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第一百九十五章
直至那天在街上,撞到了一个人,一眼便寻到了等待之久的悸动,那个人,自己似是等了很久很久,只为这一刻的重逢……
“抱歉。”那女子这样说着,随即拉着一个俊俏的少年转身离去。
他望着她的身影,久久不能回神,那纤细决然的背影,好像在什么时候见到过,亦是分别,却再也见不到那身影的回来。
“公子?”
“走吧。”
他转身,背道而驰,但是他坚信,他们会再见面的,就像是老天早就安排好的一个必然之路,谁都不能临阵而逃,只能顺着那一条路,一直……毫无目的的走下去,直至寻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琴声悠悠,却满含着孤寂凄凉之感,但是他自己听不出来,感觉不出来,他有些心不在焉。
“安陵啊,真不明白,为什么你总是喜欢谈这种调子,很……”谭安卉歪着头,极力的在脑海中搜寻着适合的词语,却没有一种词,能配上这种音调,凄凉中带着唯美,孤寂中带着温暖,这是什么?又算是什么?
谭安卉很疼她这个弟弟,从小到大,不止是因为谭安陵是她的弟弟,更重要的是,谭安陵身上有一种从小就不同于其它孩子的风轻云淡,那种若有似无的寂寞气息,让她做姐姐的感到心疼……
当别的孩子玩闹在一起之时,他只是坐在台阶上,撑头望着天上的白云,目光迷茫而清浅;当别的孩子依偎在父母怀中嬉笑撒娇之时,他只是站在梅树下,手指轻轻触碰着那柔嫩的花瓣,指尖沾染上浅香,飘渺的似是谪仙……
“姐姐,你知道梅花的味道吗?”
她忘不了有一年冬天,那孩子站在梅树旁,树枝轻遮着他的半边脸,美丽而虚幻……
他浅笑着看着她,白衣似雪,和那满世界的白雪眼色混合在一起,白茫茫的一片,惟独那一头青丝,他身前的一株红梅,愈发的显眼,却如画般真假难辨,他轻问:“姐姐,你知道梅花的味道吗?”
那时的谭安卉有一刻的错觉,她总觉得,那孩子就是天上的仙,只要一不留神,他便会腾云而去,从此不见……
“很什么?”谭安陵停下手中的琴声,抬眸浅笑着看她,“我喜欢这种音调。”
谭安卉收回思绪,摇了摇头:“没什么。”她站起身,“我去给你拿件披风。”
谭安陵笑看着她离去,随即垂眸再次继续着那曲乐,然后他听见了有人踩到树枝的声音,他轻轻皱眉:“谁在那里?!”
那是他们第二次见面,他记得她,她却从来没有记过他。
从没想过再见面是这样的情况下,谭安陵有些举足无措,却还是提醒着自己不能失礼,内心的悸动远远超过了自己的预想,沉寂了十多年的心,竟然会跳动的如此热烈而慌乱。
她说,大家都叫她‘三小姐’,那他便叫她‘三小姐’。
她问他有没有喜欢的人,他不假思索:“有。”
她问他是谁,他静静的看着她,一言一句,指的就是眼前之人,然后……弦断了……
弦惊零花,为谁落纱?
那手指上的鲜血快速的溢出,就如冬日的腊梅,妖冶美丽的怒放,他一急之下,扯下面纱,那面纱下的风华在那一天真真切切的浮现在她的眼眸之中,他含着那有些冰冷的指尖,腥甜的味道在嘴中迅速的蔓延……
为谁落纱,惊艳谁的天下?
而亦是那一日,他看着她,一字一句:“只要殿下想要的,安陵就算下地狱也必会助殿下得到!”
这句话中含着千万决心,只为她,只为她想要的一切,不是盲目的爱恋,而是那潜意识中的悸动让他不能自拔,这个人……他已经等了太久,不想就此错过,再无任何牵连。
断情,不再抱有任何的奢望,但是这情……岂是说断就断?
转身断情已为人嫁。
他知道她需要什么,所以他助她得到。
“当今朝堂有些混乱,女皇为你和太女赐婚,太女没有任何表示,三皇女却来将军府,若是太女没有给三皇女暗示什么,三皇女不可能会来这里,照这样看来,太女应该不是三皇女最大的敌人,哲王尉迟倩生性软弱,喜好酒色,不成大器,而剩下唯一一个高深莫测之人……”
谭安陵听着他母亲缓缓讲述着朝堂之事,他缄默不语,内心却已经慢慢织成一个网,那张密密麻麻的网上缜密的不留任何空隙,最后一个人……“骆王尉迟展。”
谭舒有些担忧的看着他:“孩子,你可想好了?”
他回之一笑,目光仍旧清浅透彻,“那母亲呢?早在三皇女殿下说出要变天之时,母亲不是也已经想好了吗?”
他和骆王尉迟展的相遇,不是偶然。
大街上,马儿似是受惊般,路人纷纷躲避不及,唯有一个孩子站在大街中央哭着,没有人要上前。
眼睁睁看着那个孩子就要命丧马蹄之下,一抹白色的身影一闪而过,千钧一发之际抱着那孩子躲开,地上的灰尘沾染上那白色的衣衫,却丝毫不显狼狈。
有人似是出手,制止住了那受惊的马,谭安陵眼角瞥见一个人影慢慢的向他们走来,面纱下的唇角上扬到一定的弧度,似是阴谋得逞般,动人心魄,却无人看见。
而那眼中却是一片慌乱和担心,有着惊魂未定的怯意,他紧张的看着怀里的孩子:“没事吧?”
那孩子乖巧的摇摇头,有人连忙走来将孩子领走,还连连致谢,他轻笑着摇头,有人已经站在他的身后:“公子没事吧?”
他唇角上扬,转身之际,似是面纱因为刚才的混乱而松散,轻轻滑落脸颊,露出一张惊艳容华,他看到了那女子眼中的惊艳和颤动,他轻轻颔首:“无碍,有劳小姐关心了。”
说完,他便转身离去,不留丝毫的话语,没有丝毫的留念,他将面纱重新轻轻的蒙在脸上,却在覆盖在容颜上的最后一瞬间,那唇角再次轻扬道一定的弧度,竟有几分蛊惑的妖冶。
回眸刹那,一局谎言一生牵挂。
在尉迟展露出那惊艳的目光之时,她就已经进入了他所布置的局,万劫不复。
她和他的相遇,不是偶然。
转身断情已为人嫁。即使是面对着尉迟筠的质问和反对,他也不能说出真话。
后来,她的正君来找他了,谭安陵听到是燕项天之时,有一刻的惊讶。
那个静如月华的男子,风华绝代,谭安陵觉得,只有这样的人儿才能配站在她的身边,直至终老。
“谭公子。”那男子浅笑唤他。
谭安陵回之一笑:“燕皇子。”
“为什么?”燕项天第二次开口,便是这个问题。
谭安陵侧眸看着他,发现那双的眸子中,有着能看透一切的淡漠,燕项天,很可怕,在他面前,似是什么事都瞒不住他。
“燕皇子,知道梅花的味道吗?”
那一天,他将他和她的第一次相遇,到那悸动的感觉,然后再到后来的断情……一一讲述给燕项天听,也许是因为自己知道在燕项天面前,什么事都瞒不了,也许……是因为压抑的太久,这份感情,他需要一个聆听者,不是因为要证明自己又多爱那个人,而是要在作为人嫁之前,再次的回味着一切,然后……在婚嫁的那天,埋葬在那一层红纱之下,永不再提。
燕项天自始至终都是静静的听着,唇角含笑,眼中却有着对他的悲悯和哀伤,那种目光,让谭安陵有些想笑,但是一扬起唇角,却是流露着苦涩的味道。
“路遇君卿心已倾,谁知再遇陌无声。”
燕项天在离开时,叹息着说出这样一句话。
那一段情感,就这样的被暂时搁置下,只剩下火红的衣衫,刺眼的就如她指尖的血,带着丝丝的血腥之气……
7月初7,他嫁给了骆王尉迟展。
一切都在自己的预料之中,丝毫没有偏差。
尉迟展对他很好,视若珍宝,他只是演绎出一副虚假的情感,心却是一池死水毫无波澜。
他以为自己会慢慢的遗忘那段情感,会慢慢的忘记那种悸动,可是在听到尉迟筠在四边城外遭暗杀受了重伤之际,那指尖的颤抖,全身的发冷,无时不刻的提醒着他,那份感情,永远的伴随着他,直至终结的一天。
而亦是这份感情,让他坚持着自己要相信,相信她会没事,相信皇位最后还是属于她,那些日子的提心吊胆,寝食难安,让尉迟展以为是他孕期的原因,更是疼爱有加……
直至谭安卉来看他,说尉迟筠根本没事之时,心里的那块石头,才真正的放在地上,重重的松了口气。
“安陵,值吗?”谭安卉这样问他。
他只是静静的看着谭安卉,那一袭白色戎装让他浅笑,“姐姐现在做的,不是和安陵一样吗?姐姐觉得值吗?”
一局谎言,一生牵挂。
那是早已经注定的,谁都无法更改。
直至最后之时,他仍旧骗着尉迟展,却骗不了自己不在意自己已不是完璧之身,所以他选择离去……
他觉得累了。
在倒地的那一刻,他感觉到了怀抱的温暖,他视线模糊的望着那不断喊着什么的尉迟筠,浅笑依然,她在说些什么?在喊些什么?
他听不到啊……什么都听不到……
他忽然很想问她,你知道梅花的味道吗?
其实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味道,酸甜芳香,却还带着苦涩的味道……
就如着漫长等待中的情感。
为谁落纱
转身断情已为人嫁
红衣喑哑
一局谎言一生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