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第三十八章

    七月的暴雨,像是没有尽头似的,一下就下了三天。

    明明是下午,天色却阴暗的像是在黑夜里一般。

    山路边的树叶被雨水冲刷的翠绿,树枝上的花被暴雨无情的打落。

    这场雨一过,

    夏日的风顿时变得冰凉,穿的薄了,甚至有些冷意。

    干燥的土地吸收了太多雨水,变得泥泞不堪,一辆马车驶过,马蹄踏在路面上溅出泥水,鲜嫩的落花被踩进泥里,转瞬便零落成泥。

    雨,还在不停的下着。

    那之后,没有奇迹…

    他落水,

    她被抓。

    不管她如何挣扎,如何乞求,如何期盼,没有奇迹…

    没有人来救他们…

    就连远涵也没有。

    于盛优靠着车壁躺着,她的双手被反绑着,一身狼狈,肩甲骨致命的伤口也无人包扎,几缕头发合着血块沾在脸颊上,她的安静的闭着眼睛,脸色苍白,呼吸微弱的让人以为她已经死去,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

    这三天,她无数次后悔,自己没有一开始就带着远修跳下去,那样的话,就算死,至少也能死在一起。

    至少也能相拥着沉入江底。

    不会像现在这样…

    丢下他一个人,在冰冷的江水里独自挣扎…

    他是那么害怕寂寞,他是那么害怕一个人,他是那么怕黑。

    车外忽然‘轰鸣’的一阵雷鸣…

    啊…他还那么怕打雷,她记得他第一次抱住她,是在洞房花烛夜那晚,她不愿嫁他为妻,指天破誓,引来一阵响雷,他是那么害怕,猛的扑过来,哆哆嗦嗦的,紧紧的抱住她,从此便粘上了她,怎么甩也甩不掉,像是一个甜蜜的包袱一样压在她身上。

    可是…

    可当他张开双臂抱住她的时候,当他用清澈透明的双眸眼巴巴的瞅着她,当他一笑起来,干净纯洁的像一个遗落人间的天使时候…

    她是多么的心甘情愿啊…

    心甘情愿的背上他这个包袱,甜蜜的包袱,不在是包袱的包袱…

    远修…

    远修…

    上帝啊,你从来没有答应过我任何乞求,这一次,求求你!只要你答应我这一次,这辈子我将不会再有其它的乞求…

    不要死…不要让他死掉…谁都好,救救他…

    一滴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划过她苍白的脸颊,滴落在木制的车板上。

    车外倾盆的大雨。

    一个黑衣人他抬手,手心在她的额头上轻触,滚烫的触感让他的手猛的缩回。

    “老大。”他望着另外一个黑衣人报告:“她快不行了。”

    被称为老大的黑衣人冷漠的撇了她一眼道:“给她喂点药,留着一口气回去交差。”

    “是。”黑衣人从怀里掏出一粒药丸,捏着她的下巴,强硬的喂了进去。

    马车又行半日,居然到了雾山!

    驾车的人七拐八绕来到雾山顶上,雾山顶上只有一颗巨大的榕树和一块光滑的岩石。

    这个地方对于盛优来说,简直无比的熟悉!

    记得她第一次出场的时的那个山顶,就是这个山顶。

    躺的那块岩石,就是这块岩石。

    树上飘落的树叶,就是这棵榕树的叶子!

    这颗榕树的树干至少要十几人张开双臂才能抱起来,它无数的分枝,粗的至少有一人身粗,细的也有胳膊这么粗。

    她从小到大不知道在这树上睡了多少次午觉,乘了多少次凉,眺望了多少次风景。

    记得十二岁那年,四师兄见她喜欢这颗树的紧,特地在树上给她做了一个小木屋,可惜她没来玩几次,就被经常迷路的二师兄霸占了去。

    后来二师兄结婚那年,她一怒之下,就把木屋给拆了。

    再后来,二师兄每次迷路被找回来以后,都会对着她念叨:“你为什么要拆了木屋啊?害我没地方睡觉。”

    于盛优哼了一声道:“木屋是四师兄建给我的,我爱拆就拆,你管不着。”

    二师兄无奈浅笑,倾国倾城:“小姑娘家家,越大越不可爱了。”

    而她只是嘟着嘴巴转过脸不理他,当他转身的之候,她才回身望着他的背影,以及他身旁美的和像女神一样的妻子。

    于盛优迷迷糊糊的望着眼前的大榕树,以前的记忆铺天盖地而来。

    怪不得,怪不得幕后有人能在一夜之间烧了圣医派,怪不得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抓走师兄们!怪不得胖子和远涵找了这么久一点线索也找不到!

    原来!原来他们就在这!

    找了这么久的爹爹和师兄居然被人藏在雾山!

    藏在自家后院里!

    大榕树后,高高的悬崖,只是悬崖中间,赫然有一个隐秘的山洞!

    这个洞口,是连于盛优都不知道的地方…

    原来,幕后黑手的基地,居然在这里!

    杀手老大一手夹着于盛优,一手拉着悬崖边的绳子,轻松的下到洞口。

    洞口有四个守卫看守,黑衣人望着其中一个守卫道:“去禀报主人,于盛优带到。”

    “是。”山洞有一人半高,杀手老大改夹为扛,将于盛优扛在肩上,大步的往前走着,山洞内,每隔十米便有一盏油灯,昏暗的光芒应着冷硬的岩壁。

    没一会,洞内豁然开朗,杀手将于盛优丢在地上,站在一边安静的等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有一个脚步声姗姗来迟。

    于盛优这时已经清醒了不少,她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四周,阴暗的岩洞内笔直的站着两排侍卫,当脚步声的主人坐上岩洞最高的位置上时,侍卫们同声道:“恭迎教主!”

    于盛优吃力的抬头,看着上位的男人,男人带着银色的面具,看不清样貌:“插你个丫丫!别以为你带了一个狗屁面具我就认不出你来!四师兄!”

    面具后面的男人轻笑:“你怎么知道我是你四师兄?”

    “哼!日防夜防家贼难防!爹爹和师兄们本事这么高,怎会轻易被一网打尽,定是家里出了内奸!这个内奸是谁我本来想了好久也想不出来,可是山崖下这个山洞,除了我就只有你知道!四师兄!别忘了,这个山洞是我第一个发现的,那时我指给你看,你下去一圈上来,告诉我这山洞很浅,叫我不要下去,不要告诉任何人。”于盛优冷笑了一下,狠狠的瞪着他:“想当初我是那么的相信你!你说鸟在水里游我眉头都不皱一下相信那是鸟鱼!可是!居然是你!”

    “呵呵呵。你倒也不笨。”男人抬手拿掉脸上的面具,露出淡雅的面容,面具下的人正是一张和四师兄于盛文相似的脸,只是,看着比四师兄还年少些,他的脸上带着一丝邪气,与四师兄温柔的气质相差甚远。

    “你是谁?”于盛优皱眉问。

    “我?”男子挑眉轻笑,很是妖媚:“我是你四师兄的爹爹。”

    “…..弟弟?”

    “爹爹。”

    “哥哥?”

    “爹爹。”

    “外甥?”

    “我说了是他爹爹!”男子怒了,第一次有人一句话让他重复了四遍!

    “骗人,你看着明明才十几岁!”于盛优长大嘴,一脸不相信!

    “真的么?真的?你真的这么觉得?”四师兄的爹爹刷的从怀里掏出镜子左照右照上看下看,好一会后,才满足的说:“啊,最近又变得年轻了!看来,处女的血果然是美容圣药啊。”

    于盛优嘴角抽搐了下,这家伙,不会是个变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