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求朕,朕就放了你

    第16章:求朕,朕就放了你

    “只要过了今晚就没事了。”

    “为什么?”

    “因为他要看一出好戏。”说完,棠煜突然吹灭了灯。

    屋子一下子暗了下来。

    “棠煜,你……”接下来的话被惊呼所取代,他拦腰抱起了我,后背垫上了一个软软的东西,我伸手摸了摸,是床。

    他竟把我放在了床上。

    “你要干什么?”和着淡淡夜色,望着压在身上的棠煜,不由变得紧张,我自是相信他,可面对这种情况,多少还是不安的。

    “他在窗外看着。”棠煜好看的眼变得更为晶亮了,声音也低沉得沙哑。

    “你是说路公公他?”

    棠煜点点头,“我们还得做点儿什么。”

    “做,做点儿什么?”

    “你说呢?”

    张着嘴,紧张得说不出话来,为何紧张,我也不知道,只是愣愣地望着这张近在眼前的俊脸,心跳得好厉害。

    低低一叹,带着深深的怜惜,棠煜无奈地道:“今夜,我很高兴,以前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没想到今夜都解决了。”

    “什,什么?”

    他的脸又低了几分,鼻尖几乎对在了一起,他的呼吸,他的心跳,他的温度,我与他,彼此的身子贴得好紧,就连身子的异样……

    异样?小腹上有什么东西顶着我,很热很热的感觉。

    意识到那是什么东西时,我的全身像是火烧般,脸色涨得通红。

    “放开我。”我使劲地想推开他,双手却被他扣在身侧,十指被迫与他交缠。

    “再过一会儿,只要一会儿就好了。”

    “不要,快放开我。”

    “恩恩。”他的声音无限温柔,“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

    我愣愣地看着他。

    听到他说:“没有经过你的同意,我不会做任何逾越的事。”

    “可这样,好难堪。”一直信任他,也相信他不会伤害我,不明白心中为何会这般肯定,就是觉得他绝不会伤害我。

    “再过一会儿吧,我想他也不会厚着脸皮看下全过程的。”

    我脸一红,“为什么你不怕我说出你的秘密?”说说话,能缓解这份不自在吧。

    “你不是那样的人。”

    “你就这么相信我啊?”

    他一笑,“那你呢,相信我吗?”

    棠煜笑起来很好看,是能使人傻愣的那种好看,今晚他笑得很多,很多,可我依然能感觉到他笑容里淡淡的忧愁,像是揣了很多的心事似的。

    “信。”

    “为什么?”

    我想了想,“你平常很沉默,看着挺稳重的感觉,直觉能信。”

    “就这样?”他有些失望。

    “你和素颜姑姑一样,都对我很好。”

    “没有别的了吗?”

    别的?我想着,却怎么也无法将思绪从眼前的景象抽离。

    额头被他打了个栗暴,身上一轻,他突然起身,也拉起了我,“他走了。”

    我松了口气,“那我能回宫了吗?”

    “虽然他走了,可还是有隐在暗处的人看着这里。”

    “为什么他一直催着你成亲生子?”我不明白,棠煜这么年轻,有的是时间啊。

    “你若想知道就只能成为我的女人,从此与我同甘共苦,共同进退。”这话,他说得好严肃,目光却极为温柔。

    见我呆愣着,他略为失望地转过头,看着格栅子宫窗,道:“知道太多对你没有任何好处,现在这样就好。”

    我没再问下去。

    他也没再说什么。

    气氛变得有些怪异。

    这一晚,我的疑问更多了,尤其是路公公,他是棠煜的什么人?

    路公公给了小如欢乐粉,又与棠煜关系密切。

    大业的继承人?又是什么样的大业?

    在夏天,清晨的凉意特别舒服。

    就在我一脚踏进皇后宫时,却见到小如正在给皇后梳头。

    小如,她怎么会在这里?

    “娘娘,这发式喜欢吗?”小如小心翼翼地问着。

    “挺新颖的,看着也舒服,真没想到几天不见,你倒学了样新手艺。”皇后对着镜子左照右照,极为满意。

    “娘娘若喜欢,奴婢可以天天为娘娘梳妆。”

    “就算你如此献殷勤,本宫还是不会原谅你偷带太子出宫的事。”

    “小如已经知错了。”小如跪下,泪眼婆娑,“小如两岁进宫,四岁起就被娘娘带进了皇后宫,是娘娘教导小如一切,在小如心里,娘娘既是主子也是亲人,求娘娘让小如回到您身边吧。”

    皇后漠然地抬了下眼,果断地道:“不行。”

    “娘娘,小如求您了。”

    “虽然不行,不过你还是可以每天过来给本宫梳头的。”皇后又对着镜子照着,此时,她看到了我。

    “奴婢见过娘娘。”我施礼,目光与跪着的小如对上,我看见她嘴角勾起的冷笑。

    “今天,本宫约了赵月芙入宫赏花,你去准备一下。”皇后拿起茶盏轻抿了一口,清傲的眸子瞥过镜中的我时说。

    “是。”

    “还有,将本宫柜里的那串七彩翠玉手链也一并拿着,是本宫要送给月芙的。”

    “是。”我心头疑惑,七彩翠玉手链是皇后所有首饰中最为珍爱的饰品,也没见她怎么戴过,为什么要无缘无故地送给赵月芙呢?

    “小如,你今天极讨本宫欢喜,就一起随本宫去赏花吧。”

    “谢皇后娘娘恩赐。”小如的声音无比激动,站起时有意地看了我一眼,大有挑衅之意。

    我视若无睹,规矩地退下准备赏花用的茶点。

    春天的花是清新中带着娇嫩的羞意,夏天的花则是艳红中带着妖娆的妩媚。

    就像赵月芙今天的穿着,衣边襟领袖口都绣着富贵的牡丹花,以清傲的梅花瓣做底蕴,妩媚中不失清雅。

    把皇后也给比了下去。

    虽然皇后脸上未曾表露,但她的目光已显示出了不悦。

    “娘娘真是有兴致,怎么想到邀月芙进宫赏花了呢?”赵月芙身上有一股闻着极凉的清香,闻着让人顿觉清凉。

    “有些日子没见着妹妹了,这不想妹妹了,加上这段时间,正是这些外域贡送上来的花开得正盛的时候,妹妹是个爱花之人,”皇后笑得灿烂,“怎少得了妹妹呢?”

    “就是天太热了,”赵月芙拿着帕子扇着,一会儿又对着自个儿袖子深深一呼吸,“幸好景临哥哥送了我这清莲水露,擦在身上既香又凉,实在是好东西。这么好的东西,景临哥哥一定也送来给皇后娘娘了吧?”赵月芙对着皇后这边闻着,咦了声,“娘娘怎么没擦啊?”

    皇后的脸色僵了僵,又不得不挤出丝笑容,“本宫没有什么清莲香露。”

    赵月芙显得很惊讶,忽然笑着道:“景临哥哥也真是的,您可是他的姐姐,怎么说也该先送您才是。回去我就跟他说去。”

    “不用了。”皇后冷然道,“本宫身边多的是这种东西,妹妹若喜欢,就挑些回家吧。”

    “谢娘娘,不过月芙只喜欢景临哥哥送的东西,礼轻情义重啊。”

    赵月芙句句不离景临,显然,这些话是故意说给皇后听的,就连今天的穿着也是特意的。

    我轻叹,她这么做对她并没任何好处啊。

    此时,宫女走过来在我耳边说了句,我点点头,走到皇后身边施礼道:“娘娘,茶点已准备好了,请进亭歇息吧。”

    我从宫女手中端过茶,进了亭,小如的目光一直冷冷地盯着我,还有我手中的茶壶。

    泡茶,在以前是她的分内事。

    “这是上等的铁观音,妹妹尝尝。”在皇后说这话时,我已泡上热茶给赵月芙端去。

    就在我将茶放下之时,冷不防脚下一绊。

    随之而来的是赵月芙的痛呼声。

    热茶水泼在了赵月芙的胸前,现在是夏天,衣服又薄,我暗暗叫糟,赶紧上前擦拭。

    被赵月芙反手推开,她怒目圆瞪,纤指指着我鼻子,“你故意的吧?”

    我慌乱地摇头,“奴婢不是故意的。”

    “笨手笨脚的。”皇后冷冷地瞪了我一眼,语气却并不严厉,关心地看向赵月芙,“烫着了吧?本宫这就传御医。”

    “不用了。”赵月芙用帕子使劲擦着被茶水溅上的地方,气得手指都在颤。

    “还不快带月芙下去换衣服,就拿本宫柜子里刚做好的华服。”皇后对我下令。

    “是。”不安地出了亭时,我望向亭中的小如,见她得意地朝我笑。

    方才是她伸出的脚,她是故意的。

    就在我领着赵月芙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后,皇后轻抿着茶,对身边的宫女道:“尚书大人这会儿也该下朝了吧,去告诉他,月芙姑娘烫伤了,让他来接她回宫。”

    那宫女刚走,皇后又对小如道:“知道该怎么说了吧?”

    “娘娘放心。”小如挑了挑眉。

    当我领着赵月芙回到亭中时,已过去了一盏茶的时间。

    “这衣裳像是为妹妹定做的,穿着比本宫好看多了。”皇后打量着一脸不悦的赵月芙,呵呵一笑,“烫伤处没事吧?真不要请御医看看吗?”

    “谢娘娘关心,不用了。”

    皇后微垂下了眼帘,道:“拿过来。”

    宫女将一个盒子呈上,打开盒子,皇后轻抚着盒中的七彩翠玉手链,阳光之下,金色的手链耀眼夺目,散发着一种独特的蔚蓝之光,金与蓝的结合,在阳光之下拼 射出一种朦胧的妖艳异色,瞬间夺去了满园子的花色。

    “好美。”赵月芙不由自主地惊呼。

    “这链子是我们景家的传家宝,家父去世时,交由了本宫保管,说是等到景临成亲之日由本宫亲自给景家的儿媳戴上。”皇后笑看着,“虽说,你还未过门,可那也是迟早的事,这链子早点儿交到你手上,本宫也是了却了一桩心事啊。”

    “娘娘?”赵月芙有些不敢置信皇后对她的好。

    “来,本宫给你戴上。”就在皇后拿出链子之时,堪称完美的手链突然间断了,滑落在地,发出清脆的落地声。

    一瞬间,每个人的心都随着下沉。

    “怎么会这样?你们谁动过七彩翠玉手链?”皇后的脸顿时寒若冰霜,目光如箭,扫向众宫女。

    我与宫人们慌张下跪。

    一名宫女颤颤地开口道:“娘娘,七彩翠玉手链是恩恩姐姐从柜子里拿出来的,一路上,都是她保管着,只在方才她领着赵姑娘换衣裳时才交给奴婢,可奴婢一直是与娘娘在一起啊。”

    皇后尖锐的目光已朝我扫了过来。

    我望向皇后,坦然道:“娘娘,奴婢没有碰过七彩翠玉手链,甚至连盒子都没有打开过。”

    “到底是谁?”皇后拍案,使得桌上的茶盏尽数翻倒,茶水流了满桌子。

    众宫女大气都不敢出。

    “皇后怎么生这么大的气?”凉薄的声音陡然在亭外响起。

    就见皇帝站在亭外,凉薄的眸子一一掠过众人。

    景临站在他的身侧,着青纹尚书服,儒雅之态尽显。

    一见皇帝也来了,皇后厉目一扫领着皇帝前来的宫女,那宫女慌张地低下了头。

    我知道有一道极为阴沉的视线在我身上巡回着,那是路公公的鹰目。

    一番行礼。

    皇帝落座。

    当皇后说明了一切时,皇帝轻哦了声,他的目光落在了我身上。

    他这么一望,所有人的目光都停在了我身上。

    仿佛在说,我的嫌疑最重,是我把七彩翠玉手链给弄断的。

    “奴婢有话禀报。”此时,小如开口。

    “说。”

    “苏恩在撒谎,她说没有碰过七彩翠玉手链,甚至连盒子都没有打开过,可奴婢在外殿时明明看到她偷偷地拿出七彩翠玉手链左看右看,甚至还戴了会儿才放进盒子里。可不一会儿,她又将手镯拿出来,看四下无人,狠狠地扯了扯后才放进盒子。”

    “什么?你血口喷人。”我震惊地望着小如。

    小如像是吓了一跳,竟瑟缩了下,懦懦地道:“恩恩姐姐,你别瞪我,小如说的是事实啊。”

    哪有瞪她,但见她委屈的模样,我握紧了双手。

    “贪念之想是人之常情,只要是女人,见了这七彩翠玉手链没有人会不生占有之心的。恩恩,本宫向来喜欢你,只戴一下,不会怪你,可你又为何要将她弄断呢?”

    “奴婢没有。”我挺直了背坚持道。

    “还说没有,小如都瞧见了。”

    “奴婢说的是实话,从柜子里拿出盒子后就一直未曾动过它。”

    小如委屈地道:“娘娘明鉴,奴婢是真的看到苏恩动了那盒子,还扯坏了链子的。”

    “本宫比较相信小如所说。”皇后站到我面前,望着我,凤目中闪过点点锐光,“本宫曾告诉过你,这七彩翠玉手链是景家的传家宝,是给景家儿媳妇的,你喜欢景临,私下更是多次痴缠,一听本宫要将这链子给月芙,心中便忌妒,才扯断了它,本宫说的对吗?”

    皇后并没有告诉过我这七彩翠玉手链是景家的传家宝,她与小如都在撒谎。

    我一下意识到皇后与小如是串通好的,为什么呢?为什么要这样诬陷我?

    我望向景临,半空中的目光却被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拦截,迫使我转过头。

    “你还有何话说?”皇后厉声问。

    “奴婢没有偷看过盒子,也没有扯断链子。”我昂起头,与皇后凌锐的目光直视。

    “刁奴。来人,拖下去打三十棍。”皇后一声令下,顿时有三名公公走了上来,就要将我拖走。

    我直直地望向景临,心里期待着什么,他却在这个时候朝我一笑,一步拦在了拖着我的公公面前,对皇后道:“娘娘请息怒,您将传家宝送给月芙,恩恩自然是要吃醋忌妒的,一切只因微臣答应过她,要娶她为妻。”

    此话一出,皇后与赵月芙面色大变。

    就连一直坐在上座的皇帝都眯起了眼,眼中闪过一丝怒火。

    “景,景临哥哥,你在说什么啊。”赵月芙声音微颤。

    景临拉过呆怔的我,跪在皇帝面前,轻淡道:“皇上,臣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求皇上成全。”

    “这不可能,怎么可能呢?”皇后猛然扳过我的肩,用力推开我,盯着温柔笑意的景临,“你在胡说是不是?你是故意在气我的是不是?”

    “姐姐。”景临起身,温和地道,“弟弟没向您说起过这事是弟弟的不是,但这是在御花园,您是国母之尊,还是注意一下举止比较好。”

    一句姐姐提醒了皇后,她怔了怔,勉强换上笑意看向深望着她的皇帝,“皇上,臣妾太过惊讶,失态了。”

    亭子里没有人不惊讶的,我的心情更是复杂得难以言语。

    景临要娶我?在这么多人面前竟然说要娶我?

    “朕也很惊讶,尚书大人怎么会对一名宫女上心了呢?还要娶她为妻?”皇帝的话凉凉的。

    说这话时他盯着我,怕是亭子里每一个人的目光都盯在我身上吧,像是一根根的刺,我只觉头皮发麻,恨不得逃出这里。

    “恩恩身上有很多的优点,臣极为喜欢。”景临的声音依然是柔柔的,像是没有察觉到这里紧张的气氛。

    “那赵姑娘呢?”皇帝这一说,所有人的目光又全聚在了赵月芙身上。

    赵月芙精致的面庞白得毫无血色,她看看景临,又看看我,唇在颤,十指在颤,整个身子都在颤。

    “景临哥哥,你是在跟大家开玩笑的,是吧?”她问。

    “月芙,一直以来我都把你当成妹妹,你爹那儿我会去说的,对不起。”

    景临的一句对不起,赵月芙眼眶噙满了泪水,却倔犟的忍住没让它流下来。下一刻,她对着皇后与皇帝福了福,道:“民女身子不舒服,先告退了。”转身,挺直了僵硬的身子离去。

    “这是皇后的家事,朕还有折子要批阅,先走了。”皇帝没有看亭内任何人一眼,只是离开时双手却是攥得紧紧的。

    皇后抬一抬手,小如与所有的宫人都退出了亭,一时,只剩下我们三人。

    “这就是你的选择吗?娶了她你就能逃开我了,是吗?”皇后的声音愤怒激动,失去了往日的清冷镇定,“可为什么是她,你为什么要选她?”

    “臣说了,臣喜欢她,她也值得臣去喜欢,仅此而已。还望姐姐成全。”

    “姐姐?姐姐?你还是第一次叫我姐姐,你说过,不希望我成为你的姐姐,却因为她,叫我姐姐了?你明明知道我不想当你的姐姐。”

    “那皇后想当臣的什么人呢?”

    景临落寞地望着皇后,皇后满眼的伤心,却回答不出来。

    他们的眼中有着彼此,那样的浓情是谁都看得出来的。

    我缓缓起身,施礼道:“奴婢先告退了。”

    走过他身边时,手被他拉住,“别走,你该在这里。”

    “大人,奴婢还有事,就先告退了。”我挣开了他的手,心中无比失落与悲痛。

    那夜他说“能让我喜欢你多一点儿吗?只要喜欢你多一点儿,对她的爱就会少一些吧?”“为什么你不能让我喜欢你多一点儿呢?”,我突然明白,他对我的好只是借我来摆脱对皇后的感情。

    最终,不是他所希望的那样,我吸引不了他,无法让他来喜欢我,甚至爱上我。

    所以,他去见了皇后。

    我可以原谅宽恕别人对我所做的一切,唯独在感情上,我的心胸是小的,是狭隘的。

    会愤怒,会冲动,也会怨恨。

    更讨厌被利用。

    不想卷入他和皇后之间,亦不想被利用。

    有种悲凉的感觉在体内四处流窜。

    这样也好,本就是我不自量力。

    放出去的心也该收回了。

    苦笑,为什么人非得等到受伤了才死心呢?

    “恩恩。”温柔的一声呼唤。

    我猛地停住了身子,景临,他竟然追来了?

    “恩恩,我说的是真心话。”他站到我面前,烈日之下,广袖微拢,满目真诚,“或许在以前,我确实想利用你忘掉她,因为你是个好姑娘,你身上有很多优点,我觉得我会喜欢上你。可那夜,我发觉没用,她只说了句她有危险,我就跑来了。对你也说了不该说的话。”

    “大人?”

    “听我说。我依然忘不掉她,可我是真的想与你在一起,和你在一起我很快乐,很轻松,多给我些日子,我一定会喜欢上你的。”

    说得真是直白啊。

    我轻咬下唇,心中涌现愤怒,他真的只是在利用我忘掉皇后。

    只是没有想到他会追过来,没有选择待在皇后那边。

    他是在告诉我他娶我的决心有多大吗?

    一咬牙,狠了狠心,我道:“奴婢告退了。”

    身子突然被他拥进了怀里,隔着微薄的衣裳,他每说一句话,就能感受到他胸口的震动,“那些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成亲的夫妻,彼此都没有见过面,成亲之后依然能相互喜爱,日子过得极为美满,我们至少是见过面了,还相处过,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为什么不愿意嫁给我呢?相信我,我一定会喜欢上你的,一定。”

    知道他并不爱我,或许对我稍有好感,但他的话,每一字每一句都无比真诚。

    我,拒绝不了。

    真的好没骨气,可我还是推开了他,不想再这般下去了。

    不想在感情上拖泥带水。

    断时,该断,哪怕多么不愿,不舍,该作出决定时还是该作出的。

    而我,如果要迈出这一步,这个秘密就必须对他说出来。

    定了定心,我轻轻地推开他,迎上他期待的目光,幽幽道:“大人,奴婢已非完璧之身,配不上大人。请大人另择贤妻吧。”

    景临睖睁地望着我,像是没听明白我的话。

    “进宫以前,奴婢被一恶霸给凌辱了。”我握起拳,每说一字,心痛就多一分。

    低下头,我不敢再望向他温柔的目光,这样的事,怕是谁也无法接受吧。

    与他,没有开始过,也就谈不上结束。

    心,痛痛的。

    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有多少压力就有多少痛苦。

    云泥之别,过于清楚的界线,本就注定了不会有结果。

    福了福,我带着无限的失落,离去。

    哪知在转过花圃时,迈动的脚步还未踏实,身子像是被雷劈中般,惊住了。

    “皇,皇上?”皇帝竟然站在这儿。

    他不是说要去批阅折子吗?怎么会在这儿?

    那方才与景临的对话,他都听到了吗?

    果然,他头一低,欺近,凉薄的眸子眯起,闪着危险的光芒,“进宫以前,被一恶霸给凌辱了?”

    我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倏然,他拽过我的手就走,力道之大,让我吃痛不已。

    恶霸就是他啊,他毁了我的清白,让我痛苦至今,始作俑者却忘了,忘得一干二净,还总在我面前做些莫明其妙的举动。

    想甩开他,可他拽得太紧,无论我多么用力,结果只是弄痛我自己。

    “放开我。”见他将我往阴凉处的小径拖去,我慌了。

    他要做什么。

    我怕他,真的很怕他。

    “放开我。”我想喊,却不敢真的喊,若引来宫人,那就是桩说不清道不明的事了。

    “求朕。”

    求他?为什么他总要我求他呢?

    他就喜欢肆意地将人这般玩弄,就因为他是帝王?

    他总能轻易挑起我的倔犟。

    “求朕,朕就放了你。”

    “皇上何必这般为难奴婢?”

    “奴婢?你既然是奴婢,求朕也不是件难事吧?”

    我轻咬下唇,索性不再说话,被他拉着走。

    见我不说话,他倒是停下了。

    他的眸子像是下雨前的天气,阴沉沉的,“朕的女人难道还比不上区区的妾室吗?”

    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说这话,既然他放了我,我急忙退后了一步,在确定不可能被他轻易碰到后才微喘着气道:“奴婢不明白皇上在说什么?”

    “不明白?你可真会演戏。”

    “什么演戏?”

    “没有非分之想吗?你就这么不屑当朕的女人?”他的声音凉得让人害怕,那双锐利的眸子似乎闪过一丝挫折。

    他一步步逼近我。

    我后退着,戒备地看着他,“皇上,您怎么了?”

    “该死的,从没有一个女人能让朕这般费神。而你,竟敢对朕说,没有爱慕之意,更没有想过以手段来吸引朕的注意,目光是那般的肯定与纯粹,转了个身,却又缠上景临。”他的神情很阴霾,沉沉的。

    心底起了惧意,戒备更浓。

    “你让朕……”他抿紧唇,突然伸手。

    速度之快,我连动也未动一下,双肩就被他的双手紧紧地扣住。

    “好痛。”肩上吃痛,他的十指像是抓进了肉里,痛得我惨白了脸。

    “痛吗?求朕。”

    豆大的汗珠从额上落下,我咬紧牙关。

    “很好。”他一声冷笑,手上的力道更重。

    痛得我连站都无法站住,凭着一股倔意,强撑着身子,更是咬紧了牙关。

    “该死的,求朕啊。”

    “奴婢没有做错事,请皇上放了奴婢。”一字一颤,一开口,痛得更剧烈,几乎以为要死了。

    “求朕。”

    脸白,唇白,整个人都痛得无力了,我想是支撑不住了,无论如何也绝不求他,声音极弱,“皇上就这么喜欢让人求着吗?奴婢是不会求的,奴婢没有做错事。”

    “很好,很好。”他手中的力道一松。

    就在我即将滑倒在地时,他又抱住了我。

    能感受到从他身上传来的怒气,滔天的怒气,只觉着周围绿色的枝叶在他的怒气下也变得枯萎。

    “奴婢……”

    我猛地睁大了眼,望着咫尺间的凉薄眸子,好近好近,近到能看清他眼底的色彩。

    只是一瞬间,一刹那,我意识到他竟然在亲我。

    我开始挣扎。

    只是已痛得没了力气,挣扎也是弱小的。

    他的唇一如他的人,凉凉的。

    没有动,就只是这么贴着我而已。

    他在看着我,紧锁着我慌张害怕的眸子,那目光像是一只猎豹,要在食物挣扎得力尽后一口吃尽它。

    我推着他,用尽了所有仅剩的力气。

    他依然纹丝不动。

    唇上的力道重了,他的目光加深,深得像没有星星的夜空,像暴风雨前的乌云肆虐。

    唇开始动,辗转地吸吮。

    我慌了,皇帝真的是在亲我?

    我察觉到肩上已不是那么痛了,力气一点点地在恢复。

    我挣扎得更厉害,双脚也开始乱踢。

    面对他的吸吮,我更是咬紧牙关。

    此时,下颌吃痛,他一手扣住我,力道极大。

    牙齿被迫松开,使得他长驱直入。

    唇上的力道更重,他紧紧地摁住了我的身子。

    无法再挣扎,无法再踢打,身子被他紧锁在怀中。

    被迫地承受着他的吻。

    我所能动的,只有眼睛与舌。

    他与我纠缠着,无路可逃,不过到哪儿,总能被他逮到,与我的舌进行搏斗。

    没有怜惜,没有疼爱,有的只是暴戾,侵犯,还有征服。

    他吻得很深,彻彻底底的,甚至迫使我回应。

    逃避属于枉然,不管躲到哪儿,他的舌总是与我相濡在一起。

    一下泪流不止。

    相濡以沫的亲吻一如洞房之夜那般神圣,多少个日子以来,我一直告诉自己——如果这世上还有一个男人会喜欢我,我无法给他清白的身子,至少能给他纯洁的亲吻。

    现在什么都没了。

    一切都毁在眼前的这个男人手中。

    吻,终于结束了。

    他冷冷地看着我,不带任何的感情。

    泪光盈盈,眼底的恨一如他眼中的冷。

    “恨,是个很好的词。”他颇为嘲讽地看着我,“味道不错,回去做你的事吧。”

    这辈子,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恨过,我瞪着他,死死地瞪着他。

    “想更恨朕吗?”他负手而立,高贵得叫人不敢仰视,“唇的味道虽不错,朕更为喜欢的是你身子的味道,那一夜,朕虽被下了药,可只要你两次,就已经解了,后面的,只是朕想要你而已。”

    刀慢慢地刺入身体是什么感觉?

    就是这样吗?

    我一手按住胸口,觉得心痛得无法呼吸,不,是整个身子都在痛。

    “你,你没有忘记?”连开口都痛,撕心裂肺的痛。

    “这样的事朕怎么会忘记?”

    “那为什么要假装忘记?”

    “假装?对你吗?”他睨着我毫无血色的脸,只有冷漠,“区区一个婢女,朕压根就无视,尽管你的身子取悦了朕,可女人,朕要多少有多少。”

    连呼吸都觉得痛入骨髓,我死死地瞪着他,无视?取悦?

    他,这个男人竟然说我取悦了他?

    我的痛苦,我的挣扎,都成了什么?

    在他眼中,我那夜撕心裂肺的痛,恐惧的挣扎都成了什么?

    眼泪不可抑制地流着,怎么止也止不住。

    好恨,好恨,他每说一句话,我的恨就多一分。

    堂堂帝王就能这样欺负人吗?

    他知不知道毁了我一生?

    可我却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做不来。

    我太弱小,也太卑微。

    他是皇帝,所以他能无视,甚至一点儿愧疚也没有,还可以忘记得那么自然。

    胃一阵难受,想吐。

    捂住嘴,我冲到一旁开始吐。

    将早上吃的东西都吐了出来,胃里还是翻江倒海般难受。

    我扶住树身喘着气。

    “你怎么了?”他拧起眉,满口不耐。

    一听这声音,胸口又是一阵难受,压下想吐的感觉,我一步步艰难离去。

    他的手突然按在我肩上。

    闭目,以为那痛又要来了。

    没有,他轻轻地扳过我,在见到我惨白的脸时,眼底闪过一丝关怀。

    吐的感觉又来了,我猛地挥开他的手,冲到一旁吐起来。

    这次,连苦水都吐出来了。

    “你?”

    “不要走过来。”我的声音很弱,无力地看向他,气息紊乱。

    他果然站住了脚,复杂地望着我。

    “奴婢告退了。”吐得太多,有些虚脱,忍住眩晕的感觉,我一步步离开御花园。

    自爹爹去世后,我一直努力地活着。

    娘生病后,努力活着的信念更为坚定。

    我不信命,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

    肯吃苦,肯努力,遇到麻烦事时要乐观对待。

    人性本善,善待他人,乐于助人,别人也肯定会给你相同的回报。

    我一直就是这么走过来的。

    可是皇宫,这个在百姓心中神圣的地方,神圣吗?它根本就是个地狱。

    那个男人……

    胃又开始难受,我倚着月牙门就吐。

    肚子已经空了,没吐出什么来,可还是忍不住想吐。

    一双温暖的手抚上了后背,来回轻触着。却让我惊跳如雷,防备地看向身后。

    一瞬间,我的眼泪扑簌簌地掉了下来,“棠煜,是你?”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好想哭,想大声地哭。

    棠煜的目光柔柔的,不是那种温柔,而是一种暖和,掉进去了不会使人害怕的暖和。

    他轻轻地开口,“走得动吗?”

    很舒服的声音,胃里奇异地得到了缓和,紧绷的神经也在瞬间松弛了下来。

    我摇摇头,好累好累。

    “要是抱着你被人发现就糟了。”话虽这么说着,他还是抱起了我,动作轻柔。

    一种被呵护的感觉油然而生。

    似乎不是第一次这样被他抱着,那次,去看被皇后杖打的小如,回来的路上实在是累得走不动了,他也是这般抱起我,慢慢地走着。

    记得他的胸膛很宽阔,也很温暖的。

    “好好休息一下,一会儿就到了。”

    我靠在他胸前,真的很温暖啊。

    听着他稳健的心跳,感受着身体的温度,不安的心变得好踏实,真想一辈子就窝在这个温暖的怀里。

    不再去想什么,让脑子一片空白,只让这份温暖流进心里。

    闭上眼,我缓缓入睡。

    醒来时,是在自己的小偏房里,天全黑了。

    我坐在床上,发了好一会儿呆,脑子才渐渐清醒了些。

    是棠煜抱我回来的吗?

    他还真的很大胆呢。

    不怕被人瞧见吗?

    我的心里有暖流流过,有丝甜甜的感觉。

    开了窗,夜风吹过,撩起散落的发丝。

    我懒得去整理散发,只望着星光灿烂的天空发呆。

    刻意地不去想什么,刻意地想忘掉什么,但一切都是徒然。

    越是刻意去忘记,眼底的恨意越泛滥,胸口集聚了满腔的怨。

    想爆炸的恨如潮水般而至,克制不了。

    门在此时被打开,木门在撞上墙壁时发出很响的声音,甚至出现了丝裂痕,可见那人推门力道之大。

    缓缓转过视线,不用看也知道这人是谁,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

    早已料到她会如何的愤怒,却没想到她会气得亲临小偏房。

    “娘娘。”我简单地施了礼。

    “贱婢,你以为仅凭景临想娶你就能嫁进景家吗?休想。”皇后气得双手握拳,十指泛白,她的目光是怨毒的,忌恨的,失去了往日的尊贵冷静。

    宫女们面面相觑,皆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唯有跟在皇后身边的小如,冷笑地望着我,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娘娘是想在这里跟奴婢说景大人吗?”我淡然沉静地问。以往,我是万万不会这般的,再怎么样,也不会失了身为宫女的规矩。

    “谁告诉你本宫来这里是说景临的事?”皇后微眯了眯眼,陡然厉声道,“苏恩偷了本宫的首饰,按律应该交内务府处置,来人,将她押下。”

    “娘娘,无凭无据,你不能冤枉人。”

    “凭据吗?苏恩,你还是这么天真啊,”皇后嘴角勾起一道冷冷的弧度,锐目扫过众宫女,又停在我脸上,“你想要几个人证,本宫都可以给你,小如。”

    “是。”小如威风凛凛地走进房,在床上胡乱摸了一下,惊呼,“找到了。”

    她的手上多了一串金链子,还特意在我面前挥了挥,煞有介事地道:“真是想不到,原来你就是那个内贼啊,害娘娘好找。”

    恨就是这种感觉吧。

    陡然明白,恨不是针对别人的,而是对自己的。

    恨自己进了皇宫,恨自己真心去帮助别人,结果呢……

    更恨自己没有权势,有了权势就不会被别人这样欺负了。

    “都愣着做什么?押下去。”皇后话音一落,立刻有人上前拽住了我。

    就在我要被拖下的当口,棠煜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进来,“慢着。”

    他没有看我,而是直接走到皇后身旁,附耳轻轻说着什么。

    皇后脸色顿时一沉,“安妃生了?御医说离生产的日子不是还有一个半月吗?难道御医在骗本宫不成?”

    “御医说得不假,只不过御医所诊之人并非安妃,而是安妃偷偷安排进宫的一名民妇而已。显然,安妃早就知道娘娘会派御医过去关心,才准备了这么一个人。”

    “生的是皇子还是公主?”

    “皇子,七斤重,皇上已去了安妃宫。”此时,棠煜才冷冷地瞥了我一眼,轻声道,“娘娘,这个时候不易再节外生枝,惹旁人非议。再者,安妃一旦有了皇子,对您威胁极大,此刻正是您用人之时。”

    皇后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看着我半晌,朝押着我的宫人挥挥手,道:“好好看着她,没本宫的命令,不许她出门半步。”

    “娘娘,此举也极为不妥。”棠煜道。

    “怎么不妥?”

    “苏恩是您的贴身侍女,您到哪儿,她也必定随侍着,这会儿身边突然少了她,加上白天景大人这一闹,很难不让人猜测。”

    “猜测什么?”

    “景大人要纳个宫人,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为何皇后却要阻止呢?况且,皇后今天在亭内失常的事,宫里已有些对您不利的传闻了。”

    棠煜这么快就知道了?宫里果然是没秘密可言。

    也是,那么多人在亭中,只怕这事已传遍整个皇宫了吧。

    不知为何,心底很在意棠煜进来时未看我一眼。

    “什么?”皇后盯着我的目光更为怨毒,最终道,“苏恩,若你敢对本宫有半点儿不利,本宫让你怎么死的也不知道。”

    说完,皇后就怒气冲冲地离开了,所有的宫人都赶紧跟在身后出去,而走得最快最急的那些宫人正是平常与我最为交好的。

    棠煜看到了我眼底的恨,如火焰喷发的恨。

    他往外走去,走过我身边时,轻轻道:“别轻易地去恨,至少我还在你身边。”

    好轻的一句话,真的很轻很轻,我几乎以为是我的错觉。

    我一个人站在房中。

    迸发的恨还在,可理智慢慢回到了心中。

    “棠煜?”我喃喃道,笑了,至少还有一个人在关怀着我,不会让我伤心、失望。

    这就够了。

    头很痛,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一片茫然。

    不知道站了多久。

    我听见有开门的声音。

    一名小宫女悄然无声地走了进来,一见我毫无表情地站着,吓了一跳,拼命地用手拍抚着胸口。

    我见过她,她是洗衣局的宫女。

    果然,她小跑到我面前,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交给我,“这是素颜姑姑给你的。”说完,又谨慎地悄然离去。

    摊开纸,只见纸上横写着“解药”二字,下面有一行字,我轻轻念着,“生姜海带豆腐煲,一日一次,吃十日。”

    什么意思?解药?难道是欢乐粉的解药吗?

    肯定是的,只有素颜姑姑知道我正在找解药。

    真是没想到欢乐粉的解药是一碗菜,生姜海带豆腐煲,这么普通平常的菜,是百姓桌上最为常见的菜肴了。

    这些东西,御膳房里应该有的。

    脚在迈出门槛时又僵住了,我为什么要这么辛苦地帮那个男人和皇后的儿子寻找解药?他们,一个强夺我清白,恶意无视我的痛苦,一个故意诬陷我要杀我。

    望着手中写着解药的纸,摇摇头,我做不到,为什么要去帮他们的儿子?

    有必要这么高尚吗?

    善有善报吗?

    假的,都是假的。

    皇宫里的人,他们以欺人为乐,没有任何道德品质可言。

    我朝自己的小偏房走去。

    安妃生了个儿子,皇帝赐名炎煦。

    安妃宫热闹非凡。

    就算皇后心里怎么恼火,还是必须很开心地前往安妃宫祝贺,甚至还要带上我。

    “煦儿真是可爱,瞧这小鼻子,像极了妹妹。”皇后轻轻地逗弄着摇篮里正在沉睡的二皇子,将母后这个角色发挥得淋漓尽致,“恩恩,把本宫要送给煦儿的坠子拿过来。”

    我将手中端着的玲珑银锁递给皇后。

    “妾身代煦儿谢过皇后娘娘的恩赐。”安妃见状,忙要起身谢恩,被皇后轻轻拦下,道:“快别这样,本宫还要谢谢你为皇上诞下这么可爱的皇嗣,辛苦了。”

    “不敢,这是妾身的分内事。”

    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头痛,到现在,更是头痛欲裂。

    安妃与皇后相互的表情、对话,在外人看来妻妾之间是多么和谐,多么的亲密友好,我却明白,为了各自的利益都是在做戏。

    做给每个人看,或许连她们自己也给骗了。

    侧目时,见到小伶冷冰冰地瞪着我,是看仇人的目光。

    我抿紧了唇,冷冷地回望向她,有多少对皇宫的厌恶,看向她的目光就有多深沉。

    小伶怔忡了下,快速地移开了视线。

    “皇上驾到——”

    尖长的四个字使得我心脏猛地收缩,一瞬间身子极度僵硬。

    胃又隐隐的不舒服了。

    退至角落,我将头垂得低低的,可还是看到了那双唯有他才能穿的明黄龙靴。

    “妾身见过皇上。”

    “奴婢见过皇上。”

    “都起来吧。”凉薄的声音今天显得很深沉。

    “皇上,您看煦儿多可爱啊,五官像极了皇上,以后铁定比皇上好看。”皇后夸赞着。

    皇帝在说着什么,我没有听清,或者说不想去听,只是木然地望着像水面一样洁净光亮的地砖。

    直到注意到光亮的地砖上也有他的身影,对上了那双凄凉的眸子,尽管模样不清,却还是让我无法再冷静,捏紧了拳。

    不能对他做什么吗?

    只能忍受这份屈辱吗?

    是这样的吗?

    我上前了三步,踩在了那个尊贵的身影上,死死地踩着,轻轻地道:“娘娘,给安妃娘娘的参汤该炖好了,奴婢现在去拿来。”

    “去吧。”

    “是。”转身时,我不着痕迹的再次抬脚踩了踩,才出了安妃宫。

    还有什么可顾忌的?

    还有什么可怕的?

    堂堂帝王跟个地痞流氓有什么区别?不,他连地痞流氓也不如。

    没有任何的道德品质,只靠权势压人,不知道礼义廉耻。

    我深深地呼了口气,厌恶这样的人。

    御膳房里很忙。

    “恩恩姑娘,这是你要的参汤。”宫女将放着参汤的盘子小心翼翼地交到我手上。

    刚一接过,似乎听见有人在说着素颜姑姑,望去,是几名御膳房的宫女在窃窃私语。

    不着痕迹地走近,我才听见她们在说:“素颜姑姑被陈妃娘娘打了,真是可怜,打得皮开肉绽的。”

    “素颜姑姑可是老宫女了,陈妃娘娘打她干什么啊?”

    “不清楚,不过肯定跟明秀姑姑有关,两位姑姑一向不和。”

    “我倒听说是明秀姑姑陷害素颜姑姑,素颜姑姑才被陈妃娘娘打的。”

    “这话可不能乱说。”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嘛。”

    素颜姑姑被陈妃娘娘打了?什么时候的事?我心里隐隐担忧,伤势如何呢?

    正要走开,听到一宫女惊呼:“哎呀,我的药,糟了,都干了,怎么办啊,这可是给太子煎的药。”

    “那不能要了,你得重新煎一服了,太子生病了吗?”

    “是啊,身上长了好些小红点。”

    我端着参汤出了御膳房,一路上心里很乱,想到太子,内疚像是蚂蚁似的啃噬着我的心。

    明明知道欢乐粉的解药,却为了一己之私而没有拿出去。

    应该吗?

    太子是无辜的啊。

    我在心里挣扎着。

    不想再去理会,所有的事都不想参与,就算遭到良心的谴责又如何?

    冷眼旁观才能自保,别人的事与我何干?是死是活,冷眼看着就行了。

    做好事还不是被别人指指点点,得不到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