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番外:去者必返

    01

    人生, 要是不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还有什么意义可言?

    森野绿踩沙发上, 个头比平时高出了不止一两点。她端的是一副正气凛然、威风堂堂、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的模样。福泽社长与国木田有事外出,乱步坐在旁边只想看戏, 与他的悠然自得相反的则是坂口安吾这个公私分明、前来公事公办的公务员。

    就在十秒钟前,他被森野绿的一句“不答应我的条件就赶紧滚出去”给糊了脸。

    恶语相向并不会让坂口安吾的心情变得糟糕,他只是还有点懵, 还没从森野绿唐突提出的要求中回过神来罢了。

    于是坂口安吾将又她的要求再次复述并确认了一遍:“拒绝提前结束监管期,并在返校后转入雄英高中的经营科——是这样吗?”

    02

    森野绿久违的校园生活再启动——过程其实并不顺利。

    原因有两个。

    首先, 不能再睡到自然醒、吃到扶墙出的感觉, 很差。返校意味着,森野绿又要过上每天八点起床、走路上学、然后在八点半的时候准时踩点进入教室、趴在桌子上睡觉要被粉笔砸头还要被罚站走廊的苦行僧生活。

    其次,也是最重要的缘故是, 森野绿发现, 自己不能再在英雄科“混日子”了。

    因为她得留在侦探社才行啊。

    英雄科所教授的“英雄准则”,在横滨这个城市里, 以及在森野绿这个人身上根本用不到。

    完全了解并懂得使用自己的能力这种程度的事情, 森野绿认为自己大概也不比已经出道的职业英雄们差到哪去,真要比较起来,说不定她还会是更加优秀的那个。更何况武装侦探社也不乏暴力输出。

    要是问起现下的武装侦探社, 距离真正的结社组织之间还差在哪里?

    森野绿绝对会第一个跳出来拍拍自己平坦的胸脯道:“缺管钱的啊!”

    毕竟没人管钱怎么行?

    不懂得开源节流理财怎么行?

    不然外出的活动资金从哪来?下发的工资奖金从哪来?对外交涉的开销费用从哪来?战斗损坏的公物赔偿又从哪来?

    森野绿盯着国木田炒股软件上的一片飘绿,忽然意识到了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

    武装侦探社的财务危机,只能靠她拯救了!

    因为福泽谕吉贵为社长,日常与棋子书籍为伴,森野绿就没见过这位还活在昭和时代的中年人碰过电脑鼠标。

    江户川乱步贵为名侦探, 能知道“国债”这个词就已经很超出森野绿的想象了,她根本不敢奢望这个比自己还要没常识的家伙能在案件之外有其他领域的建树。

    国木田独步……就不提了,他的努力森野绿都看在眼里,出现一片飘绿这种事情他也不想啊!

    然而再这样下去,别说扩招了,养不养得起眼下仅有的几个人都成问题。

    一股迫在眉睫的使命感与危机感,自她的心底油然而生。

    放弃就读雄英英雄科,转入同样是全国知名的本校经营科,显然是个绝好的主意。至少森野绿认为这个主意不错。

    经营和使用重力操作不一样,森野绿对这方面的知识几乎为无,这意味着做出错误决策的可能性会大大增加。而现在,铺好的捷径和现成的经验摆就在面前,森野绿认为不走不学的人才是白痴。反正她以前也是因为霍克斯的要求才去就读英雄科的,既然都把不想当英雄的话说开了,那么想必他也会支持自己的做法吧?毕竟别看霍克斯总是不管事,还很傲慢,但怎么说他也还是个英雄。

    古道热肠,正义凛然,会扶老奶奶过马路的英雄。

    森野绿认为,对于她,霍克斯大概还不会心硬到连一点愧疚都没有。她有资格讨要“补偿”,也有一定能得到“补偿”的底气和信心。

    总之,这是属于小孩子的小聪明。

    大人的同情与宽容,很多时候只是她早就在脑子里换算好了的交易成果。

    坂口安吾带着森野绿的答复离开。

    不过在走前,这位黑眼圈浓到骇人的公务员还提了两句雄英高中的近况。

    继第一学期的体育祭后,整个学年中第二值得期待的盛大活动,“雄英学园祭”已经在筹办中了。

    这是个遥远的名词,然而森野绿还能记起长点上机也有自己的学园祭。

    不同于常盘台女子中学的学园祭——开放允许外人进入并参观她们气派的学舍之园——宛如贵族后花园一般古典优雅,盛满鲜花与少女细语轻言的学生宿舍。长点上机的学术气氛浓重,除了自己的科研区,它们好像也没有别的什么东西能够拿出来展示了。

    反正是个挺没劲的活动。

    森野绿兴趣缺缺地撇下嘴角,刚要抬手示意坂口安吾赶紧走人,就又听到他说:“你们班——英雄科一年b班,好像在准备话剧。”

    “话剧?”

    完了完了,森野绿已经能想象到盐崎茨同学声泪俱下地用咏叹调念出自己台词的样子了……

    见她还有听下去的兴致,安吾推了推眼镜,点头道:“嗯。听说是原创的剧本。”

    “哈……”女孩不禁拖长了音,“所以呢?剧本是谁写的?他们要表演什么故事?”

    “……我还没有了解到那么详细的地步。”

    “那慢走不送,后会无期。”森野绿立刻翻脸,抬手往出口方向一指,侦探社的大门便无端地自行敞开。

    果然无论看多少次,坂口安吾都想要感慨,不需要触碰便能控制重力的能力实在是太便利好用了。

    楼上的办公室好像正在重新装潢,有刺耳的电钻声与桌角在地面拖行的动静间断传来。森野绿的沙发后便是主要采光的窗户,她裹着一张毯子缩在柔软的靠垫中跟乱步聊天,毛茸茸脑袋顶刚好能蹭到投进来的阳光边缘。望向她的人也许会忍不住地觑起眼睛,仿佛隔着遥远的星河,观测着一颗一边坍陷又一边重生的星星。

    03

    就像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老话所说的那样,事情总要从一个终末走向另一个开端。

    再见不是必要的饯别语,但是提前解决可能出现的隐患总不是坏事。森野绿可不想等到自己转班后被b班的“老同学们”堵在新班级的门口,还要被盘问“为什么不辞而别”的问题。

    他们肯定做得出这种事。森野绿信誓旦旦,言之凿凿。

    可这不也代表着你还算了解自己的同班同学吗?国木田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在方向盘的侧沿,随后他又听到坐在副驾上的森野绿的小声咕哝,有“剧本”“舞台”“笨蛋”的零星词语冒出,但很快就被坐在后座的乱步先生的哈欠声盖了过去。

    出横滨时还在下雨,蓝天白云必然比连连阴雨更衬前程远大。可天公不作美,一直阴沉,直到驶入静冈范围,才露出干燥晴朗的天空。

    国木田一解开车门扣锁,森野绿就跳了出去。

    她今天破天荒起了个大早,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跟国木田说想回学校看看。

    不排斥再次融入人群是好事。活一辈子要和各色各样的人打交道这种程度的道理,就连乱步先生也清楚明白得很。而且在国木田看来,规划可以偏离,但不能没有。他在这方面的看法依然保守,认为小孩子就该做小孩子年纪的事情,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上学。

    恰巧今天是雄英高中文化祭的第一天,外来人员只需要通过安检便能进入参观,用不着联系雄英校方获取入内参观的权限。继一年级第一学期的“校门粉碎”事件与万众瞩目的体育祭后,被大众媒体称为“雄英铁壁”的安全设施再次以另一种形式被踏平了。

    “你们学校的人气……真高。”高大的成年男性国木田不无感慨,在见过的各都道府县的国立私立高中里,估计也只有雄英的文化祭会与新年初诣的寺庙同样拥挤。摩肩接踵不足以形容这股兴奋好奇且依然在不断涌入的人潮。比起国木田独步的少见多怪,经历过一次体育祭的森野绿就显得淡然多了。毕竟那可是顶替了奥运会的国民活动,只会比新年第一天的浅草寺更热闹。

    于是江户川乱步不高兴了。

    人太多,刚刚走过去的大叔身上一股隔夜的酒味,好臭!那个恨不得把自己泡进香水里再捞出来的女人怎么好意思出门污染空气?这里的炒面和章鱼烧看起来没有侦探社楼下的卖相好。明明是文化祭,为什么班级表演要从下午才开始?

    他的牢骚像装在破口袋里的沙子,窸窸窣窣地,撒了沿途一路。

    直到他们走到大礼堂门口,江户川乱步停下了脚步,他皱着眉头,郑重且嫌弃地开始踩一捧一,“还是横滨好,我们回去吧。”

    “现在吗?”国木田问。

    “啊,现在。”名侦探十分任性地重重点头。

    “不行!要等我进去打完招呼!”森野绿不遑多让,也不在意国木田会不会犯难,“而且是乱步先生你自己硬要跟来的,早先就跟你说过不是什么好玩的活动了。”

    “可无趣也要有个限度。与其再在这种地方消磨生命还不如回横滨!”

    “那你自己回去!”

    “凭什么?!”

    “国木田本来就是带我来的!”

    “他是侦探社的社员又不是你的专属司机,当然应该优先选择送我回去!”

    从他们言辞并不激烈但语调却在不断攀高的对话中可以听出来,这两个人根本不在乎作为话题中心的当事人本人的意志,让莫名沦为“工具人”的国木田独步很是消沉了两分钟。

    也只有两分钟。

    “小子,你在这里杵着做什么?”国木田打量着身侧的少年,身高差能让他清楚地看见对方头顶的发旋,一样是金发,但比森野绿的颜色更深沉,也更服帖,看起来不会是睡一觉就炸毛的类型。他穿着雄英的制服,铁蓝色的眼睛往国木田的方向瞥了一眼就重新放到了正在专心致志跟乱步吵架的森野绿身上。

    “不是说生病了吗?为什么会在这里……”

    其实哪怕在接管了森野绿这个问题儿童以后,国木田独步对雄英学生的印象也依然很好。

    不仅因为他们是首屈一指的英雄育成学园,还因为这所学院要求过苛的偏差值。能考入雄英高中的孩子,必然是品学兼优的——除了森野绿——至少,在三十秒前,国木田还是这么认为的。

    然而这个目中无人的小鬼又是怎么回事?不,他不能只因为自己见过两个雄英学生就对这所学校产生“盛产自我意识过剩的臭小孩”的偏见……他不能。

    一年b班的签运一般,节目顺序排在中间,而现在距离开幕还有半小时,时间说不上宽裕但也不算紧急,负责背景板绘制的吹出漫我便寻思着再给道具补补色。颜料不太够用,放眼望去全班只有物间宁人这个名义上的“制片人”最闲。

    于是物间宁人被拳藤一佳扔出来跑腿了。

    颜料买没买到这个暂且不提,可猜猜他遇到了谁?

    这不是人间蒸发了两个学期的森野绿吗!

    期间断绝了与班上所有人的联系,只有a班两个临时资格证不及格、去到横滨补课的两个人凑巧在街上见过她一面。

    怎么不干脆死外面别回来得了?少年丝毫不掩饰面上的恶意,就连逼近也带着一股兴师问罪的凌人气势。

    可论凶恶,物间宁人什么时候赢过森野绿?她与江户川乱步的战争已经上升到互相指着鼻子喊对方“去死”的胶着状态了。

    几乎是在女孩察觉到有人靠近,迁怒地瞪向他时,物间宁人的气焰就已经被扑灭了大半截。

    “物间?你怎么在这里?”

    “这话不该我问你吗?”

    “我去养病了啊。”即使并不喜欢说谎,但依然能做到谎话张嘴就来,这是森野绿的常驻技能之一,“轰和爆豪没告诉你们吗?”她的眼睛还是很亮,看起来神采奕奕,没什么病态,物间宁人松了口气。

    国木田不知道森野绿是不是故意的。这小孩有时候看起来鬼精,有时候又迟钝得像棵根本没有花可开的铁树——明明是同班同学,却只能从隔壁班打听到她的消息。要不是知道森野绿的情况,国木田说不定会以为她遭到了霸凌排挤。

    然而现在,站在他的角度看来,森野绿才是那个排挤他人的存在。

    毕竟在森野绿自己的描述中,她的同班同学的确是一群过于热血与热心的“好孩子”。是否真的能够舍下曾经的同班同学这种问题,或许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甚至在还没来得及弄明白之前,她就已经做出了转班的决定。

    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她根本不会把注意力放在自己不想关注的东西上面……

    能够注意到同班同学的善意,大概已经是他们努力能够得到的最好的结果了……吧?

    有物间宁人带路,森野绿畅通无阻地进入了礼堂幕后的准备室。作为过来人的国木田对此并不感兴趣,选择留在外场占座。

    “乱步先生,你不是刚才还说在这种地方逗留是消磨生命吗?”

    “是啊,所以我想看看你是怎么把自己蠢死的。”

    大多同龄人不敢招惹森野绿的原因有两个。

    一是打架打不过,二是后来大家发现成绩也比不过。即使森野绿绝非完人,但在学生时代,学霸的地位总是特殊的。

    不过江户川乱步既不是森野绿的同龄人,更不在乎她是不是学霸。名侦探有他自己的骄傲,至少在斗嘴互怼这方面从不认怂。在一堆穿着各式各样戏服的高中生里,他的存在十分和谐,起码没谁看出他是个已经二十二岁的成年人。

    而拳藤一佳对江户川乱步的出现表现出了相当的好奇。

    可直接问这是不是男朋友又是否太唐突失礼了?拳藤一佳从不认为自己不善于交际,但森野绿和她见过的所有人都不太一样。该怎么说呢,可能是她在乎的东西和别人都不一样,偶尔会突然蹦出的认知上的落差,不得不让她在与那个看起来捉摸不定的女孩相处时绷紧神经。

    森野绿和江户川乱步引起的骚动引来了一大片目光,两位当事人神态自若,反倒b班其他人捂脸的捂脸,扶额的扶额。物间宁人更是直白地坦明了心声:“丢人。”

    计时的工作人员带走了两位主持人,报幕时播放的bgm活泼俏皮却并没有成为缓和森野绿和乱步之间僵硬气氛的稠化剂。江户川乱步今天从踏进雄英校门开始就变得阴阳怪气了起来,与其说他在习惯性地挑剔,不如说是在刻意找茬。

    这点微妙的不同让森野绿有些摸不着头脑,从以前开始只要遇到不能彻底弄懂的题目她就会成为不高兴,或许时至今日将题目换成人也是一样的。

    拳藤一佳的个性是大拳,可她今天的工作是化妆师。当初在蝮蛇英雄手下实习的一星期不仅教会了她该怎么摆pose拍平面照,还被迫恶补了一番化妆技术。某种程度上来说,那次职场体验不可谓不影响深远。

    她的手指柔软又灵活,画出的妆面干净又精致,森野绿却看得并不认真。正在化妆的小大唯抬着脸不方便说话,在旁边等待的取荫切奈往江户川乱步的方向看了眼——对方正在翻看这次话剧的台本——憋不住好奇,还是问道:“森野,那是谁啊?”

    好像跟你关系很好的样子。

    “……住院时认识的人。”她顺着自己之前的谎话又编了另一个谎,紧接着又往里面掺了句真话,“他保护过我哦。”

    真假参半往往会让谎言听起来更真实。只是江户川乱步无论是从外表看还是从性格看,都是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坏脾气“弱男子”。她们想象不出江户川乱步说这话的样子,更没办法顺理成章地脑补出森野绿会在意他的原因——她看起来根本不需要别人的保护。

    性格使然,性别也无法构成不利的因素,哪怕一年b班男生的男子气概加起来能盖起一幢楼,也没办法叫森野绿露出一星半点的式微。

    “绿。”拳藤拿着化妆刷的手停了下来。

    “嗯?”

    “你稍微变了一点诶。”

    这改变是否全然是好的,拳藤一佳不知道。但至少在花朵彻底死去以前,无论盛开还是枯萎,她都能证明自己曾经活过。她一定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见到了温暖又明亮的事物。一定有一簇无畏又任性的火拥抱了这片看似永久的冻土。

    “有吗?哪里?”

    “……说不出来。”她支吾了好一会儿,最后却只挤出一点笑来。

    拳藤一佳是个清秀漂亮的女孩,性格开朗,一班之长,几乎每时每刻以笑待人,是森野绿讨厌不起来的类型,可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拳藤一佳现在的笑脸。

    开心高兴,又有些怅然落寞。

    森野绿屏息凝视着她的脸,心里有某个地方忽然柔软地塌陷了进去。

    认真的等待换来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这种事情放在从前,森野绿肯定是要发火生气的。暧昧不清的“可能”是与白纸黑字的“不可能”同样残忍,甚至更加无情的东西。

    但今时不同往日,人是社会动物,得学会理性客观、就事论事。

    更何况她的同班同学们都是好孩子。是好到能让森野绿动摇心中人性本恶论的力证。

    森野绿重新敛起眼,没有露出丝毫期待落空的不满,“那就不说了嘛。”那两片浅金色的眼睫像挥动的小扇子似的忽闪着。像在撒娇,又像是在安慰有些局促不安的拳藤一佳。

    ——她还是森野绿,没有洗心革面,也没有重新做人,用不着为了那点改变而感到陌生。

    志不同道不合的人总要分别,她只是来提前说再见罢了。然而先叙旧再挑明的方式现在让她陷入了某种难以启齿的尴尬处境,那句“我要转班了”像块石头压在她的舌头上。

    早知道就该把自己的心变得像块石头一样才对。正在森野绿挫败又后悔地暗暗咬牙的时候,她突然听见沉默了许久的乱步扬声朝自己走来,“好无聊。无聊透顶。啊啊,作为舞台剧的故事无趣到这种地步真的不会让观众睡着吗?”他无精打采地将看完的剧本拍在森野绿面前的化妆桌上,“只要看到开头就能猜到结尾,现在的高中生也太缺乏创造力和生活经验了吧。”

    “在场这么多人,唯独你没资格说别人缺乏生活经验。”对于乱步的主动挑事,森野绿终于回以了今日首次的攻击。可不是吗,连新干线怎么坐的人哪有资格教训生活独立自理的高中生?

    乱步不以为意地哼了一声,又嚷嚷着要走。

    他对森野绿说:我陪你二十分钟,你也要陪我二十分钟,否则下次出差有什么好吃的绝对不会带你一份。

    这种程度的威胁简直比向国木田打小报告还要不痛不痒。

    但无形中给了森野绿一个台阶下。

    她说了自己没变就真的没变。至少爱逃避的毛病一时半会还改不了。

    不说了不说了。她想,这事还是等真被他们围追堵截问为什么转班的时候再议吧。

    森野绿装似不情不愿地起身,从后面将乱步推搡着挤到b班准备室的门口。期间他们避开了脚下的颜料罐子,侧身让开了推过的衣架,最后经过了画着蓝天白云的背景板。

    他们本来就没打算看演出,虽然森野绿之前还对a班的摇滚有点兴趣,可现在她只想夹着尾巴赶紧离开。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狼狈,灰头土脸的样子跟来之前想象中意气风发的自己截然不同,直到的拳藤一佳急吼吼地临近校门的地方喊住他们,森野绿才隐约摸清了问题答案的轮廓。

    “绿!!”

    体力应该很好的拳藤一佳一边喘着气,一边声嘶力竭地喊道。她大概是一路狂奔才追上来的,现在她跑不动了,声音却轻松地跨过她们之间十多米的距离。

    清楚又坚定地传来。

    “干嘛!”

    “你!别跑到太远的地方去啊!!”

    “哈?!”

    “随时都可以回来!什么时候都可以!”

    只要你还愿意记得我们,那么无论身在何处,应该都不会太孤独吧?

    04

    这段返校插曲的最后,坂口安吾再次被迫修改了关于“重力操作·morino midori”事件记录与备案。他再三向森野绿确认并在得到对方“反悔是小狗”的保证之后,申请撤销了她的转班要求。

    至于在升入二年级以后,日常翘掉英雄科的专业课,跑到隔壁经营科旁听的森野绿对各班老师的教学造成了多大的困扰;江户川乱步在知道森野绿依然要回学校完成学业,不能再像以前一样跟他一起呆在侦探社的时候闹了多久的别扭;以及侦探社是怎么从写字楼搬到后来交通便利格调雅致楼下还有咖啡厅的风水宝地,又是还要往后的后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你来人间一趟,你要看看太阳。

    ——海子

    所幸看到了。

    番外进度【1/3】

    还差两个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