦似黄连似的?这社会到底进步了没有啊?”
“你见过黄连吗?”
“没有!”
“我也没有,但苦味天天尝!”
“你是不是打算晚要孩子或不要?”
“哼,敢不要,老妖婆还不越俎代庖休了我!现在嫌我的肚子老没动静嘀嘀咕咕呢,大有引狼入室之感!”
“呸——什么意思啊?”
“神经病呗,在外面又看中谁了吧,他儿子收入不错,长得不错,一表人才,估计有不要脸的女人献殷勤讨好她了吧?或是她看上谁了,所以话里话外有苗头了!”
何琳吓一跳,“拖出去,打!你婆婆何止神经啊,简直犯贱!我小姨所说的扫把星,就是你不消停的婆婆!”
“唉,我也觉得该要有个孩子了,孩子是夫妇的黏合剂。孩子出来,让老妖婆照顾,估计她不会闲得嘴里长草了吧?再说早生身体恢复也快!”
“哎,你不会投降了吧?好,是妥协。”何琳也叹气。“唉,我也得快点生一个了,你不知道我婆家那帮人像狼一样正盯着我家一个户口名额呢。非让和我八竿子打不着的大伯子家的小屁孩安在我家,用屁股想想也得知道,凭什么!?”
小雅抿嘴笑了一下,“就凭你嫁给人家儿子了!”
“所以我就冤得慌!嫁一个中不溜傻瓜似的男人,就搭了无数拖油瓶的,被人当傻瓜欺负,搁谁家不难受啊!要不是我拦着挡着把户口本给藏起来了,我家说不定现在就变成三口之家了!”
小雅也觉得事情可笑,“说户口是可利用的资源,人人想要倒也理解,但养侄子,宁愿自己的孩子黑户,还是第一次听说。可能你老公家族观念太强了吧!”
“呸!他就是一个软耳朵的神经病!侄子而已,现在自己的孩子还不一定靠得住呢,别人的儿子不是更远吗?我觉得传志就是犯病,胳膊不是一般往外拐,排行中间,从小就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中间分子,严重缺乏母爱,现在刚有点出息了,他妈看到有油水可捞,对他重视了,他就屁颠屁颠地不知所以。我觉得他百分百是这个病!弗洛伊德这么说的吧?”
小雅还是羡慕的,“好歹你婆婆在千里之外遥控,不像我婆婆,快吹枕头风了!”
“你说这些老妖婆怎么这么爱把自己拴在别人老公的裤腰带上呢?更年期过不完了?”
“会不会将来我们当了婆婆也会潜意识地黏儿子?”
“不会吧?当婆婆之前我宁愿咬舌自尽了,省得晚节不保!”
“那也得先生出儿子啊!”
“哼,我就生闺女,气死老不死的!”
“估计我生闺女——老妖婆没意见吧?”
“你婆婆还是有优点的,不重男轻女,不像传志妈,你说她自己就是女人,还如此轻贱女孩,是不是她觉得自己首先就一文不值,是社会和男人的累赘?没有女人,男人从哪里冒出来啊?真是人至贱天下无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