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第170章

    那些厌恶,忍耐,做作,假设,还有最后真的臆想和憧憬,尽数收在了眼底,好熟悉的眼神,夕晴也曾经出现过这样的眼神,在自己暗中看着她长大的四年里, 这份熟悉,立刻猛然痛击了雪狼封存在心底的那片记忆,灰烬被吹起一片迷蒙,他不得不又想起—— 3年前,也是这个季节,夕晴满20岁的当天,是她终于能看见黑影显身的约定时间, 生命的每一秒都在期盼着黑影的出现,可结局当然是梦想破灭,在看见雪狼出现的这个瞬间,夕晴整个人处在崩溃的边缘,完全不敢信自己的眼睛。

    杀父仇人,竟然就是收养了自己的黑影?

    她始终暗恋的男人,竟然是这个她诅咒过千遍的男人?

    因为这份希冀的彻底破灭,她才会在听见雪狼出口事实的真相,在看见她爸爸的亲笔遗书后完全任性,不好好听雪狼的部署就只身前往黑枭大本营。

    冲动地要替父亲报仇,杀了那个为了要清理门户嫁祸雪狼的黑帮大佬。

    那场血战,让雪狼每每想起都始终寒意凛然。

    但最终,夕晴还是醒悟了, 在她和雪狼并肩作战生死与共的时候,在她看着雪狼一身鲜血,不顾生死地护着她,替她扫平一切障碍,让她终于可以亲手杀了真正的杀父仇人时, 夕晴终于在心底将真心地将雪狼和黑影合二为一,相信了雪狼曾经的誓言,想通了一切的误会,释然了自己这些年的深恋。

    衣不解带地照顾了重伤的雪狼7天7夜,用着满心的爱恋和痴情,让雪狼冰冻的心找到了一片温暖,渐渐发现自己看着她长大是不知不觉积聚地那些情愫。

    最后一个夜晚,夕晴将自己完整的身心交给了雪狼,两个人用最深的爱灼烧了一片最完美的夜色。

    可就在第二天,夕晴却留下了一封遗书,从此消失在了雪狼的生命里,徒留下冰冷的墓碑上那张微笑的美丽容颜。

    爱上一个女人,得到一个女人和永远失去她竟然在同一个夜晚, 撕碎了夕晴的遗书,雪狼从此性情大变, 在夕晴的陵园种满了罂粟花,恨她这个女人的残忍和恶毒似罂粟,发誓这辈子再不会触碰感情,也决不再碰处-女。

    可是,雪狼还是满足了夕晴的遗愿, 没有将她和他的一切,还有那场血战的真正理由告诉伤心欲绝的细雪, 始终用着黑影的身份保护着细雪,耐心等着细雪满20岁才告诉她一切真相,才去揭开那一切的伤疤。

    所以,细雪始终还是以为雪狼是她的杀父仇人,以为那场血战是因为姐姐找雪狼报仇,却不小心爱上了这个仇人,最终下不了杀手,觉得对不起父亲才会自杀。

    细雪始终记得,姐姐在弥留之际,逼着自己发下毒誓:在20岁生日前绝不会去找雪狼复仇, 细雪知道,姐姐是担心自己的能力不够对付雪狼,更怕自己没有定力,和她一样被雪狼骗去了心。

    望着雪狼此刻突然有点晃神的表现,细雪知道,自己的欲擒故纵还真的有效果了,忍不住的得意,心底恨恨:

    哼!姐姐,你看着,我很快就能替你报仇了,包括他对你的欺骗,我会一并替你讨回公道,我会让他去地下陪你,会让他永远只陪着你一个人,很快!

    晃神是因为细雪的眉眼和夕晴有几分相近,也因为心底对夕晴深藏的记忆, 但,眼睛始终还能因为随时的戒备,看清了细雪这份小得意和坚定,突然了解她出现在金稻田,出现在这个剧组的真正目的。

    答应过黑影,也对夕晴发誓过,可是,她却还有着另一个需要报仇的理由,为了夕晴讨回公道!是吗?

    公道!被伤害的彻底的是自己吧, 那个女人,狠心的何止对她自己,对这个妹妹,她最狠心是对他这个已经无心的男人,不是吗?

    那个女人,她现在一定在地下睡的很安稳,因为很放心,不会再有任何女人能夺走自己的心了,心,早已经被她一并带到了地下,要撬开那些冰冷的土地,从她的身边再夺走那颗心,谈何容易!

    再做不回雪狼,至少今夜不行,死撑着最后的演技,雪狼克制着挫败感,适度的让自己叹息着,离开了细雪的身侧,站起身,很是鄙夷:

    “女人就是麻烦,最终还不是一场那你情我愿的快乐,要那么多的陪衬!

    喜欢听唱歌?还要深情的?ok,你等着,我一定去找一首最经典的歌曲来打动你,闪了,喝了太多酒,又被小美人打击了一把,今晚,我废了,回宾馆睡觉!”

    摇摇摆摆,确实带着酒意的雪狼,不再有任何的表情,冷冷地走出了ktv,走出了所有人的视线蜷缩在副驾驶座,头,逐渐的痛了,车里的空调开得有点冷,让小婉的忍不住蜷缩的更紧,可是,小婉却不敢让箫焕升高点温度, 这份冷,尚能刺激着她最后的清醒,很怕,那心底的蠢蠢欲动再度出现,烧灼了她的意志。

    脑中,依旧是箫焕坐在那片光影里浅唱红豆的情景, 正如他在千年前,握着自己的手轻吟的那份坚定,思绪再一次飞跃了千年—— ‘李老六,如果,来生再遇见我,记得,离我远点,已经为我耽误这一生了,下辈子,我该还给你自由!’

    眼泪,又不争气的出现了,鄙视自己就是个哭包,可是,还是忍不住的想哭!

    一定是醉了,很多人醉了后表现都不一样啊,自己的表现是哭吧,恩,这就合理了,值得被原谅了呢!

    为什么要跟来啊?好好的做你的皇帝不好吗?还那么劝不听,就是劝不听!

    不是有你的细雪了吗?为什么,你还是那么的傻啊!

    偷偷转头,偷偷的去望着一路专心开车,表情严肃的箫焕,小婉忍不住的心痛,为他的人生心痛不已。

    一颗水珠,两颗水珠,逐渐,密密麻麻的有小小的水珠点滴在车窗上, 竟然下雨了,当一颗颗水珠逐渐密集倾洒在箫焕的跑车上,他竟然不记得要打开雨刮器,直到前车窗布满了水珠,看不清道路!

    猛然的靠边停车,箫焕还是做不到保持冷静!

    一直知道丫头就在那么偷偷望着自己,一边流泪的望着自己。

    很想忍到家里再说,可,当那片雨那么合适宜的帮助着老天一并开始折磨他时, 箫焕终于还是停下了车,就在这片漆黑的路边,任由小雨逐渐变得倾盆,将车厢完全隔断成一个独立的空间,只属于他们两个的天地。

    “给我20天,把你的心交给我20天,20天后,我会放手,真的放手,永远放手!”

    20天?为什么是20天,不是一个月,半年,或者3天?

    脑中自然会疑惑箫焕出口的这个20天,但更大的惊讶是因为箫焕的这句‘永远放手’。

    “永远放手?你是说,我们永远都不会再见面了吗?还是,你真的做得到只把我当做普通朋友?或者,是你愿意去追求细雪,和我彻底了断这段过去?李老六,如果你真的有点喜欢细雪,或者,你其实已经很喜欢她,甚至超过了对我的感情,你就该去找她,不要自己骗自己才好。”

    “细雪?和她有什么关系,什么骗自己?你在想什么?”

    面对小婉的莫名其妙,箫焕突然很郁闷, 只是注视了小婉超过一分钟,就看清了她手臂上因为冷而竖起的汗毛。

    该死!

    不急着等小婉的解释,箫焕连忙先调低了空调,然后脱下了西服外套,披在了小婉的身上,嘴里生气:

    “冷为什么不说?脑子被酒精弄糊涂了,嘴巴应该还能说话吧。”

    难得出口的责难还不到三秒, 当箫焕的手臂环绕在小婉的身后,替她披好了外套,小婉眼睛中的那份楚楚可怜和委屈,再一次打败了箫焕, 连轻叹都多余,只是轻轻拉动了西服,箫焕还是将小婉揽进了怀中。

    好温暖。

    这个怀抱,依旧那么暖, 当自己冷的有点麻木的身体被箫焕紧紧拥住,浑身便有一股暖流窜动在四肢里。

    原来,自己已经好习惯他的怀抱,特别在这个雨夜,在这个只有他们两个存在的空间里,在体内有着酒精的肆意怂恿下,小婉真的脆弱了。

    紧紧地贴紧着箫焕,手臂紧紧地绕上了他的后背,懒懒的依偎在他怀里,不管不顾自己之前还在犹豫的心,完完全全的被诱惑了。

    20天吗?

    他会说话算话的,因为他是箫焕,是李老六,他做过皇帝,知道一言九鼎,君无戏言的,不是吗?

    突然觉得轻松,不知为何的感觉轻松,环住箫焕的手臂更贪婪的加了力气,努力让自己更贴近了箫焕,轻轻的撒娇起来:

    “这个酒好想比那天的鸡尾酒更厉害点,我的头很晕,我想睡觉了,你不许动,做我的床一下下,我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