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第255章

    女子换了一个姿势,眯眼看着从这边而来的人。

    天空已经渐渐发白,夏日有淡淡的雾气,随着马蹄声的靠近,远处,一抹殷红破雾而来,寂静的空中,不时传来凌厉的鞭子声,以及马因为疲惫而发出的喘息声。

    看来,马是跑了很久了。

    黑色的占星石在指尖转动,她神色微微一变,然后眼底还是平静如初。

    不到五日了…… 颜绯色,你到底也是无能为力,既然你放她走,是不是也想通了呢?

    短暂的贪婪,却要留下永生的痛苦,这个,你这一刻是不是能深刻的体会。

    轻轻的跃下树干,翡翠将手放在沙土上,那潮湿的土坜下面,却是灼人手心的火热,那下面,恶灵已经汇集成群,等待的就是那场盛宴,而且,已经等不及了。

    颜绯色啊,你已经熬不到了新月,是吗?

    起身拍掉手上的沙粒,女子上前拉住自己的马,翻身上去,看着远处来的人。

    手臂早就已经挥得酸痛,握着鞭子的手心已经发麻了!跑了多久,她茫然不知,只知道,该回回楼了。

    丢下的不就是一个梦吗,早上醒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暮涟笑了笑,却尝到嘴角有些咸,身后一抹,她叹了一口气,“这雾可真大。”同时,再次用力的甩动了手里的鞭子。

    马在夜里飞奔了几个时辰,马累得直喘气,她却不敢停下来一直朝西方走去。

    薄雾散去,些许晨光穿过悉数的枝干落在地上,清风揽过,可以看见黄土飞舞,这条朝西的路,将是黄沙弥漫。

    前方一株枯枝下,立着一匹枣色的马,上面坐着一个白衣女子,头发散落肩头,面带笑容,而眸子却是波澜不惊,让人看不透她的神色。

    “是你?!”暮涟勒住马,停在她身前。

    “我在等你。”翡翠脸上还是保持这刚才的笑容。

    “哼~你等到了是吗?”

    “嗯。”她点了点头,“比我想象的早。”

    “那你开心了?”暮涟挤出一个笑容试图掩饰着自己的狼狈。

    “开心?”翡翠神色微微一惊,然后垂下眸子低低一笑,“如果一个人心死了,怎么会懂得开心。”

    心死了?暮涟楞了一下,看着眼前的女子,这才发现为何这么多次都不清她眼底的情绪,原来,那一双杏眼,本该秋水涟涟,却是不带任何波澜,像一滩安静是死水。

    心死吗?她不觉得,如果一个女人心死了,那她一定能做到漠视万物,然而这个女人去三番五次的出现在自己面前,说一些莫名的话,虽然不知为何目的,但是也是别有一番用心,比如算好时间在这里等她。

    只所以能让人觉得她除了笑,便再无其他神情,这应该是她用尽了内力抑制着自己其他的情绪吧。

    要做到这样,该费多大的心思啊?

    而,要为一个人掩藏自己内心和情绪,那关系定当不浅。

    “姑娘你贵姓?”暮涟这才想起,一直没有问这个女人的名字。

    “翡翠。”

    “哦。翡翠姑娘,我想您应该也是爱颜绯色的吧。”这个名字说出口时,她清晰的感觉到胸口掠过的一丝钝痛。

    “呵呵呵。”听到这句话,一直保持微笑的翡翠突然低笑出声,“不过是爱过而已。”

    “因为爱,得不到,所以你才次次纠缠于我?”

    “我不过是好心提醒你。”

    “哦,那我是不是该谢谢你。而且,如你所愿,我离开,既然这样,那你是不是该离我远点,不要像幽魂一样缠着我!”

    “这次你错了,我这次不是纠缠你,而是等你一起回去。”

    “去哪儿?”

    “你不是要回回楼吗?我刚好要回西岐,欣赏一场盛宴,相比,你也非常喜欢。”

    “抱歉,我倒是喜欢回楼的集市,至于什么盛宴,那就不用了。”说着,她暮涟手上的鞭子一挥,策马前去,而翡翠也扬鞭追上去。

    “我邀请您不成吗?而且,我觉得,你会喜欢的。”

    “凭什么说我会喜欢?”她扭头看着追上来的女人,心生厌恶。

    “就凭我猜对了你和颜绯色的结果。”

    “事实上,我比较喜欢说话直来直去的女人。”暮涟盯着翡翠,眼中充满了厌恶,“你有话大可以说,没有必要和我绕弯子。”

    “我就像知道你的前世!难道,到了这个时候,你也不想知道,为何颜绯色要选择你?到底,你和那个女人像到了哪里吗?”

    暮涟呼吸顿时一滞,下意识的握紧了自己缰绳。

    她算是明白了,这个女人一直在逼迫自己面对一个事实——那就是自己是替身的事实,甚至,还要让她正视自己和那个女子相似的地方,然后让自己彻底绝望。

    “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因为我也想彻底死心。”这个一直保持‘微笑’的女子突然底下了头,墨色的头发从头顶垂落,遮住了她的眼睛,然而,灰白的晨光中,暮涟看到眼前的女子正用力的咬着自己的唇,抑制着要滚落的泪水。

    原来,那像冰面一样的瞳孔下,竟然是滚滚翻卷的泪水。

    这一刻,暮涟突然觉得自己不怎么讨厌这个对自己纠缠不休的女子了。

    有时候,爱一个人,往往执着得让人害怕。比如将她当做替身的颜绯色,比如守了燕子轩十年的舒景,比如这个时刻想要自己死心的女子。

    呈州向西,是一条蔓延的关道,路面的槐树渐渐隐去,然后是稀疏杨林,而沿途的城镇也变得小了起来。

    下午,她的马已经累得吐出了白沫,她才肯停下来,不过也是在路边的驿馆歇息,而且驿馆荒凉无人,周围竟然找不到可以食宿的地方 此时已然是夏日,西北天气显得格外的灼热,黄沙漫漫,屋檐下的帆布在风中晃动。

    她拿着水袋,坐在高高的围栏上,马尾在风中恣意飞扬,身上的铃铛发出悦耳的声音,一身红衫在这个地方显得格外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