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椿逝
“小主,小主不好了,尚珍局起火了!”环佩匆忙跑进盛清宫。
刚洗漱完的苏婉清听得此消息,惊讶的看向环佩“我的贺寿图呢?”
“尚珍局内的贺礼.....无一幸免。”
苏婉清不可置信道“什么?那我的心血岂不是付之一炬了吗?可查到纵火之人是谁?”
“奴婢听说纵火之人是椿选侍,皇后已经叫人把她打入冷宫了。”
苏婉清愤怒地站起身来,眼眶通红,忍住怒火道“给我更衣,我要去冷宫。”
环佩阻止道“娘娘万万不可,冷宫平日里就感觉阴阴森森,何况现在天色已晚,小主您身体贵重是千万不能去那种地方的,况且椿选侍满腔怒气,小主突然过去恐怕对您不利。”
苏婉清望着窗外的明月,气到身体发抖道“那就依你所言,我明日再去好好问问她!”
旦日,各宫妃嫔早已到达昭阳殿,慕容云袖搭着宫女的手缓缓从后殿走向正殿。待众人行礼参拜后,慕容云袖才坐下,随即让诸位平身落座。
待宫女上茶后,慕容云袖端庄说道“昨日尚珍局起火,恐怕后宫姐妹们一夜难以安寝,肯定是一心怒火,所以本宫才泡了竹叶青,给各位姐妹去去火。”
万贵妃冷哼一声“果然是下贱胚子出身,竟然这般鼠目寸光,心中狭窄。”
柳淑妃附和道“是啊,平日见椿选侍低眉顺眼,性情温和,谁成想她竟然敢火烧尚珍局,破坏圣上生辰。真是辜负了皇上和皇后期盼,失了后妃的脸面。”
慕容云袖点了点头“也怪本宫当初看错了人,只可惜....”说着,看向苏婉清“只可惜了苏良媛的龙腾九州贺寿图,本宫那日在尚珍局听尚珍大人汇报数量,有幸见到贺寿图,可谓是别具匠心,举世无双。”
苏婉清颔首“娘娘谬赞,臣妾拙计恐怕污了娘娘凤眼。”
慕容云袖叹了口气“唉,只可惜这么一件大礼不复存在了,苏良媛心中苦闷本宫也深表同情,不过离皇上生辰还早,重新赶制一副还来得及。”
“不了,臣妾的龙腾九州贺寿图再赶制,也不过是件替代品,任凭再怎么追赶,也超越不了原来的光华,所以臣妾只能另寻他法了。”
“那就辛苦妹妹了,本宫一定会在皇上面前好好夸赞妹妹的。”
苏婉清行了一礼“多谢娘娘关怀。”
待晨会散了后,苏婉清和柳青蔷一起走出来,苏婉清借口说要去凌琅阁练习跳舞,支开了柳青蔷,带着环佩走去冷宫。二人走到冷宫外时,发现此处破壁残垣,杂草丛生,阴阴森森,大白天的竟叫苏婉清紧了紧衣服。
冷宫侍卫看见苏婉清,拱手说道“娘娘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环佩见状偷偷塞给侍卫一根玉簪“我家小主与椿选侍相识一场,来看看故人,还望侍卫大哥通融通融。”
虽说环佩年纪不大,但是阅历深厚,宫中人缘也算广,只见这侍卫脸上堆笑道“环佩姑姑的东西,小的怎敢收,小的这就给娘娘开门。”
说罢,侍卫把簪子还给环佩后,立即推开冷宫大门。
苏婉清和环佩在侍卫的护送下走到椿凤屋前,只听椿凤在里面说道“要进就进来吧,我手无缚鸡之力怎会伤的了你。”
侍卫喝道“大胆!你竟敢如此对苏良媛不敬!”
苏婉清扬手,示意侍卫住口,椿凤听得苏婉清前来,不由得疑惑,随即拉开房门,只见椿凤面容憔悴,看着苏婉清冷笑一声“今天是刮了什么风,竟然把良媛娘娘吹来了。”
苏婉清经过一夜深思,心中怒气也消了不少,平静说道“本主有些话想听你亲口说。”随即吩咐环佩与侍卫退下。
待二人退下后,椿凤和苏婉清走到院中石桌坐下,椿凤开口道“现在这里只有你我二人,娘娘想问什么便问吧。”
“我问你,是不是你火烧尚珍局的?”
“是!”
苏婉清提高了声调“为何你要放火?”
椿凤平静说道“因为我爱皇上。”
苏婉清质问道“爱皇上就要摧毁他人心血,成就你自己对吗?你为何心肠如此歹毒!”
椿凤想起了自己与皇上的过往,心头一酸,不禁红了眼眶“娘娘您爱过皇上吗?您知道皇上的喜好吗?”
苏婉清被这么一问,也迟疑了,是啊,自己有没有真正的爱过尉行风,南苑狩猎回来后,尉行风对自己是恩还是爱?自己到现在都没有真正的看透过。
椿凤继续说道“那年我是舞姬,宴会上给领舞姬伴舞,当我转过头的那一刹,我对上了皇上的目光,他的目光那么温柔,那么迷人,我竟一时看入了迷。我暗淡无味的生活好像突然有了光一样,我明白那个光是皇上。于是从那天起,我拼命练舞,只为当上领舞姬可以近距离的看着皇上,哪怕是看着就好。可谁知凌琅阁不比后宫,那里的争斗更可怕,于是我去求施雅,让她带我去见皇上。施雅竟然欣然同意了,可是在施雅手底下的生活更加严苛,虽然我做了后妃,可是施雅还是把我当做奴婢来对待,我恨她!而如今赶上皇上生辰,我苦练技艺只为了得到他的青睐,而你们呢!一个个的妨碍我,我又怎会让你们破坏我的计划,所以我才放火烧了尚珍局,可谁料!我自以为天衣无缝,可实际上我还是被皇后玩弄于股掌之中!”
苏婉清无奈道“椿凤,你要记住害人终害己,你的一念之差已经铸成大错了。”
椿凤悲愤的说道“那又如何!反正我现在已经输了,皇后随时都可以要我的命。”说着,椿凤竟流出两行清泪“昨晚我已经想通了,我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进宫。爹爹欠了赌债,把我卖进宫中,你知道我卖了多少钱吗?”随即椿凤惨笑道“他把我卖了30文钱!连一匹丝绸的价格都不如,当我看着他拿着钱满心欢喜的时候,我恨不得杀了他,总算是苍天有眼,在我进宫的一年后,宫外传来消息,说我爹爹欠人家钱,被我活活打死。那天我真开心啊,我活了十几年,那天是我最开心的一天!”
苏婉清还想说什么,只见环佩走来低声说道“小主,时辰不早了,为防别人怀疑,小主还是赶快回宫吧。”
苏婉清点了点头,搭着环佩的手站起身朝冷宫外走去,椿凤在后面大声说道“婉清,提防施雅,她很危险!”
苏婉清回头看了一眼椿凤后,满心惆怅的向盛清宫走去。
金龙殿,慕容云袖带着吃食来找尉行风。尉行风听说是皇后,热情扶住欲行礼的皇后,二人坐上软榻。
“皇后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慕容云袖一边拿出吃食,一边说“臣妾听说皇上最近胃口欠佳,特意做了几样酸甜小食来给皇上开开胃。只不过还有一件大事请皇上决断。”
尉行风挑眉“皇后前来可否是因为尚珍局起火一事?”
慕容云袖点了点头“皇上英明,臣妾已经抓了纵火凶徒,还请皇上发落。”
“哦?那凶徒是何人?”
慕容云袖顿了顿“是椿选侍,那晚她冒充昭阳殿宫女,纵火烧毁了尚珍局内皇上的贺礼。不过好在宫中侍卫眼疾手快,迅速控制住了欲逃跑的椿凤。只是可惜了苏良媛苦心准备的龙腾九州贺寿图了。”
尉行风冷哼一声“纵火行凶,混淆视听都是重重死罪,后宫由皇后掌管,这件事皇后就替朕解决了吧。”
慕容云袖站起身,行了一礼“那臣妾这就回去给后宫众人一个交代。”说罢,慕容云袖走出金龙殿。
慕容云袖坐在轿子上,杜鹃在旁低声道“娘娘得了皇上允许,对椿凤下手也算有根有据。只是那小荷该怎么办?”
“小荷知道了我们太多秘密,她比椿凤更留不得。这件事本宫心中已经有所定夺了。”
杜鹃附和道“娘娘聪慧。”
待慕容云袖回到昭阳殿时,翠柳已经把小荷带到正殿候着了,慕容云袖拉起小荷的手,笑着说“多亏了你替本宫盯着椿凤,宫中有你忠心之人,本宫深感欣慰。”
小荷满心欢喜的说“承蒙娘娘厚爱,奴婢定会一心协助娘娘。”
“说到协助,本宫确实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小荷颔首“娘娘吩咐的事情,小荷必定完成。”
“刚才本宫去面见皇上,皇上已经把椿凤交给了本宫处理,你和她主仆一场,本宫希望你可以去送送她,本宫已经替你备好了东西。”说罢,慕容云袖为了让小荷觉得自己是真心器重她,还把自己的紫玉镯戴上了小荷的手上。
小荷欢喜的说道“是,奴婢这就去。”随即接过了翠柳拿着的毒酒,脚下生风的向冷宫走去。慕容云袖冷笑一声“蠢货!”
冷宫外,小荷趾高气扬的喊了几名侍卫过来,说道“我现在是皇后面前的红人,所以我的命令你们是听还是不听?”
那几名侍卫连声附和“是是是,小荷姑娘吩咐的事情,我们肯定会做的啊。”
“我听说你们做侍卫的工作辛苦,更加不能擅自离开,所以一定很急吧,身为男人,心中的郁结不能解开的话,一直憋着只怕会生毛病。现在那里正有一个,你们几个还不乘着机会,疏解一番?”
侍卫们当然能听出来这话是什么意思,瞬间畏首畏尾“小荷姑娘,那里面可是皇上的后妃,我们就算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动她啊。”
椿凤冷笑一声“她都已经被皇上打入冷宫了,我现在来就是送她一程,不过在她死之前,让你们几个快活一下,你们还不领情?”
再怎么说侍卫也是男人,本就有七情六欲,椿凤虽然不说是绝色,但是身量芊芊,面容也算姣好,这时侍卫们已经起了心思。“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完,那几名侍卫走进了椿凤的房间。
房间门被打开,椿凤坐在床边,看着这些侍卫脸上淫笑,心中危险骤升,喝道“你们干什么!我是皇上的妃子,休要无礼!”
为首的侍卫不屑说道“你都已经被打入冷宫了,就别高高在上了,我们几个能看得起你,也算是你的福气了!”
说罢,几名侍卫一拥而上,椿凤的衣服被野蛮撕开,任凭她怎么挣扎都无法逃脱魔爪,如此屈辱椿凤从未受过,而她一个弱女子面对这些野兽们别无他法,惨叫声传到冷宫外,小荷冷笑连连,过了一会儿声音停了,小荷也知道里面完事了,随即走进椿凤的房间里,那几个侍卫刚刚穿好衣服,满室混乱,椿凤蜷缩着坐在墙角,身上只披着单薄外袍。
小荷内心开心极了,开口问道“皇上的女人怎么样?”
为首的侍卫笑着说“自然是比青楼女子好上百倍千倍。”
椿凤恶狠狠的说“小荷,我的一切都是拜你所赐!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出来这么一会,小荷也觉得心神疲劳,也不想和椿凤嗦,不耐烦道“聒噪!”随即,拿出毒酒送到椿凤嘴边,可谁知椿凤扬手打翻了酒杯,还打了小荷一巴掌。小荷立即还了回去又拽着椿凤的头发,“贱人!以为自己做了后妃就可以耀武扬威了吗?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咱们都是宫中下人,凭什么你就能做主子,而我就要伺候你!我究竟哪里比不上你了!”说完,小荷松开手,阴冷说道“既然你这么不识好歹,来人,把她给我活活勒死!”
说罢,指挥这那几名侍卫上前动手,两名侍卫押着椿凤,另外两名用白布勒紧椿凤的脖子,椿凤被勒的额上青筋凸起,直翻白眼,不一会便一命呜呼,没了气息。
当小荷做完后准备回昭阳殿时,只听冷宫外高声喊道“皇后懿旨到!!”
小荷不禁纳闷,自己已经得了皇后命令,为何又下了懿旨?当杜鹃以及康公公进来时,二人装作惊讶“小荷,你为何会在这里?”
小荷疑惑回答道“我得了皇后命令,来赐死椿选侍啊。”
谁知杜鹃喝道“胡说!皇后娘娘才从昭阳殿回来,立马拟定了懿旨,你又是如何得了命令!”
刚才进去探查情况的太监急急忙忙跑出来“杜鹃姑姑...椿选侍被活活勒死了!”
康公公怒道“大胆小荷!竟敢假传懿旨!”
小荷急忙辩解道“不是的!真的是皇后派我来的!”
杜鹃怒道“你还敢狡辩!皇后才下的懿旨,你都已经把椿选侍弄死了!你好大的胆子,来人!小荷假传懿旨,谋害宫妃,立刻杖毙,与她一起的侍卫因为误听命令,罚俸半年,下不为例。”
随即,太监们丝毫不给小荷解释的机会就把小荷按在窄凳上,开始打起来,不一会小荷便已皮开肉绽,活活打死。杜鹃看着小荷的尸体,冷笑道“把椿选侍和小荷一同拉去乱葬岗。”
说罢,杜鹃和康公公走出冷宫。一群乌鸦飞过冷宫,而冷宫内又恢复了往日安宁,宫内的人只会慢慢忘记当初金龙殿外站着的椿凤了,而慕容云袖的秘密也随着她俩的死亡而长埋黄土。